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被软软拉着参观思华,和沈新语擦肩而过,再到他答应加入星火,亮相《明星总动员》和沈新语同台游戏;甚至是团综在灰蓝海边偶遇沈新语……
过去的很多场合都有沈新语的影子,也许对方真的像他所说的,一直在关注自己。
可是,他们明明已经签了解除父子关系的协议。
沈漱石甚至可以回忆起当他拿到京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接到了沈新语的电话,那是时隔十年之久,来自父亲的第一通电话,说不激动是假的。
他依旧满怀期待地接了电话前去赴约,带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张“解除父子关系”的协议声明,要求他以后在任何场合不得提起这件事,封口费是三百万。
不多,但是够他衣食无忧。
沈漱石原本想把那张支票扔到对方脸上,告诉他,没有他的施舍自己也能活得很好,如果他不想承认自己这歌儿子,他也绝不会赖上对方。
可是转念又收下了支票。
虽然那时候的他才十八岁,但是早没了一时义愤的冲动,收下钱,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是没想过报复,只是累了,不想继续在这样的期望又失望里往复循环。
收下这笔钱,他就不需要再去打工赚学费,收下这笔钱,他可以去学一直想学的乐器,收下这笔钱,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
回了家,沈漱石照例去了弟弟的房间。
其他两人完全没有怀疑,只是谭小武感慨了一声,软软也太惨了,这大晚上回来还得做卷子。
毕盛则表示认同,“软软明年就高三了,可得抓紧了。”
沈漱石锁上门,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弟弟。
阮梦溪的桌上摊着一张揉皱了的纸,身边的椅子拉开,像是早在等人来。
沈漱石走上前,把手里的那份协议放到桌上。
阮梦溪先开了口,“哥,我也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所以今天,咱们是坦白局。”
沈漱石隐约意识到一些,但摸不透弟弟想说什么。
“我先说吧。”沈漱石拉开椅子坐下,翻开手里的协议,“也许你猜到了,今天我去见得那个,当今赫赫有名的影帝,沈新语,他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阮梦溪的表情并没有很大的变化,静静地看着哥哥,等他说完。
“当年那件事闹得挺大的,但是现在网上一点消息都搜不到了,我只留了几份旧报纸。”沈漱石拿出几张泛黄的报纸,递过去。
“我的父亲是沈新语,母亲是念娇集团总经理文丹丹,这个公司前几年已经没落了,后来被现在的思华收购了。”
沈漱石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又像是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母亲,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可笑。”
阮梦溪有些奇怪,孩子们没有见过父亲还好说,怀胎十月亲自生了他的母亲怎么可能没见过。
“就是你想的那种,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母亲企图用我绑住当时渐渐成名的沈新语,而我就是那个制衡一切的砝码,但是她并不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找人生下我之后就送到了她名下的一所孤儿院。”
阮梦溪的眼底满是震惊,不敢置信,“可是……这不是违法的吗?”
