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安静祥和的微笑:“会的,为了你心中所念,你一定会来的。”
“既然如此,大师应该知道我来所谓何事?”
“不知。”他轻轻摇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渡空师祖在离开前有一物要老纳转交于施主。”
“渡空大师离开了?”我惊讶出声,心里亦是浓重的失落,“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老和尚仍是微笑摇头,我却觉得那微笑过于虚幻,似乎说话间就能烟消云灭。
这时有一小僧手呈锦盒而来。老和尚微微点头,小僧转身把锦盒送到我面前。我不懂其意,不解的看向老和尚。
“施主不打开看看吗?这是师祖出行前特意留给施主的,施主想要的答案全在里面。”
身形不变,笑容不变,仿佛刚刚说过的话并不是出自他口。
我接过锦盒,转首看了看康玄阳,他示意我打开锦盒,眼里的疑惑和好奇并不亚于我。
锦盒并未上锁,甚至连上锁用的鼻扣都没有。渡空这个老人家也真能放心的把东西交给旁人。
老和尚虽然面有微笑,但眉宇之间却是毋庸置疑的严谨认真,一旁的小僧亦是如此。我心下好奇,渡空他会留什么给我呢?会有我想要的答案吗?
缓缓打开锦盖,里面空无一物,锦盒里层镶黑色绵布,软软的,柔柔的,无论眼观、手感都极是舒服。唯有底部是金黄帛绢,质感细腻光滑。手指轻轻摩挲,帛绢一角竟轻而易举的撩起。灵心一动,忙取出帛绢,将锦盒交给一旁的青平,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帛绢上,两行近似楷体的墨字如行云流水般潇洒飘逸。
看着帛绢上的字,我心里更是茫然,这句话,我曾梦里听过,也听渡空说过,而现在,它出现在渡空留给我的锦盒里,梦里的老者若是渡空,那么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康玄阳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紧蹙:“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前世冤孽今世缘,欠债何时都需还。”我喃喃念出。
话刚出口,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指着帛绢问他:“你不认识上面的字吗?”
他涩然一笑:“只是看着熟悉,跟我学过的那些字倒不尽相同。以为你也会看不懂,可谁知你一看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阿离,你从哪里认来的这些字?”
“你不认识?”我惊讶的执起帛绢再次仔细的端详。
“前世冤孽今世缘,欠债何时都需还。”这十四个字字迹工整,笔画端正,并无丝毫了草之迹,如何会看不懂呢?
还是说渡空有什么神奇的本领,让这份帛绢只有我能看得懂?
这是他锦盒不上锁却全然放心的缘故吗?
“呵呵,老纳读过天下书,识遍天下字,虽不能全然熟写,倒也都认识,只是这几个字,老纳却是第一次见。师祖说天下间唯有一人能认得此书。既是留给阿离施主,想必这个天下一人必属施主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方丈声音饱满,言语爽朗,看样子,那渡空并未做任何手脚。但,为何他们都看不懂呢?,这几个字也无什特别之处啊?
视线错开帛绢,不经意间瞟见康玄阳的腰间玉佩。
玉佩上“玄阳”二字字迹圆润,平滑,隐约带着一种霸气。最主要的是,那字……
我心头狠狠一震,似有些支撑不住,竟踉跄一步,吓的康玄阳赶忙过来扶我:“怎么了?”
我缓缓摇头,心里的震撼无以言喻。抬眼望着静然打坐的方丈,有些找不回自己的思想。
“那渡空……究竟何人?”
好半天,我才问出这么一句,脚下虚软,任由康玄阳扶着,他眉间纵有迷惑不解,也是生生的压了下去,不曾开口。
渡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写楷书?为什么会用楷书写简体字?民国年间,人们所熟写的字依然还是繁体,简体字是六几年才真正开始推行,那渡空如何会写?
难道他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吗?若是这样,他又怎么清楚的知道我的事情?
