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线,脸上则是溅了点血点,衬着他如玉般白洁的脸庞,就像是雪地里的点点红梅,但是这红梅开的却开的像是去赴死一般。
他不该是这般模样的,他不该是这般模样的......
林芷不清楚封修筠该是何等模样,但是绝不会是现在这般狼狈的近乎凄惨的样子。
从她心口流出的血染红了她大半衣襟,封修筠的后背她虽看不到,但是林芷也猜到了,那必定是血流不止,因为......
因为封修筠的脸色已经白的有些不正常,他的呼吸也有点不稳,林芷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有倒下去的可能,但是他还是硬撑着。
为什么?
为什么?
无极道人的话,打断了林芷的思绪。
“放过她?!”无极道人看着正护着林芷的封修筠,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教你术法,是为了让你捉妖!不是让你受妖物蒙骗!你的术法是我教给你的,你用其来掩盖身上的妖气真当我不知道吗?!你忘了你当初拜入我门下时说的话了吗!”
“弟子......不曾忘......也不敢忘......”说完这些话,似乎用了封修筠极大的力气,他每说一个字,声音都会小上半分,等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已经听不见了。
“那我问你,你作为天师,该做的是什么?!”
封修筠没有回答无极道人的话,在晕过去之前,他嘴里一直重复念着的只有一句话:
“师傅......放过她......放过她......”
见状,无极道人则是皱眉撤了在茅草屋布下的结界,带着封修筠就往无极宗而去,林芷则是被他扔在了原地。
他答应了封修筠放过林芷,却又没有放过。
因为被斩妖剑穿心的妖怪,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封修筠应该比他更清楚,但是不管如何,这次把封修筠带回无极宗后,他会好好管教,让封修筠抛却这些前尘,担上宗主的责任。
他年岁大了,要不是宗内唯一有能力担任宗主的人只有封修筠,他早就把林芷和封修筠一起杀了。
林芷半睁着眼睛,看着无极道人带着封修筠远离的身影,慢慢阖上了眸子,她的死是注定了的,但是他不应该。
他应该于千仞万丈上俯仰众生,他应该如朗月清风般奇绝天下......而不是现在这样半死不活......
有他师父在,他应该会没事吧?
应该吧。
“小酉,可以了吗?”
在林芷问出这句话时,她觉得心口的疼痛顿时就消失不见了,她的身子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慢慢消散成一团光点,缓缓散开,归于天地。
最后她留下的,也就只有地上的一块黑色玉佩。
而就在她消失的那一秒,坐在房里抹着眼泪的陈婉婉却是突然愣住了,她拿着手帕,怔愣地看了半晌,然后才抹光眼泪,皱着眉说道:“我为何在哭?”
她站起身,想把帕子收回怀里,但是收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腰间悬着的一块玉佩,上面写了个张字,但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玉佩,是哪儿来的?”陈婉婉想了许久,也没有得到答案,只是把那玉佩摘了下来,放到了橱柜里。
——
“小酉,我任务算完成了吗?”
林芷回到了那片白色天地,她问的很小心翼翼,毕竟只让陈婉婉失去记忆有很大的风险,后续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
“新手任务,不会很难,算完成。接下来的剧情已经被重制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接下来的任务里,你的记忆会被不同程度的消除,性格也会受人物性格的影响,明白吗?”
“明白。”
“那就进入下一个世界。”
“好。”
斩妖剑虽然让封修筠受了重伤,昏迷了几日,但是在无极道人的全力医治下,他最终还是清醒了过来,但是封修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无极道人的劝阻,去找林芷。
“你疯了不成?!拖着这样重伤的身子去寻那妖物,你就不怕沿路有大妖趁机取你性命?!”无极道人看着封修筠这般模样,满脸的震怒,“你若是敢踏出这门半步,以后就不要再回来!”
“逆徒封修筠,谢过师尊。”封修筠扯了扯苍白的唇角,露出一抹笑。
“你!”
无极道人最终还是没有拦封修筠,因为于他而言,封修筠只是一时间被妖物蒙蔽了心智,待他得知那妖物死讯的时候,想必就会回宗了,他现在若是过多阻拦,反而会坏了师徒情分,所以一番权衡后,无极道人还是放封修筠走了。
——
“封公子这些日子是去哪儿了?为何面色如此苍白?”陈婉婉看着封修筠,有些担心地问着。
“她呢?”封修筠看着陈婉婉,花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了这句话,他心里知道答案,但是又害怕着答案。
“她是谁?”
闻言,封修筠眼里有一丝惊愕,“林芷,她是林芷,你不记得了吗?”
“林芷?此人我从未听过,封公子莫不是记错了?”陈婉婉笑笑。
“那当初和你一起救我的人是谁?”
“自然只有我一人了,”陈婉婉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对了,封公子,我这里有两块玉佩,你看看是不是你落下的。”
陈婉婉那日在院子里又找到一块黑色的玉佩,然后她索性把两块玉佩都放在了橱柜里,今日封修筠来,她便拿出来给他看看。
封修筠看着陈婉婉左手上的那枚黑色玉佩,伸手拿了起来,极其冰凉的触感,带着入骨的冷意。
封修筠低声笑了笑,带着无尽的凄凉和悲伤。
陈婉婉想安慰,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自那日起又过了几月,无极宗突然宣布下任宗主封修筠年少早逝,天下骇然,所有人无不惋惜这位少年英杰的陨落。
而离无极宗远在千里的濮阳城则是多了个专赶菜贩的疯子,只要谁家有卖葱花儿的,他一定把你的菜摊都给掀了。
陈婉婉和镇上的尹铁匠成了婚,生了对龙凤胎,日子过得倒是很安宁和平,有一年盗匪猖獗,周围的城池都遭难,唯独濮阳城安然无事,百姓们都说这是老天爷垂怜,但是没人知道,夜半无人时,有位男子,以一己之力平了整个匪寨。wWW.ΧìǔΜЬ.CǒΜ
“我答应你,保护好你的婉婉姐,你由此欠下我一个心愿。”
“我如今不求其他,只愿你能再回来看看我,但心愿总不得成真。”
“我想了几日才明白,是不是我一直替你保护好你的婉婉姐,你才会回来看我?”
“我护了她一辈子,至死我都护她周全,可如今我快死了,你为何,不愿来看我最后一眼?”
“不愿来看这个等了你一辈子的人一眼?”
今年冬天,濮阳城的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日光下掉落在地上,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缓缓地在山间的小路上走着,走到一间荒废了许多年的茅草屋前。
茅草屋的屋檐早些年便坏了,风雪无情地往屋子里闯着,桌椅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老人走的很慢很慢,像是花了很多的力气,待走到茅草屋院子的正中时,他终究是无力地倒下了,这一倒,便再也没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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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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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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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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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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