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吗?
为什么还要来骗朕!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扣住那纤细嫩白的脖颈,仿佛要将毕生的怒意全部都付诸其上。玄衣轻颤,连带着话语也跟着有些颤抖,除了满腔盛怒,恍惚中似乎还有带着些哀求之意:
“谁!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水雾迷蒙了洛遥的视线,望着眼前那张与小苏眉眼相似的脸,酸意更甚,自心底翻涌而出,透过明眸晶莹流淌而出,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他手背上。
滚热的泪珠只一瞬便消散了全部温度,冰凉晕开。紧扣的指尖微微抖动了一下,鹰眼中的戾气也褪去许多,转而变得有些失神。双手虽依旧掐在那细颈上,可力道却是大不如前。
是她吗?
可她从不屑于在自己面前献媚,他也不喜欢她故作娇媚的模样。
不是她吗?
可额间的芙蓉钿,眼角的泪痣,还有泫泪的绝望神情,竟都与她那日离开时一模一样。这一切分明就是在宣告,她回来了。
感觉到颈上的桎梏稍稍松懈,洛遥赶忙粗喘几口气,山上略带凉意的空气重又盈满心脾,叫她如获新生,浑作一团的灵台也慢慢恢复了清明。
小苏现在可还好?可是会受牢里的人欺负?小苏,小苏……
“你究竟是谁?”
怒意殆散,全然失了方才的气势,明明是个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帝王,此刻仿佛失了魂一般,开口哑然,只一遍又一遍得重复着同样的话。
她能清楚得感觉到,那双搭在颈上的手已成了个虚架子,竟还有些颤抖。
“小,小苏……”
鹰眼中显出抹讶色,怔怔映出眼下之人。她也毫不闪躲,一双杏眼死死盯着自己不放,眸色里似有哀求,有无助,却还有些决然。
月白衣袖缓缓抬起,不住得颤抖,像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嫩白的右手紧捏成拳,缝隙里依稀可见几撮雪白绒毛。葱白小指摊开,露出一绒软之物。
许是被大力强握许久的缘故,一时间竟难以辨出其样貌。鹰眼顺着她的手瞥了下去,却再难将目光移开。
通透的雪白狐尾,几颗溢彩的琉璃珠,由一根红绳串联游走其间结成花样,成流苏状自然垂下。
玄衣似受了惊吓,一时慌了手脚,将洛遥胡乱推倒在地,踉跄后退几步,圆张着口却不发一言。
洛遥顿时失了重心,径直栽倒在地。清冽的气息自鼻喉鱼贯而入,呛得她满脸通红,捂着脖上的红印不住咳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互望着彼此,眼中有怒,有恨,亦有种道不出的怨,谁都不肯先开口。
“来人呐!护驾!”
古怪的沉默终是被內监的高喊声打破。还没等洛遥反应过来,竟已被涌过来的侍卫束住手脚,自地上蛮横拽起来。
“大胆妖女,竟敢擅闯御花园,谋刺皇上,还不快拖下去!”
玄衣还未发话,匆忙赶来的內监总管倒是先急了。赤着脸举起拂尘从一众人等面前晃过,嘴下更是刻薄,即使是当着皇上的面也不见他收敛半分。
可就当拂尘滑过洛遥面前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噤了声。粉白的老脸上两眼圆睁,直直盯着她的脸,嘴唇张合却发不出丝毫声响,一个不小心拂尘竟从手中滑落,哐当作响。
玄衣闻声,鹰眼沉了几分,斜了眼身旁的內监,又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朦胧夜色中,月白衣裙更是惹眼,虽被侍卫束着却执拗着不肯低下她的头颅。嘴角扬起一丝笑,像是讥讽,眼中的寒意更是叫他心头泛霜。
他赶忙别过脸去,竟不敢与她对视。记忆若饕餮洪水,汹涌不可抑,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在畏惧什么。
石子路上甚是冰凉,顺着膝盖渐渐蔓延全身,想要站起可身子却被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抬眸愤愤得望着那袭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玄衣,可他却并不理会,竟连正眼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夜色的凉终是泼洒到了心底。以前只听说这位皇上性子冷漠,从不关心身外之事,可方才自己明明就唤出了“小苏”,却为何还是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月光笼笼不清澈,恍惚间那玄衣之上的面容有些变换,化作晏承允,带着浓浓戾气;又变作穆翊,狠辣而决绝;忽而又成了父皇的模样,亲切中总携着丝疏离。
洛遥不禁勾起嘴角,原来,这就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甘愿走上鲜血铺就的道路,也要收入囊中的九五至尊之位。
“呵,当真是个凉薄之人。”
话一出口,自己也被惊到了。抬眼环视众人,都是副骇然恐慌的情状,嘴角的笑意更盛。她好久没有这么放肆,不顾一切地去笑过了。若一朵带刺的蔷薇,狠狠扎进了玄衣心里。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御书房里,龙涎香飘渺一室。下头跪着个身着月白衣裙的女子,正上头的书案后半倚着个玄服龙纹之人。
适才在外头跪着等了许久才终被他召进去。迎面见着几个内廷宫女太监,形色匆匆,手里抱着大摞书籍画卷,像是刚接到命令要将此处速速收拾干净。
有个面容较年轻的內监一个不留神撞到了同伴身上,手中的物什散落了一地。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擦伤赶忙爬过去捡拾,生怕里头的人动怒。洛遥暗暗叹了口气,跟着过去帮忙。
“洛姑娘,皇上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內监总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眼中似有嫌恶又多了几分惶惶。
洛遥斜了他一眼,将画卷交于他手中后,昂着首进了里屋。
“听禁军大统领说,刚刚在行宫别处发现两个鬼祟人影,形容甚是可疑,费了番气力后终将他们制服。”书案上头,鹰眼流转,却并不是在看她,只专注于手中的折子,“你们还有多少人?”