眼前的老和尚叫渡空师祖,或许他真的是什么能人异士,天外之人?若是这样,我和成泽之间的聚合离散,误会重重皆是他从中捣鬼?还有厉沐枫的凭空出现和猝然死亡,让我背负也许一生都不能释怀的愧疚和自责。
思及此,我不由得心火焚烧,愤恨难平。
“师祖既是师祖,何来何人之说?”老和尚眯着眼,打起哑迷。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震撼,尽量让自己平静,“且不论渡空为何人,当初我因着成泽对他人的温存一语而心生绝望,投湖轻生,却来到这莫名的时空,月前机缘回去,见那琳身怀六甲,成泽紧张担忧,又有幸福欣喜,当即心胆俱裂,恨不得一死得平静。日前,我又见到成泽,他正精心的布置一场与我的结婚典礼。他爱的人依然是他的尹沫离,依然是我。想来数次所见的背叛,恐怕皆是渡空造出来的假象。等我想通这一切,对成泽心怀不安之时,又有厉沐枫凭空出现,为我而死,让我愧疚自责,难以安心。
渡空既是佛门中人,为何管起红尘之事?管就管了,为何偏偏要捏造这许多假象,让我和成泽误会重重,最终得以时空相隔,终生不得相见?佛家讲慈悲为怀,这就是你们的慈与悲吗?”
我说着说着,竟是泪流满面,泣不从声,那个用生命来爱我的成泽,为何总爱的这般辛苦隐忍,到最后依然不得与爱人相守,老天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
老和尚脸上微笑如旧,让人心生憎恨。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那成泽不管究竟心属何人,到底都是娶了旁人,施主,你又何必执着?”
“这一切都是渡空从中作梗,若非如此,与成泽结婚的便是我,如今却是只留一具身体,他自是无从辩认,又何来娶了旁人之说?”
“呵呵,看来施主还未明白。即使是同一具躯体。但不同的两个灵魂,性格秉性、行为处事皆不相同。枕边人不是心中人,他岂会不知?然而他从未疑心,为何?”
为何?我心里猝然巨震,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一盆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的星灭。双唇颤动,竟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却不肯罢休,继续残忍的话语:“施主这次归去,师祖并未加阻拦。施主仍选择回来,怕施主心归何处已然有知。罢了罢了,尘缘事,尘中了,佛尘两清空好了。两位施主请回吧!”
话音一落,竟是闭上双眼,再说什么都犹如未闻,静默打坐的身形纹丝不动,如初来时一般,静如雕像。
还想再说些什么,送锦盒而来的小僧已做出请的姿势,只得忍罢。
出了禅房,一路沉默无语。凉风吹在身上,夹着丝丝冷意。
刚出禅院,就听见哀钟鸣响,沉重幽远,久久不断,后有僧人迎面而来,步履整齐,沉重缓慢,竟有百余人。
康玄阳忙拉着我退后,视线随着众人前进而移动。
我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众僧行至禅院,在禅房门前停立,头低垂,双手合什,有小僧进得禅房,复又出来,满脸哀伤之色。
“道空方丈圆寂升天!”
纵然早有预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一窒,原来老和尚最后的生命只为等待我的到来。
我朝禅院深深躹了三礼,迫不急待的奔离慈光寺。
“你走慢些,身上还有伤呢!”康玄阳紧张的拉着我,脸色煞白,“你要去哪?”
我按住疼痛的伤口,“宁安王府。”xiumb.com
我要去宁安王府,我要见康玄枫。老和尚说的没错,我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看清了所爱的人是康玄枫才回来的。
我早已心属康玄枫,只是自己不敢承认,怕违背当初的誓言,怕康玄枫的痴傻不能给我安定,我一直都在害怕,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丢了心也不敢承认。
在医生宣布厉沐枫心脏跳动停止,抢救无效的那一刻,我更害怕,害怕身中奇毒的康玄枫像厉沐枫一样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再也不能听他甜甜的唤一声“阿姐”,害怕我的世界再也找不到他。
成泽会继续他的婚礼,不管他娶的是不是我,都是我的身,我也应感安慰,他没有变心,变心的是我,成泽,沫离今生对不起你。
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动了心,动了情,即使做一个背弃的人,我也要面对自己心中所爱。
况且康玄枫他真的需要我。
马车刚刚停下,我便迫不急待的跳下马车,牵动胸口上的伤,眼前一阵眩晕。
“神女小心。”青平及时扶住我,言语间全是担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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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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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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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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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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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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