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实发生的一切,显然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好吧,是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寇老干部问他计划实施的如何,直到问了三四遍,才听到了个弱弱的声音:【我以为,马赛克一直很慢。】
打字也好,说话也好,反应也好,都像是比平常人要慢一点。
寇秋:【所以?】
系统瘪了瘪嘴,声音满含委屈:【但我昨天才意识到我恐怕一直都想错了】
并不慢好吗!
快的简直要摩擦起电了!!
旁人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他觉得自己的数据库都要烧起来,被撑爆掉。可当他含着眼泪提出来时,马赛克不仅没有停,甚至还入侵的更猛烈了!
系统控诉:【我怀疑他实际上是病毒!】
不然怎么解释破坏力这么强悍?
寇秋:【】
【无论如何,】系统气呼呼表示,【这和我计划的不一样。我想去投奔你,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阿爸,你会收留你的小可爱吗?】
寇秋:【】
他只好说:【来吧。】
系统登时大喜过望。
【他现在出去买药了,我也不收拾东西了,马上走!】
熊伟带上身份证,立马风尘仆仆奔去了车站,坐了最近的一趟火车赶到了寇秋家。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说:“我现在才感觉到回家了。”
寇秋失笑,给他倒了杯热可可。系统崽子在沙发上坐的笔直,提要求:“阿爸,我还想要个垫子。”
寇秋立马心领神会,递过来了个厚厚的圆垫,瞧着自家崽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小心翼翼把垫子塞在了屁股底下,调整了下坐姿。
寇老干部有点儿担心,“你火车怎么坐过来的?”
“还能怎么坐?”
提起这个,熊伟的脸色就变了。他双手捧着马克杯,愤愤道:“我一直动来动去的,隔壁乘客还以为我怎么了呢,给我塞了张他们那儿的肛-肠医院的广告!”
他没得痔-疮!!
寇秋笑着摇头。
他这些年显然过的很好,面颊丰润,又因为脸是童颜,瞧着清秀,生的白,怎么看,怎么像是二十七八的模样。走在路上,谁也猜不到这个人如今已经年近四十。
系统喝了口,又问:“我爸夫呢?”
寇秋说:“出门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很快就该回来了。”
系统于是安静地坐着等待,过了会儿,果然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男人着了深色的羊毛大衣,大衣很长,轻而易举显现出他优越的长腿。他没对系统的到来表示惊讶,只揽过寇秋,在他的唇上印了印,嗓音低沉。
“秋秋。”
系统坐直了身,等待着自己的那份。
可霍起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少年的神色明显有点失望,过了一会儿,却又重新振奋起来,蹬蹬蹬跑去了书房。
“今天下午干了什么?”霍起低声问,把人拉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护着身上这人的脊背,“有没有想我?”
寇秋脸上略略有些薄红,低声说:“霍叔我们都多大了。”怎么还把人当孩子哄?
霍起眼睛像是深潭,又亲了亲他。
“在我眼里,就是孩子,”男人说,抵着他的额头,“永远也长不大,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抱着怀里的人,不知为何,寇秋却觉得男人神色里藏了忧郁。
他拽着男人衣襟,说:“霍叔?”
“嗯?”
寇秋把他拉的近了些,隐隐有些担心,“你”
霍起读懂了。他说:“没事。”
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这一夜,系统赖到了他阿爸和爸夫的床上睡。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昏黄,系统缩在中间,听着右边的寇秋低声给他念故事。
讲的仍然是熊出没,熊和他的小伙伴们齐心协力,终于保护住了自己的家园。寇秋把几个动画角色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逗得系统一个劲儿直咯咯地笑,仰头望着寇秋,里头全是掩饰不住的安心。
“阿爸学熊二的口音学的特别像!”
寇秋把书合起来,笑眯眯,“是吧?”
