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儿子,”林国雄毫不意外地看到朱正权身子一僵,“就算是养子,也不能让你随便打了。”

  朱正权动不了手,只能冷哼一声把手收回去。

  见他没死缠烂打,林国雄又把视线放回了宴笙身上,问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说说。”

  林芷有些紧张地捏住了宴笙的衣袖,朱流溪被人推进水池的事,她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但没想到,居然是宴笙动的手。

  这下子,人证物证都在,他想赖都赖不掉。

  相比林芷的不安,宴笙倒是泰然的很。

  他安慰地捏了捏林芷的手,才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拉下,往前走了两步:“我并不是故意想伤害朱小姐的。”

  “你放屁!监控明明白白地拍到了,就是你把我们家流溪推下去的,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难不成是我们流溪自己掉下去的?!”朱正权对他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xǐυmь.℃òm

  “我告诉你,我们家流溪要是出了事儿,我不会放过你的!”朱正权喘着粗气,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你现在就给我跪下,给流溪赔罪。”

  好好的公堂对峙,现在变成了单方面的控诉。

  林国雄真的很好奇,朱正权一个大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像一个八婆一样说个不停。

  再者,宴笙是他的儿子,代表的是他的脸面,他还能让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欺负自家人不成。

  “你再多说两句,你就带着你女儿一起滚出去。”林国雄淡淡的说。

  普通不过的语气,但其中的威胁早已在房间里冒着无形的硝烟。

  朱正权被他这话噎住,就算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打碎了牙齿自己吞下去。

  不过他忍功还是不行,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滑稽。

  房间里终于再次陷入寂静。

  林国雄紧皱着的眉毛终于放松了些,他看着宴笙:“继续说。”

  “其实这件事,就如朱先生所说,”宴笙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就是朱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本来经过林国雄的警告,朱正权已经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管接下来宴笙说什么,都不再开口。

  但他没想到,宴笙这句解释,居然会如此离谱。

  他想骂人,却又念着林国雄刚刚的话,所以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毫无攻击力的话:“你!你......乱讲!”

  “咳咳咳。”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随之而来的,是医生惊喜的话语:“朱小姐醒了!朱小姐醒了!”

  宴笙无视了朱正权刀子般怨毒的眼神,耸了耸肩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诺,朱小姐醒了,你们自己问。”

  冰冷的池水灌入口鼻,呼吸被剥夺,五感被模糊化的死亡恐惧,仍然萦绕在朱流溪的心头,像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

  实际上,水池的池水并不深,但当她的腿被池水贪婪包裹的那一刻,温热体温和寒冷池水之间巨大的温度悬殊,不可避免地让朱流溪的腿抽筋了。

  她无法逃脱这片浅浅的池水,只能越陷越深。

  “流溪,流溪,你看的清吗,我是谁啊,我是谁?”朱正权脸上名为担忧和喜悦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爸......爸爸?”朱流溪费力地睁大眼睛,苍白的嘴唇翕动两下,才吐出一个不确定的回答。

  “诶诶诶,是我,是我!”朱正权喜笑颜开地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后,一转头,就跟变脸似的,立马用一副憎恶的神情看着宴笙,“流溪,你说,是不是他把你推下去的?!”

  朱流溪虚弱地靠在朱正权的怀里,意识还有些涣散,直到听到那一阵熟悉的嗓音,她才像触电一般回过神。

  “朱先生,我说过了,这是一场误会。”

  温润清朗的嗓音,像是初春时拂过的微风,让人生不起半分厌恶的情绪。

  但也是这个无比和善的声音,残忍又毫不留情地向她下了死亡宣判。

  朱流溪害怕地往朱正权怀里缩了缩,才有点胆子朝宴笙的方向看,但当她看到他毫无瑕疵的笑容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人像筛糠一样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朱正权离她最近,自然最能感受到她害怕的情绪,一想到面前这个小子伤害了他的女儿,他就怒不可遏。

  但他还是将这股情绪暂且丢到一边,转而拍着朱流溪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爸爸在,没人敢欺负你。”

  林国雄没兴致看这场父女团聚的好戏,他偏头望着宴笙,“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今天早些时候,我和朱小姐发生了点矛盾,后来我想了想,确实是我的问题,就想去和她道个歉来着,但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儿,宴笙像是为了故意吊人胃口一样停了下来。

  朱正权最先沉不住气,大声说:“你没想到什么?!”

  “我没想到,朱小姐不仅不接受我的歉意,还侮辱我们林家人。”宴笙抬眸,有些犹豫地看了两眼林国雄,噤了声。

  林国雄眉头一跳,“侮辱什么了?”

  “朱小姐说.......说林家男人没用,都是靠吃软饭爬上来。”宴笙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

  虽然事实上,林国雄如今的事业确实有一大半是靠林芷的母亲,但哪个男人没有尊严,任谁被这么说,都不会有个好脾气。

  刚刚林国雄的脸色若只算不太好,现在就已经阴沉的像是将要下雨的乌云了。

  然而宴笙像是毫无察觉一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也不明白朱小姐为什么要跳水池,当时我是想拉住她的,但却没拉住。”

  拍着水池的那个监控摄像头,宴笙早早就注意到了。所以和朱流溪谈话的时候,她是背对着摄像头,而他是正对着的。

  虽然这代表他会第一时间就被查到,但同样的,摄像头拍不到朱流溪的表情,只能拍到她扔下了他递过去的玫瑰。

  而且,宴笙推人的时候,并不是第一时间就推下去,他是在朱流溪的肩膀上顿了两秒才动手,所以他说本意是想救人,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嚣张跋扈的朱流溪,拒绝了他的道歉,践踏了他送的玫瑰,也侮辱了林家人,最后还自己跳进池水,想以此来陷害他。

  监控拍到的情景,和宴笙的描述毫无差别,但和真相却截然相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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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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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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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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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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