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回道:“像二皇子这样性子淡泊,不染俗尘的世外之人,竟来讨一杯俗物,阿离我能不吃惊吗?”&1t;/p>
“不染俗尘?”二皇子朗朗大笑,“阿离你当我是什么?”&1t;/p>
“飘缈仙子啊!”我脱口而出道。在无意撞见他出现在四方馆之前,他在我心里,的确是不染俗尘的飘缈仙子。&1t;/p>
“还好,还好,”二皇子勉力一笑,“还好不是什么妖魔鬼怪。”&1t;/p>
“嘿嘿嘿,二皇子这么俊朗的人,怎么可能是妖魔鬼怪呢?”我微微一笑,试探性的道:“阿离就想学学二皇子怎么做到身在权力集中的皇宫还能做到独善其身,不沾功利的?”&1t;/p>
二皇子脸色一僵,随即苦笑道:“身在皇宫,也许是最无奈的选择。”&1t;/p>
说笑间,青平已经把酒斟上,二皇子端起杯子旁若无人的自饮,那举止,那神情,犹如坠入空瀚了了的仙境里。他身上散出的那种气息仿佛能洗净人的欲念,让心灵空旷神怡。&1t;/p>
一壶酒下肚,二皇子起身告辞,我连忙唤住他,吩咐青平取了葡萄酒赠送。&1t;/p>
“这葡萄酒我一共酿制了四坛,两坛送作太子大婚作贺礼,分了半坛给皇上,半坛给宁安王爷,昨儿喝了半坛,如今也只剩下半坛,。二皇子既如此喜爱,若不嫌弃,就拎了这半坛酒回去慢慢享用。”&1t;/p>
“这……”二皇子推委,“这酒酿制不易,又所剩无几,吾焉能割爱独享?”&1t;/p>
“二皇子这就见外了,东西的价值不在于东西本身,而在于是否能被赏识。旁人喝葡萄酒只图个新鲜有趣,独独二皇子能品出其中的香醇味道,所以我想,对于葡萄酒而言,二皇子便是它的伯乐知己。如此再叫旁人喝,倒是糟蹋了。”&1t;/p>
二皇子和煦一笑,“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1t;/p>
说罢拎着酒乐呵呵的离开了。转身时,还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忽然明白,他来敬神殿也不为讨酒这么简单,可他掩饰的如此之好,若不是他最后不由自主的那一回眸,我几乎忘了他心底的悲伤。&1t;/p>
我走到空旷的阳台上,窗外草木枯黄,秋天已走入尾声,迎来的初冬阳光那么灿烂,却夹杂着寒冷,很难感受到一丝温暖。这种悲凉的天气里,康玄枫总是沉睡的,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颜恬静,呼吸清浅若无,像极了某种冬眠的小动物。&1t;/p>
我望着望着,脑海里他活泼灿烂的笑颜一点一点模糊扩散,心里顿时慌乱,连忙闭上眼去回忆初见时的一幕一幕,我不能忘,我怎么可以忘,如今沉睡着的人曾经那么生灵虎跃的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撒娇卖萌……&1t;/p>
我望着康玄枫恬静的脸,心里暗暗保证,枫儿别怕,无论什么时候,阿姐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1t;/p>
肩上忽然一紧,我惊的倏的起身回头,康玄阳一脸惊愣的忤着,双唇微红,“我,我以为你睡着了。”&1t;/p>
我平下惊动的心,微笑说,“五皇子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差点吓死我的?”&1t;/p>
“你才吓本皇子一跳呢!”康玄阳回过神来就抱怨,“本皇子怎么走路没声了?叫你好几声都没答应,进来看你眼睛闭着,以为你睡着了,怕你着凉,可你倒好,你可真真把本皇子给吓到了!”&1t;/p>
一边说一边抚着胸口,好像刚刚自己当真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我倒一杯水过去,“好好好,那就请喝杯水压压惊吧。”&1t;/p>
“是什么事儿值得五皇子亲跑一趟?难道也是过来讨酒的不成?”我等康玄阳一杯水下肚才又问道,“不过可惜,你来晚了。”&1t;/p>
“也是?”康玄阳听出话里的韵味,眉头一拧,“有人过来讨酒喝?”&1t;/p>
“你不是来讨酒的?”我惊讶。&1t;/p>
“你说说,谁敢来敬神殿讨酒喝?”康玄阳对此事十分感兴趣,连连催我,“快说快说。”&1t;/p>
我一个不耐,“是太子和二皇子。”&1t;/p>
“当真?”康玄阳似乎不信,“他们都来过?”&1t;/p>
我一个白眼,“我还唬你不成?”&1t;/p>
“怪哉怪哉!”康玄阳又摇头又感慨,“他们一个高高在上,一个缈缈无实,居然会到敬神殿讨酒?真是天下一大奇闻。”&1t;/p>
“讨酒也算奇闻?在你眼里好像什么都是奇闻。”&1t;/p>
康玄阳解释:“讨酒不算奇闻,但生在他俩身上,可就是天大的奇闻了。”&1t;/p>
我没好气道:“就唬我吧?”&1t;/p>
“我可没唬你,”康玄阳举手保证,又若有所思道:“不过这奇闻好像都跟阿离你有关系?”&1t;/p>
我听出话里的别意,不禁一怒,“你胡说什么?”&1t;/p>
康玄阳笑了笑,望了望窗外,“门口那个陌生的小厮是谁?”&1t;/p>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观止,便回答:“是康玄枫现在的跟班,观止。”&1t;/p>
好半天没有等到说话声,我疑惑的回头,看到康玄阳意味深长的笑着,好似洞悉一切,不禁脸上一红,怒道:“你笑什么?”&1t;/p>
“呵呵!”康玄阳忍着笑,又看了一眼外面,云淡风轻道:“怪不得本皇子回宫时看到佟月在二重宫门外,傻小子却在你的屋子里睡着。”&1t;/p>
