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封的黑眸看不出情绪,道:“应该是的,你是天仪派的人吗?”
“是的。”苏凌看着他的灰衣,道:“太虚峰……唔……”
苏凌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脑海中像是有无数针在扎着她的神识,她根本说不出那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你没事吧?”戚子封悄悄往后挪了一点,看着她抖的厉害,身边很快铺满了一层的黑灰,“你要不要先收拾一下自己……”
“我……”刚一放弃,疼痛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苏凌冷汗涔涔,不敢再想,吃力的撑着地,终于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这是怎么了?苏凌怔仲的伸出双手,反而一惊。
双手漆黑,还隐隐有着烧焦的气味传来。
戚子封见她一动不动的瞧着自己的手不说话,稍微凑近了些,道:“那个……你要不先使一个清尘决。”
过了良久,苏凌低哑的声音传来,“我体内没有一丝灵气……”
戚子封见她垂着头,心里有些不忍,又想起她说自己是太虚峰的,虽然他一时辨别不了真伪,但她刚才的艰难不可能作假,应该威胁不了他。
最终,戚子封还是起身到苏凌面前,道:“那我帮你好了,得罪了。”
清尘决是清除身上的灰尘,起效范围很小,一般学了都是自己用,如果给别人用,那必须凑的很近。更何况戚子封才练气五层。
于是,戚子封蹲下身,一点点靠近苏凌,耳朵有点烧。
苏凌睁大了眼睛,“你……”
戚子封小心的解释道:“我修为不够,得罪了。”
那双凤眸就这样一点点凑近,苏凌紧紧抿着唇,睫羽颤了颤,垂眸不语。
戚子封最终停在了离苏凌鼻尖有三寸远的地方,低声念着清尘决。
两人鼻尖相对,都低垂着眸子,而苏凌身上的焦黑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
戚子封一直盯着苏凌放在膝上握成拳的手,待见焦黑一路向下,最后终于湮灭在苏凌的脚下后。戚子封停止了清尘决,抬眼道:“好了。”m.χIùmЬ.CǒM
两人的眼眸在一瞬间对上,戚子封一呆,旋即震惊出声,“你……穆师姐!”
“你说什么?!”
苏凌的眸子中满是不敢置信,下意识的想反驳道:“我是……”
可她还是没能说出来,苏凌竭力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疼痛在一瞬间席卷了她,来势汹汹,苏凌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
戚子封吓了一跳,急道:“穆师姐,你怎么了?”
我不是,我是苏凌……苏凌很想说出这句话,可就在她脑海中冒出“苏凌”这两个字的时候,疼痛一瞬间加倍,神识几欲崩溃。
眼前一阵阵发黑,是即将晕过去的前兆。苏凌就是再傻也该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来不及抑制心口一阵阵的发酸,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再想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名字。
就像是一味良药,她刚转移了注意力,疼痛像潮水一般泄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缓慢的重新坐了起来,一头乌丝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的脸。
戚子封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犹豫着问道:“穆师姐,你……”
没有人理他,一片寂静。
苏凌一动不动的坐着那里,戚子封感到有些不对劲,再想想她刚才痛不欲生的样子,大着胆子试探的撩开了她一侧的头发。
戚子封一瞬间僵住了。
苏凌在哭,无声无息的哭,只能看到有泪水一滴一滴的打在了她的手上。
戚子封手忙脚乱的从储物戒拿出一张帕子,因为焦急,拿错了好几次才成功拿出来。
戚子封不太敢碰她,小心翼翼的把帕子递到苏凌的眼前,道:“穆师姐,你别哭了……”
“别叫我穆师姐!”苏凌低吼了一声,声音沙哑,反而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好好好……”戚子封没生气,立马改口道:“师姐,你擦擦吧。”
苏凌没接,一声不吭。
戚子封举的手有些酸,轻轻的把帕子盖在她的手上,一触即离,“师姐,不管怎么了,我们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想办法活着出去。”
戚子封又道:“如果死在这里的话,不是太亏了吗。”
是的,太亏了,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回去,找到穆千秋。
【阿凌,你先走吧。】
【阿凌……对不起。】
为什么?!
苏凌闭了闭眼,微微抬起了泪痕遍布的脸,沉默良久,语气冷淡,“这是哪里?”
“好像是一个门派的遗址。”戚子封忙道:“我掉到了水中,结果就到了这里,师姐你呢?”
“我也是。”苏凌想起了自己短暂清醒的那段时间,眸色又暗了几分,心口沉甸甸的坠疼,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她宁愿自己像刚刚那样疼得死去活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颗心像是在火上烤,被人一点点的凌迟。
戚子封指了指旁边,道:“我是从那里掉下来的,掉下来的时候师姐已经在了,咳,还……”
“还怎么?”苏凌皱了皱眉。
戚子封欲言又止,“没事……”
苏凌敛眸,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一双陌生的手,道:“你是?”
“啊?戚子封。”见苏凌抬起眼看他,抿着唇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师门选拔试炼的时候我见过师姐,当时听别人说的。”
苏凌目光掠过他身上的灰衣时顿了顿,道:“你是……外门弟子?”
“是的。”戚子封虽然从心底排斥,但还是道:“乐鸣峰。”
苏凌眸中浮上了些许疑惑,还不待她发问,戚子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听起来闷闷的,“当时乐鸣峰差了两个人,就从外门选了两个过去。”
戚子封自嘲一笑,道:“我也是够倒霉的,本来是来长见识的,结果自己掉到了水里。”
“自己掉到了水里?”苏凌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
戚子封苦笑一声,道:“太倒霉了,明明离瀑布有那么远,脚下一滑,连摔了两步,就栽到了瀑布里。”
戚子封偷偷觑了她一眼,见她虽然没笑,但也不像刚刚那样死气沉沉的,放下了一点心,下一刻就听见她道――
“没我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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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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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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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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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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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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