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于此时,从角落传来一声惊呼:“禀大人,这有个人断气了!看伤口与那定北侯嫡子身上的颇为相似,都是被利器在身上穿出了五个窟窿。”
两人上去查看,见死者是一个脸上有疤的魁梧大汉。
何希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抬出去。”
最近的案子一个比一个棘手,若是等刑部尚书陆大人,从山西回来审案子,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
可是近日的京城,确实是不太平,只凭自己的能力,破这些案子怕是难啊。
而今天神机营的人竟然能出马,虽只是派了个把总带了几十人,可也足以想见圣上已经对顺天府的办案能力,开始怀疑了。
再这么下去,自己头上这顶乌纱,怕是要易主了。
想到这,何希贤又瞄了一眼姚松鸣,两撇胡须随他嘿嘿一笑抖上三抖:“姚把总,可有什么发现?”
“哦,下官也只是随便看看。”姚松鸣将那寒铁残片默默收入袖中,又施礼正色说道,“神机营职责乃内卫京师、外备征战,今日下官不过是奉命来此,协助何大人捉拿嫌犯,断不会插手顺天府办案。”
“姚把总言重了。”何希贤眯着眼睛笑了笑,“令尊还真是让何某人佩服,他的户部现在是求贤若渴,想不到竟舍得让你这等青年才俊,去神机营历练。”
“何大人谬赞,守卫京师平安,历来是松鸣志向,父亲不过是拗不过我罢了。”姚松鸣礼貌回复,听不出半点语气。
见他并未打算把手中东西交给自己,何希贤心中便已了然。这姚松鸣之前还在户部任职,自打结交了豫王,便直接进神机营做了把总。
恐怕这次,协助办案是假,刺探军情才是真呐。
他又是一笑,绿豆大的眼睛中看不出波澜:“左右这里没什么发现,不如姚把总与我回顺天府衙门,先让仵作验了尸身,再看情况?”
“恭敬不如从命。”姚松鸣点头做请,便与何希贤一前一后走出极乐神殿。
才走出门来,就听远处传来喧嚣之声,顺着周围微弱的光亮,极目瞭望。
只见一群破衣烂衫的乞丐,正追着几个公子姑娘朝这边跑来。
姚松鸣一眼便看出,那衣衫不整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陆家的浪荡公子,陆云帆。
身后两个奋力狂奔的,一个是陆云昭,一个则是那日妹妹水月说有意思的陆家老六,陆云策。
而那个姑娘……
不是妹妹姚水月还会是谁?
姚松鸣虽气愤,这姑娘家家竟然,和几个毫无德行的大男人厮混在一起!
可他再看身后的乞丐,里面似乎混迹了几个丹巴七部的人,不断推搡制造混乱,也该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
他拎起一把火铳,直接朝上空放了一枪,怒目吼道:
“尔等刁民!还不退下!”
听到衙门的人放了枪,这些人登时吓得四处逃窜,那几个异族面孔,便也趁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姚水月累的满脸香汗,可还是笑着扑进了姚松鸣的怀里,她就知道兄长一定会有办法的。
见妹妹喘着粗气,衣衫头发凌乱不堪,姚松鸣冷着脸开始教训:
“不是叫你别乱跑?怎么还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哎我说!你怎么说话呢?”陆云帆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们这种人?我们怎么了?”
本来就对陆家兄弟没什么好感,又见这浪荡子一脸想挑事的德行,姚松鸣把姚水月护在身后,迎了上来:
“我有说错吗?贪财好色,目无法度!说的不就是你们?”
陆云帆瞬间气的咬牙切齿:“你个龟儿子!在这跟老子装蒜!怎么着?鸟枪换炮你就了不起了?”
姚松鸣听到这话,怒火亦是盈满胸腔:“你说谁是龟儿子!”
“说你呢!怎么着!”见他拿着火铳的手又紧了紧,陆云帆越发起劲,“怎么?想拿这破烂玩意吓唬我啊?”
“二哥你少说两句。”身后陆云昭和陆云策见事情不妙,赶紧上来阻拦。
“找事的是他!有种你就崩了老子!”陆云帆叫嚣的更甚。
姚松鸣咬腮,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以为我不敢?”
见这把总忽地举起火铳,一旁默不作声的何希贤登时吓了一跳,这要是在他一个顺天府尹面前,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
“哎哟!姚把总,这可使不得!”说着便将姚松鸣的手臂向下压去,“消消气,消消气!”
“来啊!谁怕谁!”
陆云昭急忙拦在陆云帆前头:“哎呀姚把总,都是误会!你看你今天来查案子,也累了半天,不如赶紧带着令妹回府休息。”
说完便又给姚水月使了个眼色:“姚姑娘,你倒是劝劝啊。”
“啊,对对,哥,我累了,咱们回家吧。”被方才的一幕吓住的姚水月,此时才回过神来,挽着姚松鸣的胳膊便向马车走去。
“不对。”才走了两步,姚松鸣却停下脚步:“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这?”
陆家三兄弟听到这声疑问,忽地心虚起来。
见他走到陆云帆面前:“陆二爷的衣裳呢?该不会是方才从这里逃跑的时候,忘了穿吧?”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陆云帆见姚松鸣又故意找茬,“老子的衣裳是被乞丐扒去了行吧!”
姚水月见状,连忙抢着附和:“对、对!我证明!我被他们围着讨钱,是陆二公子帮我解了围。”
“你不是一直都在马车待着吗?”
“我?我看好几个小孩一起分布料,我就好奇跟着去看了看。”姚水月说完,便赶紧拉着姚松鸣向马车走去,“咱们回家吧哥,我好饿啊,想吃白糖糕了。”琇書蛧
他对姚水月点了点头,又狠狠瞪了一眼陆家三个兄弟,方才转身。
何希贤见状,便也上前说了句:“几位公子,那下官也告辞了。”便带着衙门的人尽数离去。
听到身边的车马声逐渐淡去,柴垛中的三人终于松了口气,起身出来。
方才陆挽澜发现,迟铮背后破烂不堪又湿哒哒的一片,便就猜到她一定是受伤了。这会儿没人,便将她拉到自己眼前:“迟铮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姑娘放心,这点小伤对属下来说,没什么的。”显然,迟铮已经痛到麻木,也已经习惯这种麻木。
“胡说。”陆挽澜叹了口气,“先回王府吧,让五哥给你上药。”
见迟铮点了点头,唐风终于开口:“妹子,要不我背你吧。”
“……”迟铮没有理会他的好心,冷着脸便向前走去。
三人刚一转弯,便迎面撞上了陆家三个兄弟。陆挽澜瞬间笑开了,正要上前,却只见这三个男人竟是一副惊恐模样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
“你们怎么了?”
只见四哥陆云昭颤抖着双手,指向自己身旁:“迟、迟铮身上。”
陆挽澜和唐风连忙向迟铮看去,只见她胸腹之上,正闪烁着一团团蓝绿色的火焰,随她一走一动,忽明忽灭。
“这是……鬼火?”几人异口同声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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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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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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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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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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