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倒是可以放心,只是狗子最近有些嚣张,“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张冲心中暗暗有些担心,挑了个没外人的时候,很严厉地告诫狗子和小金:“非常时期,一定要小心谨慎,俗话说的好,不打勤,不打懒,专门打那不长眼。你们若是此时惹了麻烦,谁也救不了你们。”
为了让狗子他们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棚子里,张冲也是费了一番脑筋,最后他决定还是给他们讲故事。张冲从小喜欢看些闲书,自诩满腹经纶,江湖人称“故事姥姥”。讲什么好呢?白雪公主、小红帽、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些故事对这帮牲口来说显然是有些糟践了,他想了想,还是传统段子更适合他们一些,这些他更熟,什么《说唐》、《说岳》、《杨家将》张口就来。
小金以前家住在城里,戏文倒是曾经听过几本。狗子却打小在林子里跑,耳朵里不是野猪嚎就是黑熊叫,哪听过这些话本演义,几段下来,便上了瘾,回到窝棚,便缠着张冲讲,再也没有心思四处转悠,招惹是非了。
这一日,张冲讲的是三国里刘备招亲的段子,正讲到紧要处,忽然看见一个脑袋在门口探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便一歪身子,弯下腰,拾起狗子的鞋扔了出去,叫道:“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那人便笑嘻嘻地走了起来,张冲一看却是伙房里的一个小伙计,名字唤作杜平,平日里跟着老韩头打杂,和他也熟识,便笑道:“你这小猴子,不在伙房里忙,跑到这里厮混个毛?”
狗子看了,也笑着扑上去,叫道:“你这小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刘皇叔正要洞房呢,竟生生地被你给搅了,你说你该死不该死?”说着就拿手去搔杜平的胳肢窝。狗子力气大,杜平左右挣不开,一时笑得喘不上气来,直叫:“狗哥饶命。”
狗子听了,停下手笑道:“饶你命也容易,只拿出几个饼子就行。”杜平笑道:“今天确实没有饼子了。”狗子道:“那就难了。”说完又要动手,杜平急忙叫道:“狗哥且住,我有正事。”
张冲听了,笑道:“你小子能有何正事,说来听听。”
杜平道:“师父着我来,看看三哥有没有空,若是得空,就请过去一趟。”杜平上山就跟着老韩头,见他烧得一手好菜,便一直缠着要学,也不管老韩头愿意不愿意,平日里都是一口一个师父地叫。
张冲一楞,急问道:“有什么事?”杜平说:“那倒不知道,看样子好象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张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起了身,道:“那就别楞着了,现在就走。”狗子和小金也在一边说:“冲哥快去吧,莫要韩老爹等急了。”
张冲跟着杜平到了伙房,见老韩头正坐在桌边记帐,上前问道:“老韩有什么急事,还要着杜平过来一趟。”
老韩头放下笔,笑道:“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刚才老林托人带来信,说是最近生了病,一直闲着,就记起你的酒来,问还有没有,若是有,再带几坛给他。”张冲心中暗道:“这老家伙壮得象头牛,哪有这么容易得病的道理。八成是失了手,让人给打残了。”忍不住笑道:“以前那些早就没有了,前几日出去,见山上的野桃熟了,若是能等得,我去摘了,再酿点就是了。”老韩道:“也不是很急,过段时间也可以。”停了停又道:“这几日,大当家的气不顺,你们几个小子一定要小心些。”
张冲笑道:“老韩你想的也忒多了些,我们都是些老实孩子,哪会去惹什么事。”
老韩头冷笑道:“你们若是老实,那天底下就再没有淘气的人了。你别以为我每日在灶前劈柴烧火,这外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早就听人说,你整日家领着小金和狗子两个杀才,到处招摇过市的,真实威风的紧哪。”张冲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道:“你莫听那些人嚼舌头根子,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不知道这些人就会顺风扯旗,嘴里是没几句实话的。我们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老韩头摇了摇头,叹道:“这话若搁在以前还说得,现在我还真有点看不清楚你了。”张冲道:“你这老东西,总要找些话来说,难道我还变了不成。”心中叹道,“张冲和张三当然不是一个人,外人不知道,但关系近的人总是能感觉到的。”老韩头顿了顿,说:“我也不管你变还是不变,我说的话,你可要往心里去。”
张冲楞了一下,问道:“是什么话?”老韩头生气得说:“就知道,你只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张冲见状,急忙笑道:“至于吗,说着说着就恼了,你说了那么多的话,我哪能都记得住?”
