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打听才发现齐商与齐恒两人一早便出门了。
许是阴雨初晴,集市上的人也格外多,各种吵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弦歌没逛多久便有些心生烦闷。
从前,她可是最喜欢上街玩,一日不出门便如同受刑。可是现在,这种热闹的地方却是对她再无吸引力,不得不说,人真的是会变的。
弦歌一路往人少的地方走,慢慢的竟走到了镜湖边上。
镜湖在整个临安都是出了名的,因为其景色优美,这镜湖虽然不大,但是在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湖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且镜湖旁边有一钟楼,乃是三百年前著名的能工巧匠张越设计督工完成的,这钟楼不似寻常钟楼,楼顶乃是一半圆形的穹顶,四面皆无遮挡,但唯独西面并非廊柱,而是镂空的圆形。夕阳西下时,从镜湖东边看去,那红色的落日恰好停在钟楼圆形一面,分毫不差。由此而成的临安一大奇景。琇書蛧
原本这是个赏风弄月的好去处,只是慢慢的来的人多了,湖面上画舫也日渐多了起来,起初还都是些士族门阀达官贵人霸着,可渐渐的味道就变了。
越来越多的伶人出现在这里,就这样,原本一个风雅清净的地方竟变成了风花雪月之地。
不过这些事弦歌当然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景致倒是好,于是沿着湖畔随意的走着。
看着这般良辰美景,弦歌竟是突然想到一句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但随即自嘲的笑了,今时今日,她又能盼着逢着谁?
“孙郎,你下回来可还要记得找奴家哦!”一声柔媚入骨的声音打断了弦歌的思绪,循声望去,正好见着一艘漂亮的画舫头站着一男一女,似是在道别。
“好娇娇,放心,今晚我还来。”说着在那人胸前摸了一把,淫笑着转身离开。
弦歌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那种地方吗?
当即面上一红,扭头便走。
弦歌低着头没走两步便撞上了一堵墙,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在关键时刻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方才站稳。
“多谢。”一抬头,却装进了那双浅褐色的凤眸中,当即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怎么出来了?”齐恒眉心微蹙,将弦歌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脸颊微红,竟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弦歌一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齐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很怕我?”
这是齐恒第二次说这句话,前一次他的语气中揶揄意味很深,而这一次,弦歌竟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公子说笑了,您又不是老虎,为何要怕你?”弦歌敛了心神,笑道。
“叶姑娘。”齐恒上前一步,道,“你可知,你心虚时,眼睛会眨得比平时快。”
“……我,我没有。”弦歌脸更红了。
“呵”齐商勾了勾嘴角,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既然没有,那你躲什么?”
“公子身份尊贵,恐污了公子,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毕竟”
“叶姑娘竟也在意这些?”齐恒打断她的话。
“有何不对?”
“是吗?我以为,叶姑娘是因人而异呢。”此话意有所指,弦歌不会听不出来,顿时心有不悦,冷笑,“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人处世自然要因人而异,这种事,想来公子才是深谙此道吧。”
“叶姑娘何以见得?”
“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公子想来还有事要忙,无欢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转身便要走,不想却被他一把抓住,不由得怒了,“公子请自重。”
“原以为这些年性子是变了,不过这么看来,倒还是一点没变。”
“我性子如何又与你何干?”弦歌怒目而视,这人以前从来都是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可现在竟然这般纠缠,就只是为了要羞辱于她,这叫人如何不气?
“我也没什么事,想来你一个人也无聊,不如一道吧。”说着,竟是直接拉着她径直登上了一艘画舫。
弦歌跟在他身后磨牙,这个妖孽是故意与她作对是吧!她记得以前这厮可没有这么无理取闹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掌心微凉的触感传来,看着那人笔挺的背影,弦歌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他第二次牵自己的手,可是自己却再没有第一次的怦然心动。
那次好像是她与谁起了争执,可由于过了太久,弦歌已经不大记得是为什么了,但弦歌记得当时她被人围在中间横加指责时心中满是委屈,可就算她舌灿莲花也经不住那么多人的群起而攻,最后是齐恒拨开人群拉着她离开。
那一瞬间,忍了许久的委屈铺天盖地的袭来,弦歌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虽然当时许多细节弦歌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可是她却永远记得,他牵着自己的手时掌心微凉的触感,和被那大手握住时格外安心。
这厢弦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齐恒已经带着他走进了一间雅间,里面齐商等人正饮酒正酣,场面热络且香艳。
弦歌一眼便看见坐在正中的齐商,此时他斜靠在坐榻上,身旁依偎着一名红衣美人正替他添酒,其余四五名男子,每人身边皆有一名妙龄女子,看着这样的场景弦歌秀眉紧蹙。
“兄长你,你怎么来了?”齐商惊了一下,后面那句话是对弦歌说的。
“哟,齐兄可来迟了,罚酒罚酒。”其中一人率先站起来端着酒杯上前热络的说道,随即看到他旁边的弦歌,眼中满是惊艳,“哟,这位姑娘是?”
“我的人。”齐恒淡淡的答道,神情语气再认真不过。
弦歌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他的人?什么叫他的人?这厮什么意思?
那边的齐商的表情也是不可描述,其余几人更是面露遗憾。
见这些人明显误会了,弦歌慌忙屈膝行了个礼,道:“奴婢无欢,见过各位公子。”
话音落,齐恒眼睛微眯,侧过头深深的看了弦歌一眼。
而齐商却是略带深意的看了齐恒一眼。
“哦?你竟然是齐兄的丫鬟?齐兄你真是好福气,如此国色天香的丫鬟,当真是羡煞旁人呐!”那人笑道,其余的人也开始起哄。
齐恒没再辩驳,在那个明显是为自己留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那公子奴婢便在外面等您。”弦歌当然不可能真的留下来服侍他,忙行了个礼就要往外跑。
“你走了,谁来服侍我?”齐恒凉幽幽的声音响起,弦歌死的心都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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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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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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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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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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