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归热闹,但并不属于她。在场上时所有身份的不同都被马球掩盖,下了场可就恢复原状了,皎然不喜欢刻意去融入,吃力不讨好,笑久了脸也是真的酸。
众人簇拥着凌昱,一行人浩浩荡荡骑马过来,皎然往左跨了一步让出位置,见他们也要下马,先行一步进了场。琇書網
皎然忙着解下肩上的绸带,偶然抬头,视线和同样从马上下来想要进场的卫星相对,侯府千金输了比赢了的下巴还要高昂,皎然假装只看见空气,活动了一下脖子,继续边走边收绸带。
“刚才皎然姑娘那一招真是绝了,若不是姑娘力挽狂澜,只怕还要再赛一场呢。”卫星跟在皎然后边道。
“力挽狂澜”这样的词,皎然真真是不敢当,苦笑一声,“哪里哪里,不过碰巧加运气,凌公子才是所向披靡。”不动声色地想把皮球踢给凌昱。
“三公子的球技自然是出神入化。”卫星眉眼一抬,又有些鄙夷道,“我瞧着皎然姑娘球技也算独当一面,怎么却先前都不使出来,怕不是扮猪吃老虎,想最后一鸣惊人吧。”
卫星纯粹是吃不到嘴痒,平时风头被长平公主压得死死的,马球赛最是公允,谁的球杖硬谁说话,可惜自己还没露两手呢,却便宜了这个在她眼里不三不四之人,刚刚场上众人看皎然的眼神,卫星可看得清楚。
其实卫星也不想想,没有皎然她就能打出花来吗,皎然也只够给凌昱镶边当绿叶,此时阴阳怪气,不过想逮个微不足道之人踩几脚泄气罢了。
皎然不想成为焦点,不论是在马球场上还是现在,也就左耳进右耳出,甘当卫星的出气筒。
正过来寻皎然的何婉儿听见卫星的话,却气不打一处来,挽起皎然的手腕就刺回去道:“呵,有些人就是技不如人又见不得人好。”
卫星轻飘飘扫了何婉儿一眼,颇为不屑一顾,唇瓣连抬都懒得抬。
何婉儿被卫星那看牲畜一样的眼神气得快咬碎一口牙,不被人当人看,连话都懒得跟你说,如何能不气?但何婉儿也只能咽了这口气。
皎然心想卫星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了,可这也没法子,谁叫这就是一个人能当狗卖的阶级社会呢?论起地位来,她俩确实不够格和侯府千金说话,这么一想,卫星来和她搭话,倒成抬举了。
卫星无法让皎然惊讶,但何婉儿却让皎然有些吃惊。何婉儿最胆小怕事儿,哪像会为她抱不平的人哪?这两人难道有什么过节瞒着她?皎然一时有些想不通,也不知自己踩到卫星哪根神经了。
却说皎然不知道,全程盯着薛能的何婉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满场下来,卫星就跟着薛能跑呢,球没接到几个,跟屁虫倒是一个,也不知道上去干嘛。
皎然扫了卫星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找到薛能,心想女孩的心思藏也藏不住啊。
看完这两人,又看向何婉儿,能让何婉儿跳出来,不外乎这个原因吧。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何婉儿太沉不住气,若是两人皆能如愿,何婉儿的出身定越不过卫星,要在她跟前讨生活,何必去得罪未来主母呢?
皎然怔住,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想没想多还要等时日验证,不过皎然的技术有了两场球赛的验证,长平公主可彻底服了,听到卫星那样在说她,心里还有些抱歉。
一下马解完护具,长平公主便火急火燎往这边来,见证了皎然最后那招釜底抽薪,长平公主总算明白皎然一直给她喂球绝非偶然,若非有皎然相助,以长平公主的能耐,这场比赛大概只剩昱表哥一人在打,哪会有她什么事儿。
所以长平公主对于皎然为何藏拙,没有半点功利的猜测,只想着这姑娘不容易,所以抓起皎然的手就道,“皎然姑娘技术精湛,还要感谢你一直照看着我呢。”
卫星在一旁不认同地撇撇嘴,“谁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呢,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打的好算盘。”
皎然疑惑地看向卫星,不知为何突然多了如此多敌意,下午在河边马儿任她打,如今任她嘲讽,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还不行?
皎然也是当局者迷,不知自己刚刚在场上那一招,有多引人注目。
何婉儿就不止一次看到薛能在看她,就连那凌昱,看她的眼神也是带着赞赏。说来也是有趣,起先卫星喜欢的可不是薛能,想通了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公主,便慢慢转移心意到薛能身上,如此一来,既能抱公主大腿,又能博个郎君,两全其美。偏这两人都给了皎然眼色,薛能看得□□裸,可不把卫星气上天了吗。
长平公主听卫星这么说,立刻就反驳道:“阿星,别瞎说,皎然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卫星待要再说什么,碍于长平公主也只能闭嘴。
皎然心疼地看向气呼呼的何婉儿,权势逼人,再有多的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有些感激地回握长平公主的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要感谢她解围。
谢过公主,像她们这种“下人”自该退场回到后院去,游廊边却传来一阵骚乱,有人高呼“传大夫”,卫星一听到声音,撒开腿就跑了过去。
皎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人墙外端站着,只听七嘴八舌一阵乱糟糟,凌昱进去后,才慢慢有条有理地说出来。
正走着神,却听人高呼“来客酒馆”的名号,皎然抬眼看了看,人墙让出一条通道,凌昱站在中间可真是众星拱月,所有人都看着她。
皎然有些不明就里,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有些尴尬地挪步,嘴角怎么扯也扯不开来,被人围观的感觉真不好受。
“姑娘尝尝这是不是来客酒馆的酒。”凌昱使了个眼神,一个仆人样的姑娘端了杯酒过来。
皎然浅尝一口,点了点头,“正是。”
“啪”的一声,卫星拿过酒壶便往皎然身上一砸,皎然吃痛,听卫星骂道,“不过说了你几句,姑娘为何要毒害我弟弟!”卫星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正捂着肚子哭喊着疼。
皎然脸刷的一下红成熟虾子,“不,我没有……”心中自觉清白,可没人撑腰,话说出口是理不直气也不壮。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皎然身上,指指点点地开始议论,这可是侯府独苗,出了事儿怎么交代。
凌昱也静默地看向皎然,皎然心中害怕极了,却硬逼着自己和凌昱对视,凌昱若拿她来开刀,是最好交代的,一个人就翻篇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时,却听凌昱冷静道:“不一定是皎然姑娘。”
皎然立刻松了口气,向凌昱投去感激的眼神,也不知他有没有收到,便转身吩咐人将卫星姐弟送到院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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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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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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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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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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