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个被钉在柱子上的黑脸汉子不时发出一声惨叫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笑屠夫四下里看了看,便笑嘻嘻地走到张冲面前,行了个礼道:“这位公子便是河州过来的张少爷吧?”
张冲已经将笑屠夫的来历猜了个大概,故作不知的上前一步,还了个礼道:“正是区区。仁兄看着眼生,怎么识得在下,难道以前我们见过面?”
笑屠夫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听老神仙提到过少爷的名字,说少爷气度非凡,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张冲谦逊地拱了拱手,笑道:“过奖了。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笑屠夫道:“小姓屠,单名一个苏字,就是本地人氏,日常也做些小买卖,当然与少爷的生意是没法比的,今日有缘得见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张冲冷笑道:“不敢当,在下初来贵地,不懂得规矩,可能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看在大家都是行商人的面子上,大人大量,不要与在下计较。但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屠大官人指教。”
笑屠夫象带了面具一般,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道:“公子客气,哪敢有什么指教,有什么事便请公子明示也就是了,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冲黑着脸道:“我家与我夫人家是世交,我们自幼便相识,对她的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她从小就没出过闺门,与我联姻后,也没离开过我的身边,不知道她怎么冒犯了仁兄,以致你们如此苦苦相逼?”
笑屠夫故作惊讶道:“公子此话是从何所起?咱们二人萍水相逢,今日只是初见,哪来的冒犯之说?”
张冲冷笑了一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我康世伯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就算我夫人真的得罪了仁兄也只是出于无意,就请仁兄明言,咱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还要按生意人解决问题的规矩办好些,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谈的,不如大家摆开了谈,谈开了,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兴师动众的实在没有必要。”
笑屠夫摆着手,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道:“公子可真的冤枉我了,我只是听康神仙提起公子,心中仰慕的很,便多问了几句。至于今天之事,我真的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与我没有一点关系。公子应该不知,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讲义气,平日里便结交了一些绿林里的好汉,说来也怪不得康神仙误会。”m.χIùmЬ.CǒM
“真是误会?”张冲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那样最好不过了。咱们行商之人,最讲和气生财,我看屠老板也不象是个意气用事,好勇斗狠之人。如此说来,倒是我失礼了。”说着朝笑屠夫作了个揖,道:“都怨我一时急火攻心,迷了心窍,错怪了屠老板,在下在这里给屠老板陪罪了,请屠老板海量放宽,不要怪罪才好。”
“不敢不敢。”笑屠夫急忙还礼道:“公子言重了,这样的事任出在谁的身上,难免都要恼火。我也劝公子一句,我看这些人不过是些庄稼汉,公子出身豪门,哪里见过这样的野蛮之人,这些人粗鲁无礼惯了的,其实对谁都是这个样子,不一定是针对公子的,公子不要多心,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或许真如屠老板所说。”张冲叹了口气道:“只是委屈了屠老板,真是过意不去。若以后屠老板到河州去,定要知会我一声。”
“那是,那是。”笑屠夫搓着手,装着很激动的样子,笑道:“公子把这点儿事都挂在心上,倒叫我无地自容了。一个小小的误会,却能得公子相邀,若是如此,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让公子误会呢?”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屠老板过奖了,我这个人是极爱交朋友的,咱们作生意,一分靠头脑,二分靠运气,其余七分全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如今来到宝山镇的地面上,少不了还要仰仗屠老板的庇护呢。”
“公子可真是深谙这生意之道,真不愧是少年才俊啊。”笑屠夫赞叹一声道:“我在这宝山镇倒真还有个朋友,若要需要,公子尽管开口,在下定当效犬马之劳。”
张冲拱了拱手,道:“屠老板果然是个豪爽之人,若日后当了河州,我一定做一个大大的东道。”
笑屠夫听了,眼珠一眼,笑道:“这个少不了叨扰,在下还真和河州那边有一点生意来往。河州玉华街的史大官人也与我有些交情,不知张公子听说过个人没有?”
“靠,又来。”张冲心中暗暗叫苦,“尼妹啊,这条路上的人是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为什么都这样试探人,可不可以换个招?没办法,还是继续划重点吧。”张冲从来都没去过河州,对那边的事一无所知,这重点可就难划了点。
笑屠夫见张冲有些发楞,疑心顿起,心道这个史大官人在河州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连他都不知道,这个什么张公子,八成是个西贝货了。正要开口继续催问,却听站在张冲身后的大河高声道:“一个卖生货的小贩也敢叫什么大官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张冲心中大喜,听大河这口气,应该是知道这个人,急忙回头喝道:“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大河晃了晃脑袋,虽然闭了嘴,但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张冲回过头,见一边的毛豆也微微的笑着,心里更有了底,便低声道:“高掌柜的,你认识这个人吗?”毛豆点了点头,张冲故作惊讶道:“怎么回事,你们都认得,偏偏我不认得?”
毛豆躬了躬身子,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若是说什么史大官人,少爷自然不知,但要说正宜兴的史万金......”
等毛豆说到这儿,张冲就象一下子明白了一样,装作没憋住,扑哧笑了一声,却急忙收了笑容,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老是场外求助靠不住,下边不能再按着这货的套路出牌了。”朝着笑屠夫道:“既然早和那边的生意上的往来,我看我们两家也是有合作机会的啊。”
笑屠夫心中可就打鼓了,看这几位的意思,自己眼里的一方枭雄,在人家的眼中却如跳梁小丑一般,心里便犯了疑惑:“莫非这个张公子真的是出身河州张家,听说张家在义州也是有势力的,如果真的是自己判断失误,里面躺着的那位不是辣手文君,而是真正的张家少奶奶,那可就有些麻烦了。”但又不甘心,心说:“张家再牛也只好在河州,这万林峪可是老子的地盘,到了这儿是龙得给爷盘着,是虎得给爷卧着,不除掉辣手文君,后患无穷。宁可得罪这个姓张的,也不能让那丫头漏了网。”打定了主意,正要开口再问,却听张冲已经开了口,道:“刚才听屠老板说喜欢结识绿林好汉,这点咱们两个倒是意气相投,我也仰慕那些重义气,有血性的汉子,朋友里也有不少江湖上的英雄。我的一个好友,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老家便是义州的。”
笑屠夫听了,心道:“这货倒真不是个吃亏的主,我刚刚试探了他一下,他便要把这件事找回来。只怕问我是假,敲山震虎才是真。我倒要有听听,他能拿出什么样的人物来吓唬我?”便笑道:“是吗?公子不妨说说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的。”
张冲笑道:“我这朋友姓林,单字一个翼字,江湖上的人叫他飞天神鹞。”笑屠夫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飞天神鹞岂是好相与的?若张冲提的是义州众匪中的无论哪一家,哪怕是总瓢把子宋铄,笑屠夫都不会如此惊慌。毕竟他们的人马摆在那儿,任谁要都动手也得先好好想想。但林翼这种人就不一样了,高来高去,天马行空,多少人马对人家来说都没用,人家靠的又不是一对一的单挑,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抽冷子来那么一下子,事就成了。
这次静逸真是气迷了心,发了毒誓,定要全歼李大头的队伍,带着三十多个弟子强攻万林峪,结果被打得大败,黄蝶儿受了重伤,她自己也挂了彩。要是她不作死,只带几名身手高绝的徒弟,悄悄潜入,那么此刻,李大头、笑屠夫只怕已经成了死人了,这也是李大头和笑屠夫发现了点蛛丝马迹就死盯着黄蝶儿不放的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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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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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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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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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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