我心里咯噔一黯,嗔怒的瞪他一眼,又看着床上安静的躺着的人,佟月,她定是来接康玄枫回王府的。&1t;/p>
彼此一时无语。&1t;/p>
佟月果然是来接康玄枫的,只是康玄阳没有说明白的是,带着佟月来的是康玄枫的母妃——宁安王妃。&1t;/p>
“又快入冬了。”&1t;/p>
宁安王妃坐在康玄枫的床头,脸上现出凄哀之色,美丽的面容上满满的眷恋不舍。&1t;/p>
“自从枫儿生病之后,本妃便害怕冬天。因为每每过冬,枫儿就只躺在床上沉睡,不醒不食,不知时日。本妃只能命人每日强灌下汤水以维持生命,期盼着春天快快到来。”&1t;/p>
我递过一条毛巾给王妃,她仔细轻柔的擦着康玄枫沉睡的脸颊,脖颈,犹独自喃喃。&1t;/p>
“今年比往年早了许多时日,是今年的冬天来的太早了吗?还是今年的冬天会格外的寒冷?”一滴泪落下,王妃抬着衣袖拭去,语音哽咽,“也不知道预言是否成真?不知道……”&1t;/p>
“不会的!”&1t;/p>
我蹲跪在王妃面前,我知道王妃想说的是,不知道枫儿明天春天还能不能醒来?可是怎么会,枫儿怎么会醒不过来?&1t;/p>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1t;/p>
枫儿,你赶紧好起来吧,不然,这个冬天我们大家大概都不好过了。&1t;/p>
昏色降临,敬神殿总算安静下来,该见的人见了,能来的人来过了,要走的也都走了,应该再没有什么能打扰了。我躺在床上,寂了的空旷却让心里一阵胜一阵的空虚,时间握在手里,却什么也握不住仍有东西从指缝流走。&1t;/p>xǐυmь.℃òm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争吵,我攀着木质扶手抬起头,才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争吵还在继续,应该不是做梦,我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谁在争吵?”&1t;/p>
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才想起青平护送宁安王妃回宁安王府了,可是柳儿他们去哪了?&1t;/p>
随意拿了披风便走出来,倚着木栏高高远远的望去,敬神殿大门口一个穿着大红宫服的陌生身段倨傲立着,又有些熟悉,她前面,柳儿拦着一个宫娥在争执,我唤了几声无人回应,揉揉疼的额头,不得不走下楼去看个究竟。刚下木梯,就听见一个女声叫嚣,“你这个大胆婢子,给我让开!”&1t;/p>
这腔调似乎在哪里听过。&1t;/p>
“五皇子吩咐过,任何人不许惊扰殿神殿清宁!”是柳儿傲宇铮铮的声音。&1t;/p>
“放肆!是五皇子下大,还是太子殿下大?你这不懂尊卑的贱婢,竟敢拦太子新婚的太子妃的去路,不想活了是不是?……”&1t;/p>
我心头忽然一阵刺痛,太子新婚?太子妃?猛然想起来这嚣张大叫的婢女是秋儿,那么她后面身着大红宫服的人必定是太子妃王黛娆。&1t;/p>
王黛娆,那个我羡慕甚至忌妒的美丽女子。&1t;/p>
“怎么回事?”我猝然开口。&1t;/p>
秋儿见到我,依然微昂着下巴,用对柳儿她们的傲曼冲我喊叫:“敬神殿好大的气派,连太子妃都被拦在门外。我们可怜的太子妃,想着与神女素日的交情,一得空就念着来看望神女殿下,不料不仅连人见不到,还在门口被下人羞辱,当真白白辜负了太子妃的一腔好心!”&1t;/p>
素日的交情?是指我与王黛娆的那两次碰面吗?&1t;/p>
“神女,五皇子吩咐过……”&1t;/p>
“敬神殿什么时候轮到五皇子做主了?”&1t;/p>
我厉声打断柳儿,确实,有很多时候,她都过于听从康玄阳的话了,但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康玄阳着意交待过的为我好的。&1t;/p>
然后转向秋儿,依然不留情面。&1t;/p>
“如果本神女没有记错的话,你也不是太子殿下大婚所娶的太子妃吧?”&1t;/p>
秋儿愣了一下,口气依然不肯示弱,却明显少了底气,“奴婢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1t;/p>
“婢女就是婢女,再贴身终究不是正经主子,柳儿是本神女的义妹,论尊卑,轮得到你对她吆五喝六的吗?况且,就连当今太子玄烈见到本神女还得鞠躬行礼,何况是你主子——太子妃?”&1t;/p>
&1t;/p>
&1t;/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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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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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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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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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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