他替系统拉了拉被子。
“晚安,阿崽。”
系统缩进去,打了个哈欠,声音也慢慢含糊起来。
“晚安,阿爸,爸夫。”
这世界的灯一盏盏灭了下去,所有的人逐渐都陷入了安眠。霍起却没睡,他仍旧睁着眼,侧着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另一侧睡着的爱人。
他的喉头忽然涌上了一阵腥甜。
霍起悄无声息起了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去了洗手间。他张开嘴,吐出来的全是暗红色的血块,一大块一大块,触目惊心地铺在洗手池里,被打开的水流打着旋儿冲下去。
他在这个世界的能量,已经到了极限了。
冒险回溯时光的那一回提前用尽了他的力气,霍起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抹了把镜面上雾蒙蒙的水珠。男人的唇角仍然沾着血迹,被霍起拿着纸巾,一点点认真地擦的干干净净。
他并不觉得后悔。
他已经看着寇秋受苦太久了。什么规则去他妈的规则,哪怕是一丝一毫额外的苦,那也不是他的秋秋应当承受的。
但世间的所有,最终都需要代价。
霍起的代价,也该到来了。
男人站在卫生间好一会儿,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没留下一点痕迹。他再走出门时,已然看不出任何生病的模样。
他上床时,躺在床侧的寇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翻了个身,低声呢喃:“霍叔?”
男人顿了顿,随即,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颤动的眼睫抵着霍起的掌心,脆弱的很,仿佛一折就能断裂的翅膀。
“嗯。”
霍起说,声音很轻。
“我在。”
——我在。
男人第二天仍旧出了门。他去见了自己的同伴,同伴在听到他器官衰竭的消息时,并不惊讶,“你已经违反规则太久了。主神给了你一次机会,可你却逆转了时间这太荒唐,也太危险。”
霍起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他说:“你不能让我再看着他受伤第二次。”
“但——”
“没有但。”
男人截断了他的话,掐灭了香烟,燃烧过后的烟灰掉落在缸里,仿佛仍然是烫的。
霍起的眼睛里带了狠意。
“他必须幸福。”
同伴静静地看了他半晌,也不再劝,只道:“所以,你要加快速度了?”
“嗯。”
“与主神谈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嗯,”霍起说,眼眸沉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紧蹙着眉心,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我必须去做。”
他在之后的日子里出门更频繁,寇秋听说是公司经营状况出了问题,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隐隐有些担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男人的胸膛上,轻声问:“霍叔,你没有再瞒着我什么吧?”
霍起的胸膛缓慢地上下起伏着。
“秋秋指的是什么?”
“所有。”寇老干部翻身坐起来,神色认真,“我希望你能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应该一同面对。”
男人把他重新抱回来,低声笑了,却并没说话。
许久之后,当寇秋的意识都开始朦朦胧胧时,他才在恍惚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秋秋,要是我没办法陪你终老了呢?”
男人的手抚摸在他的脸颊上,一声轻叹。
“你会不会想我?”
寇秋想说,说什么傻话。但他的眼皮一下比一下沉重,像是磁铁,最终牢牢地贴合在了一处。他几乎是瞬间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醒来之后,这一句话,已经被从脑海里彻底抹了个一干二净。
马赛克没两天就登门拜访了。
小伙子很懂事,上门时手里头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极品燕窝到上好的红酒应有尽有,一副拜见丈母娘的架势,“统统,他在这儿吗?”
开门的寇秋侧身让自己的儿婿进去,问:“这么快就找来啦?”
他记得这是霍起新买的房子,马赛克不应该知道啊。
马赛克拎着东西,淡淡一笑。
“是这样,”他解释,“统统之前用我的淘宝账号买了东西,他出走后改了我账号的默认地址。”
寇老干部:“”
明白了,科技的力量!
创新果然是进步发展的源泉啊!
“就在里头那间卧室,”寇秋也没心思棒打鸳鸯,给他指了指,“只是,阿崽好像还在生气。你哄哄,好好哄哄。”
马赛克应了声,倒是胸有成竹,把东西往地下一搁,就开始敲那扇卧室门。
“统统?”
里头的系统气呼呼提高了声音:“里面没人!”
马赛克压低了声音,满含温柔。
“统统。”
他说,“你看,我的掌心里有一捧土。”
系统哼了声。
“然后呢?”
“所以我想问问,里面的小可爱,”马赛克唇角含着笑,“或者你愿意,把自己种到我的手心里吗?”
“”
寇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立马快步进了书房。
现在的小年青讲起情话来都是这么腻人的吗?
他觉得自己身为纯洁正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心受到了伤害。
房里的系统憋了半晌,终于控制不住笑了。他把房门拉开细细的一道缝,看着眼前人,“我又不是花。”
马赛克说:“可是你比花还要好看。”
系统的唇角上扬了点。
马赛克还在说:“知道你和花的区别在哪儿吗?”
