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司明渊轻声呢喃。

  阮秋秋毫不避嫌地坐到他身边,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问道:“明渊长老,你身上的伤口是哪里来的?你前几日不是刚入了地境二品吗,按理这天下能伤你的人虽不少,但可以重伤你的却能用一只手数清,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

  司明渊偏头瞟她一眼,嘴里毫不留情,“你爷爷就是这么教导你处处挖人秘密的?”

  阮秋秋撅了撅嘴,有些娇蛮地说道:“不说就不说,小气鬼。”

  “宗内现在可有闲暇的紫阶医师?”司明渊扶着自己的伤口,缓缓站起,然后撑着手边的床栏有气无力地问道。

  “当然有啦!我现在就给你叫去!”阮秋秋面上闪过一丝狡黠,她偷偷看了两眼气短脸白的司明渊,几乎是有些雀跃地朝门外走去。

  哼,让他凶自己,等她把灵烟师姐喊过来,她倒要看看司明渊还有没有胆子朝她横。

  *

  无极崖崖内的山水涧里,一名身着玄色银莲纹锦袍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眸子似墨玉般通透,仿佛汇聚了世间斑斓美景,眼波流转就带来一次他人的心动。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这本该是多情而惑人的眼形,但偏偏,他的眼里不含一丝情绪,若万年寒川般激不起一点风浪,他是个被朔雪填满的冷情冷性人,连带着头发也是白的炫目的雪色。

  司瑜川透过奔涌流淌的瀑布,淡淡地望着某个方向,琉璃般明澈的眸子里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

  “你本不该如此。”

  他声音如经年浸雪般,有着难以掩饰的淡漠和寒凉。

  *

  “啊——啊——!”司明渊不受控制地喊叫出声,“灵烟,你轻点儿,你轻点儿——!”

  “不重点,你又怎会长记性?”灵烟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强势。

  紧接着又是一阵喊叫声传来,这次带了点嘶哑,因为司明渊从灵烟到来开始,便已经喊了足足半柱香。

  阮秋秋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咬着手里的灵果,只觉得听了司明渊的惨叫,这果子都比平日里都好吃了无数倍,让你凶,她治不了,灵烟师姐还治不了吗?

  想到这里,阮秋秋心里更是得意,她拿起手里的果子想咬一口,但是她再下嘴的时候,果子已经彻底冻住,她这用力一咬,险些没把牙齿给磕掉。

  “哎呀。”阮秋秋被疼的叫了一声,她手里的灵果也顺势掉在地上,调皮地向前滚着。

  阮秋秋看着果子滚动的方向,当她瞟到院门口那一抹雪色人影后,她立马愣在原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站起,颤颤巍巍地低头说了一句:“参见千岁尊上。”

  司瑜川从她身上扫过一眼,阮秋秋立马感到一阵威压袭来,她身上的汗毛察觉到了危险,根根竖起,带着害怕和畏惧。

  “嗯。”他应了一声。

  房间的门被打开,灵烟和司明渊都恭敬地跪在地上,齐声道:“参见千岁尊上。”

  “你留下,其他人离开。”司瑜川看着司明渊嘴边仍残留的点点血迹,狭长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虽然没指名是谁,但是灵烟和阮秋秋都很识相地快速离开,只是阮秋秋在离开前,还回头偷偷望了一眼司瑜川,眼里带着思慕。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她阮秋秋。

  待两人离开后,司明渊关上他房间的房门,趁手下了个禁制,然后一声不吭地跪在冰冷的石砖地上,低着头如被拔了尖牙的野兽,可怜而凄惨。

  “这么些年,你装可怜的技艺倒是长进不少。”司瑜川看着跪在地上的他,语气说不上讽刺,也说不上戏谑,只是很平常的在陈述一件事。

  “既然兄长知道我在装可怜,我也就不跪了,总归我身上还带着伤,受不得寒气。”司明渊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毫不客气地坐在司瑜川的对面,一脸的洒脱。

  “你偷了云渺的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闻言,司明渊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他撑着桌面立马站起,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对面的人,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探了我的命格?!”

  “本没有......”司瑜川垂下眼,白腻如玉的脸庞依旧不带任何表情,“只是我后来感应到你受了重伤,所以才略微看了两眼。”

  司明渊的眉峰狠狠皱起,“你是还嫌命不够短,争着抢着要送死吗?!”

  “明渊,你知道的,”司瑜川凝眸望着他脸上的怒意,淡淡说道:“我活不长。”

  “谁说你活不长?!”司明渊从他的空间法器里拿出那颗偷来的蛋,捧在手里递到司瑜川眼前,哑声说道:“我偷来了金阙灵鸟的幼崽,你只要和它签订血契,便不会死。”

  鸟蛋通体纯白,其上的金纹似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散着莹润而不刺眼的光泽,顿时照亮了这间不大不小的卧房。

  “血契只是其一,你我都清楚,三十六代家主曾经也成功签订过契约,但下场终究是个‘死’字,”司瑜川摇摇头,并不认为他的方法可行,“云渺丢了孩子,定会百般寻找,到时候人类和妖兽免不得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这个责任,你、我都担不起。”

  “兄长!金阙灵鸟的幼崽几万年、几十万年都不一定出一只,如今这般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若不尝试,便彻底没了!”司明渊竭力想要说服。琇書網

  但司瑜川却不为所动,“我会和云渺说明情况,至此,你不必再牵扯。”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想要将那鸟蛋收回,但就在此时,鸟蛋的顶部却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缝,裂缝不断地扩展到底部,最后随着两声‘啾啾’,鸟蛋顶部的壳被幼崽顶破。

  一只乳白色的小崽子,顶着头上一小撮金毛,跟个团子似的,从鸟蛋里滚出来,然后睁着如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睛,看着她面前的司瑜川,“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妈的,无聊死老娘了。

  短暂的寂静后,又是一阵凄厉的鸟声。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我怎么成了只鸟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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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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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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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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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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