老韩头叹了口气道:“你也看见了,近日死了这多的人,这当匪的早晚脱不了这么一天,难道你就真的愿意也象他们一样吗?”张冲道:“既然上了山,也就认命吧,不然还能怎么样?”老韩头便道:“我看你还是准备一下,下山去吧,就算当个庄户人,也比在山上落个横死的下场好些?”
杜平正在一边揉面,听了老韩头的话,接口道:“师父这话也不全对,难道庄户人就能平安吗?那年,我们村子里来了帮子官兵,嚷嚷着说去剿匪的,可没几日就被山匪给打散了,散了也就散了吧,可能是怕回去没法交待,反从我们村里抓了好些人,可怜我那老爹一辈子就知道刨地种田,伺候庄稼,可临了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们一刀砍了脑袋,连头也拿石灰硝了,当山匪的首级去充功了,到老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老韩头白了他一眼,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些官兵中的败类,这种人还有几个?朝廷里还是象叶大将军那样的英雄多些。”杜平不服气地回道:“不管多少,我只说的是就算是在家里种田,也未必能平安一生。”老韩头被杜平抢白了一句,更加生气,偏偏又想不出怎么回他,无奈何只得厉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嘴,小鸡仔一样的年纪,你懂得什么?”杜平也生了气,口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三哥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说完将手上的面往盆里一摔,走了出去。
张冲见状,急忙打哈哈道:“老韩莫要和这混小子一般见识,我心里明镜一般,知道你是处处为我好的。你的话,我自然会听,只是此事,非你我可以左右,还需从长计议才是。”老韩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但也要提前准备才好。”张冲急忙点头称是,站起身来,便要告辞。老韩又道:“你且慢走。”看看房里正好无人,转身来到橱边,打开橱门,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张冲。张冲闻了闻,一股喷香的酱牛肉的味道,知道这才是老韩头叫自己快来的真正原因,感激地朝着他笑了笑,老韩头摆了摆手,张冲这才出门离开。
走到窝棚门口,张冲站在外面听了听,里面静悄悄地,不觉奇怪,心道:“这两个人平素里只闹得窝棚顶都要破掉,如今怎么这般安静。”想着,一脚便迈了进来,却见二人都蒙着头躺着不动。张冲笑道:“二位今天怎的如此乖巧,竟然能老老实实地睡觉了。”
听见张冲的声音,狗子掀开被子,跳起来道:“大哥,你可回来了,生生要把人气死。”说着恨恨地看了一眼小金那边。小金只是躺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张冲笑了笑,道:“这是怎么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了这么会,就变成这个样子呢?”m.χIùmЬ.CǒM
狗子怒道:“你且问他。”小金这才坐起身来,黑着脸也不说话。张冲只好问狗子,“你先不要动火,有什么事慢慢道来。”
原来,张冲走了以后,二人自然在屋里待不住,便出门去散心,迎头正碰上了侯廷。狗子见了,就要上前厮打,被小金生生给拽了回来。狗子见小金如此怕事,心中恼怒,小金心里有苦楚,更是窝火,两个人争吵了几句,谁也不让谁,最后便各自倒头躺着,再不理对方。
张冲听完事情的始末,朝着小金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对,如今确实不是动那厮的时机,你能如此隐忍,我很欣慰啊!”回头又对狗子道:“你的性子也太急了些,若能动手,我们早就打上门去了,还能留他到今日。如今全寨子的人都小心行事,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侯廷那厮,猪狗一般的东西,我们要收拾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记着,这事不要轻举妄动,惹一身臊不值当的,大家先暂且忍耐,到时自然会捅烂他的菊花。”
狗子听了,睁大眼睛道:“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不知道大哥却好这个调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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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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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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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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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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