瞧着眼前只露出小半张脸的少年摇头,马赛克的笑意更深,“花栽在土里。”
“嗯?”
“而你,栽在我心里。”
系统:“/(///ω///)/!”
门又悄悄拉开了一点。
马赛克再接再厉:“我最近还学了占卜。”
“是吗?”系统说,“占卜出什么了?”
马赛克眼底全是温存,“占卜出了了不得的东西。比如,我昨天喜欢你,今天也喜欢你,而且,我发现自己明天会更喜欢你。”
“我还占卜出了,地球和太阳都不是宇宙的中心。真正的中心,是你。”
“”
系统吭吭哧哧,把门全都拉开了。他脸红的一塌糊涂,低声问:“你是真心的?”
马赛克凑上前,亲亲他。
“嗯。”
“嗯,”系统听的腿直软,羞答答,“既然你话说得这么好听”
“好听?”
来辞行时,寇秋难以置信地问,“到底哪里好听了,你不觉得肉麻吗?”
系统的手指交缠着,一副不好意思的小媳妇儿模样,“不觉得呀。”
寇秋:“”
爱情不仅使人盲目,还使人耳聋。
但寇老父亲也由衷地替他开心。
“你幸福吗?”
系统小声说:“嗯。”
很幸福、很幸福。
他掰着手指头算,“我吃了很多之前只能看着的东西,睡了床,有了人形,有了父母,有爷爷,还有爱人”
还能做些,在之前只能想象的羞羞的事。
这也算是在人世间走过一遭了。
把这些好玩的不好玩的,甜的苦的,全都经历了一遍,他才知道,做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他打从心眼里觉得圆满。
“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系统崽子小声说,“我们一家人。”
他的眼睛亮晶晶,嘴角抿起来时,有和寇秋一模一样的小梨涡。
于是寇秋也笑了。
“是,”他说,“我们一家人”
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
每一年的春天,寇秋都会休年假。他们把出去旅行的时间放在假期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大海边。
踩着碧透的海水,捂着头顶的帽子,一扭头,就能看见身边爱人的笑脸。
他们一同踩,脚印踩出了乱七八糟的图案。偶尔翻开湿润的岩石,还能在底下找到没能来得及逃跑、只一个劲儿挥舞着蟹钳的青螃蟹。
但霍起却一天比一天使不上力气。
他渐渐连走路也觉得费劲了,寇秋分明察觉到了,却并没有说。只是第二天,就从管理员那里借来了辆小推车,他费劲儿地把男人抱上去,自己推着。
霍起蜷缩着手脚坐在上头,浑身都不自在,“秋秋”
“霍叔,”寇秋说,加大了力度,“坐好了。”
他猛地推着男人朝着大海冲去。
浪潮被风吹的翻卷起来,细碎的水花全都迎面甩在了他们脸上,一阵清凉。两个人都笑着,头发被海水打湿了不少,贴在脸上,仍然笑的耀眼。
“还来不来?”
“来!”
他们又一次追逐着浪涛,像是两个永远也不会厌倦这种游戏的孩子。
其他来旅游的游客望着他们,这并不是两个特别年轻的人,甚至拥有着相同的性别。可当他们这样大笑着奔向海洋时,那种飞扬的情绪,还是轻而易举感染到了每一个人。
这样的画面太和谐,让人生不出什么反感。就连平日里对同性之间的爱相当有歧视的老顽固也闭紧了嘴,眯着眼望着,一句话也没说。Χiυmъ.cοΜ
玩到累时,寇秋把人从小推车上抱了下来。他们并肩坐在海边,海潮翻卷着淹没了脚趾。
“我总觉得,海边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寇秋轻轻说,“我们在这里,告别了好多次。”
霍起没有看他,只是把握着的手抓的更紧。
“嗯。”
“所以,霍叔,”寇秋却忽然扭过了头,眼眶泛起亮晶晶的红,“这一次,你也要向我告别了吗?”