“对啊,所以我七岁那年,沈新语找到我,告诉我他是我的父亲,他要带我走。”沈漱石尽量笑着去回忆那段过去,即使笑起来满是苦涩。
“他对我很好,我渐渐知道了我的父亲竟然是红遍全国的大明星,也理解了他之前不能来看我的苦衷,在他的影响下,我对母亲满是怨恨,所以我出庭作证了。”
阮梦溪捏了捏拳头,他实在难以想象七岁时候的哥哥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法庭上指正自己的母亲。
“她从头到尾没有出现,我就是最好的证据,更别说起诉之后,沈新语很快和原公司念娇解约,转头进了新公司思华。”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的追悼会上,听说她从十八楼一跃而下,死之前穿着一身婚纱,落下后浑身沾满了鲜血。”沈漱石的声音平静,可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那段时间,我总是做噩梦,梦里的她常常来我,什么也不说,就是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我。”
“我总是哭着从梦中醒来,想去找父亲,可是我的好父亲啊,在那之后就一直躲着我。”
“后来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偷偷追到他的粉丝见面会现场,想去看他一眼,却被助理看到,强行带到了休息室,我想跟父亲说,我只是想见见他,可是他甩了我一巴掌,说我是不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那样他的事业就全毁了。”
阮梦溪忍不住落下泪来,“别说了,哥。”
沈漱石像是撕开一道陈年旧伤疤,明明很疼,明明鲜血淋漓,可是因为里面那藏着一块玻璃,如果不取出来,这个伤口就永远不会愈合。
他伸手温柔地抹掉弟弟眼角的泪,声音继续,“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演戏,他和我的母亲一样,他们都不爱我,也不爱对方,他们都是那种只爱自己的人。我的存在,一开始是文丹丹拴住沈新语的工具,后来是沈新语扳倒文丹丹的砝码,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人在乎过我。”
“所以,我从七岁起,就学会了,不要去期望,因为期望只会带来失望。”沈漱石把弟弟搂在怀里,那是他坚定地去相信爱的唯一希望,这一次他愿意去赌一次。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星火火了之后,沈新语发现了我的利用价值,所以才找到我,还是我的一切都是按照沈新语的意志在往前走,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利用我来打压星火。”沈漱石把自己的担忧全盘托出。
阮梦溪难以想象说出这么多难过的事之后,哥哥还能理智地分析沈新语的动机,甚至担心还是自己和星火,一想到这里,他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沈漱石温言软语地哄着弟弟。
“哥,你以后有我,有星火,我们不怕。”阮梦溪倒是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是对当下的沈漱石来说,这句话就是最好的良药。
或者说,弟弟这个人与他来说就是照进晦暗生命的一束光,治愈沉珂身体的一剂药。
“你想告诉我什么?”沈漱石见劝不住,只能换个话题。
“我……我想说,我是从平行时空来的,我……我一直都在骗你。”阮梦溪想起了自己想说的话,抓着桌上的那张纸,说到一半又摇头自我否定,“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是在骗人,我就是……”
阮梦溪越说越急,手里抓着那团纸,有些说不清。
沈漱石伸手拿出那张被团得满是褶皱的纸,慢慢展开。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去弟弟家,他的床头好像就贴了这样一张纸,他当时扫了一眼,但很快就被弟弟拿走了。m.xiumb.com
那张纸上记着三个名字。
再次看到这张纸,记忆一下子都魂归故里。
毕盛,沈漱石,谭之雾,三个人的喜好,特长都写得很全。
可是那时候,弟弟还是第一次遇见他,甚至还没有认识小武,所以弟弟说的是真的?
沈漱石猛地抬起头,看向弟弟。
记忆里那些细微的裂缝好像一瞬间连亘到一起。
所以弟弟一开始是真的和亲姐不熟,所以为什么弟弟对孤儿院很有共鸣,所以弟弟见妈妈的时候表现地相当激动……
明明是那么荒诞的话,可是从弟弟的嘴里说出来,沈漱石却没有任何迟疑地全盘相信了。
纸张上不但写了他们的名字,还写了他们的喜好。
阮梦溪捏着纸,有些忐忑地观察着哥哥的表情,“在那个平行世界也有一个星火,但是只有哥哥们,没有我……”
沈漱石揉乱弟弟的头发,“我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但是软软,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爱上的是现在的你,星火也永远是四个人的星火。”
阮梦溪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了。
把这些话说出口之后,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像是突然消失了。
“不介意的话,给我讲讲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吧?”沈漱石抱着弟弟蜷缩在床上,刮了刮弟弟因为哭泣而发红的鼻子,哄道。
夜深了。
阮梦溪窝在哥哥的怀里沉沉睡去。
沈漱石轻手轻脚地起身,帮弟弟帮毯子盖好,走出房门。
从弟弟的嘴里,他得知了那个世界的很多事情,也让他想明白很多事。
原来没有弟弟的星火也出道了,但是终究是火不起来,想来其中一定有很多沈新语的手笔。
仔细想想,在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弟弟,星火甚至没有一个人想过出道,他们的每一次节目几乎都有舞台事故,出道半年,遇到的危机公关的次数是别的团体的好几倍,这些绝不可能都是巧合。
再一联想,沈漱石心底的期望渐渐散去,留下的都是警惕和小心。
或许明晚,一切都会揭晓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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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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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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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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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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