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乂长吟一句,双腿一夹小母马,立刻,这头汗血宝马欢快的撂开蹄子,朝着那座雄关飞奔了过去。
“驾!”
“回家喽!”
马、骆驼,不惜体力的奔驰。
近两个月来的跋涉,灰头土脸疲倦不堪的人,都洋溢起兴奋难抑的大笑。
罗摩迦叶换了一匹西极马,与傅乂并驾而驰,笑道:“傅少君,此诗倒是切景,后面还有么?”
孤零零的玉门关以东,疏勒河静静的流淌,映照着蓝天白云,而极远处的祁连雪山上,纵然是盛夏,积雪也盛。
傅乂“哈哈”一笑,虽然还在变声期,却已然显露出雄壮的嗓音,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可惜,这不是大军出塞。而傅少君,你刚斩了于阗王。”
“我这是在追忆先祖……”
傅乂不再多言,纵马而去。
“忆先祖?义阳侯!此诗是少君所作?”
“傅少君还会作诗?”
作诗,易耳!
春风得意马蹄急,终于,雄关清楚的展现在了眼前。
那可不是一座大土墩子,而是十数丈高,绵延到天地尽头的巨大城关。
抬头望着这雄伟不似人间造物的城关,傅乂终于明白,炎汉与西域小邦之间的区别。
一天一地,根本无法对比。
陈洪兴递交了通关的文书和赋税之后,一行人在城门卫略有贪婪的目光之下,驱使着西域战马走进了大汉最西陲的敦煌郡。xiumb.com
玉门关后面便是成片的屯戍区,玉门都尉及其麾下候官便在此屯田驻守,亦有相应的置所屋舍让往来使者商贾过夜。
这时候,一骑远来,勒马停在了傅乂面前,身穿汉甲的骁骑抱拳问道:
“敢问,足下可是斩杀于阗王安国的傅乂傅公子?”
“不才,正是在下!”傅乂拱手回道。
任谒者斩杀于阗王的消息,自然是董校尉到来后的第一时间便传回了西域长史府,然后一路向东。
大汉军方的速度,远非商队所能比拟。
于阗国的消息,早已经入了雒阳。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玉门都尉有请!”
敦煌郡历来都是战略要地,共有四个都尉:玉门都尉、阳关都尉、中部都尉、宜禾都尉。
这可都是秩比二千石的边郡大佬。
“不敢称英雄,不过是随着任谒者侥幸斩杀了西域小王罢了。”
嘴上虽然谦虚,但傅乂心中却是扬起了一个“√”。
努力闻达于诸侯,以求苟全性命于乱世。
第一步,完美!
玉门都尉的邀请,也就是吃吃喝喝,听傅乂将那两个月前西域所发生的故事。
酒醉一夜,休息两日。
因为名声在外,自然也无人来敲诈勒索了。若是一般的商队,少不得要向玉门官吏孝敬一番,才能东去。
东汉末年的吏治,已经很是混乱了。
经过一天的观察,傅乂得到了很多信息。
而从玉门关的守备来看,强大,还是依旧强大。
“独汉以强亡!果然如此!”
向玉门都尉告辞后,众人向东而去。
因为是边地,农田人烟很是稀疏。这黄沙弥漫的地带,还是有些河流的,当地称之为西水沟、东水沟和芦草沟等,靠着水流周边的绿洲,方能建立巨大的堡垒,开辟广袤的农田。
玉门都尉的上千名屯戍兵驻扎于此,靠着屯田解决缘边戍卒的吃饭问题,靠着收受商人的贿赂来填满腰包。
“阿弥陀佛,大汉的边关果然如同铁壁一般,纵观整个西域,不管是贵霜,还是西去的匈奴,无有这般完善的守边制度啊!那些烽燧,蔚为壮观……”
傅乂在观察着炎汉,东来传教的罗摩迦叶也在观察了大汉。
他深深为之震撼。
高大的烽燧,建立在远离绿洲的地方,所以越是往西北走,绿色变得稀罕,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戈壁,茫茫四野荒无人烟,只有天上闲云陪伴着大片的黑色小石子和零星小草堆。
纵然是远离了玉门关,那些黄色的夯土长城和一座座凸起的烽燧,依旧能隐隐看见。
这道敦煌境内的长城,从古冥泽西南岸起,向西延伸到玉门关外,东西长约三千里,若是细细数下来,大概有一百二十座烽燧。
陈洪兴告诉罗摩迦叶,屯田的部队一般是内郡来的服役人员,但烽燧的候望兵,则由敦煌本地人轮流充当。
“以敦煌人候望敦煌,这样才能烽火精明,尽心尽力,毕竟后面几十里,便是父母妻子,没人敢大意。”
“天汉还有敌人吗?”罗摩迦叶问道。
陈洪兴苦笑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傅乂望着那些在烽燧里孤独戍边的将士,说道:“也没什么可瞒你的,虽不晓得大汉其他地方如何,但我们凉州一地,自大汉立国算起就羌乱不止,朝廷百年征伐,虽然每次都能压制,但却从未根除。”
“特别是北地郡,几乎全被战乱掏空,流民满地,白骨露在路边都没人收拾……”
一路东去,除了戍边屯垦的地区尚有人烟,其他地方真的是穷辟不堪。
一百多年的羌乱啊!
炎汉对羌的战争耗费千亿钱,却无法完全平定凉州,最后只能靠大量发行铜钱来解决财政问题,引起后续一系列问题,最终使国家越来越虚弱。
并且,羌乱不是简单的内部民族问题,其中还有匈奴的阴影存在。
因为羌曾经做过匈奴的藩属,而且羌族也曾在安帝时期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加上凉州的军事战略因素,匈奴暗中煽动支持羌乱时有发生。
所以说,凉州羌乱究其根本,是汉匈之争、羌族独立等问题的综合反映。
‘所以啊!选择西凉做老家,注定难取霸业!’
‘西凉铁骑虽强,但有太多的问题存在。我这开局,注定是地狱模式。’
傅乂将这些未来的困难险阻都扔出了脑海,既然已经无法选择出生地,那么只有努力再努力罢了。
一路东去,终于,他们到了傅乂所熟悉的悬泉置。
敦煌郡东西数千里,有九座置所,从玉门关到此地,依次有龙勒置、敦煌置、遮要置,这之后才是悬泉置,差不多三百里一置,一天走一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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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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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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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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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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