霍起听到了这句话,他并不诧异。
他的爱人,一直很聪明。
“我会回来,”男人沉沉道,“在另外的地方、另外的时间。”
太阳彻底落下来了,只有橙红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一层层地荡漾起伏着,如同绸缎。霍起就坐在这匹绸缎里,他说:“秋秋,等我。”
“好啊。”
寇秋说,眼睛仍然望着远方。
“我会等的,你可要快点啊。”
“——好。”
男人把自己虚弱的身体靠在爱人的肩膀上,他们一同眯起眼,望着远方。海天交汇在一处的地方,仍然能见到几抹余晖,像是被浪花拽在手里,不舍地挽留着。可太阳扯扯袖子,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于是连最后一点橙红的光亮也消失了。眼前所见,只剩下黑乎乎的海。
他们见证了这一场落日。
“真美啊。”寇秋说,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
“霍叔,你说是吧?”
“”
身旁早已没有了回音。肩膀上的重量猛地一轻,侧过头去看时,男人的身影也像是泡沫,逐渐透明,消失在了空气中。
寇秋一个人在海边坐了很久。系统看到了这一切,没来打扰他,他独自坐到了月上中天,这才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
他在脑海中点出了对话框。那个空格仍然在等待着,等着被填入什么。
他已经等了这么久。
如今也是时候了。
所有的回忆都在呼啦啦向回灌,寇秋没去看,他怕他读了,便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他屏住了心神,望着任务。
找到真爱。
而他所拥有的爱,这些能让他觉得幸福的爱,它们全都来源于——
寇秋的指尖在颤抖。屏幕具化了出来,切实可触,寇老干部把手放在上头,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最终于空格处,一笔笔写下了他心里的那个名字。
【———世界。】
就在他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世界开始旋转崩塌,海水碎成了一块块拼图,天空也被撕裂了。他身旁的景物模糊着消逝,只剩下一片像羽毛覆盖般轻盈地展开的空白,它们一点点盖住了模糊的边缘,最终覆盖了他的视线。
【最终任务已完成,您将被传送至:现实世界。】
【三——】
【二——】
【一——】
【传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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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睁开了眼。
他仍然躺在地板上,骨头像是碎裂了,令人浑身发抖、连一声也喊不出来的钝钝的疼。他听到邻居在外头敲门,声音里含着担忧:“秋?秋你没事吧,我怎么好像听见你屋里有动静?”
寇秋忍着痛,如寻常般回答:“嗯,没事。只是东西掉了。”
“那就好,”门外的邻居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啊?”
寇秋眼睛忽然有些酸。他勉强咽着这莫名的酸楚,说:“好。”
电梯到了,邻居下楼了。
寇秋仍然独自坐在地毯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没有父亲,没有爱人,只有病魔格外青睐于他,觉得他与众不同,所以频繁造访。他习惯了疼痛,渐渐也就不再当回事。
只是疼。
起码他还在活着。
寇秋费劲儿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发觉自己轻易就使上了力气,就好像他的腿根本没什么事。与此同时,门又被人敲响了,外头的熊刚提高了声音,“秋,你刚刚是不是不小心把手机摔了?我看见你爸站在楼底下给你打电话,你咋都不接啊?”
这一瞬间,寇秋几乎有些分不清任务和现实。他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重复,“我爸?”
“是啊!”熊刚说,“你怎么了,不是说就上来收拾个东西吗?这么长时间还不下去?”
寇秋把目光移了移,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立着的大大的行李箱,里头装满了他日常所用的杂物。邻居说:“你爸以为你有什么麻烦呢,上来接你了啊!”
寇秋打开门,寇天明就站在门外,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满怀慈爱。
“秋秋,刚刚爸爸打电话怎么不接?”
寇秋愣愣地应了。他说:“没听见”
与此同时,走廊上也传来了电梯叮的一声。放了学的两个男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往这边走,左边那个矮一点的笑起来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梨涡,右边那个虽然高,但看起来总有点呆呆的,男孩和寇秋打招呼,“阿爸!你回来拿东西啊?”
寇秋死死地盯着那孩子的脸。
不会有错。
不会有错!
这就是系统!!
系统歪着脑袋,像是还有点不解,“阿爸?”
寇秋骤然看向手机。日历的时间,是在他死亡的五年后。
所有的一切,都按着这世界给他塑造的完美梦想来了。他仍然有爸爸,有崽子,经过了手术,没有了病痛
这世界里,只少了一个人。
少了他的爱人。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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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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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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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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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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