原以为这番话过后,下头的女子会因失去同伴的掩护而露出张皇之色,乖乖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可她却笑了,连同那描芙蓉钿和那颗泪痣,一同笑了。
“三人。”
“只三人?”
鹰眼一沉,视线从折子上移开,上下打量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越是笑得从容,心头的无名火就越是灼热。
“没错,只三人,对付你们三万不止的人。”
笑意俞浓,似风雨后铿锵绽放的玫瑰,美丽却危险。
“为了救小苏?”
“是。”
玄衣摇晃,鹰眼转冷隐隐含着凶光。猛一站起,五爪龙纹衬上魁梧身形,强烈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咚的一声,方才还握在手上的折子已然被甩出,重重摔在洛遥面前。
洛遥抬眸正对上他凌厉的眸,除却那几道被岁月无情抛下的痕迹,眼前之人与那日业火中的晏承允别无二致。
“朕凭什么要相信一个外人,而不去相信自己的亲儿子。”
洛遥顺着他的目光,觑了眼铺展在地上的奏折。明黄的封面上,蝇头小楷苍劲有力,赫然写着“晏承允”三个字。
原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紧捏着的全蓦然松下,杏子眼也黯淡了许多,孱弱的身子兀自立在偌大的书房中,显得格格不入。
“昭宁公主,看来你和你的同伙,也不过如此。来人,带下去就地问斩。”
守在殿外的侍卫领了命,搭上洛遥的手就直往外头拽。月白衣裙似受了惊的小鹿,忽地奋力挣扎起来,杏子眼又重新染上愤怒,视线紧咬着那抹玄色不放。
“他是你的儿子,那小苏是什么?!”
皇上原本起身欲回寝殿,突然听到这么句话,怔然回头望向下方身形扭曲的女子。通天冠上珠帘晃动两三,仿佛被这就话愕住竟一下找不出适当的言语反驳。
“小苏也是你的亲儿子,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他!原来在你心里,所谓的亲情还及不上那冰冷无言的皇位?当真是个凉薄之人!”
侍卫听闻皆是身心骇然,从未有人敢这么指责一位受万人敬仰的帝王,这女人当真是不惜命。手上的动作又加重几分,顾不上她的反抗,揪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往外拖去。
洛遥吃痛却不发一句哭声,她知道此刻眼泪并不会为她,乃至他们的处境带来些许好转。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语,虽是情急之语,可未尝不是她憋闷在心头已久的肺腑之言。话一出口她便知再无回旋的余地,可即便是死她也不愿向眼前这个凉薄的帝王求饶。
小苏,靳琉,卫英,对不起了,连累你们为她一时的口舌之快而送死。若有来世,必当做牛做马来赎今生的罪孽。
“住手!”
一声大呵携着凛冽怒意滚滚奔来,侍卫们赶忙停下手跪在地上,静静等候他的吩咐。洛遥失去了助力,扑倒在金丝裹成的地上,发髻散落一片,衣衫也被扯出了几道裂痕。
微抬眸,却见一双蟠龙吐云靴疾步冲了过来,至她身前停下。鹰眼凌厉却又添了几道惶恐,痴痴地望着自己不做声。良久,才失声轻笑道:琇書網
“你与她,还真像。”
空荡书房内,除了两名侍卫,便只有伏在地上的白裙,以及怅然立在前头的玄衣。案上龙涎香悠转,晕出飘渺轻烟徐徐升起,在顶上团成一片云霞。
眼前这位千古一帝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原本戾气丛生的眸子里竟温柔了许多,笑容浅浅望着自己,似乎又不是在看自己。这一刻,除却凌厉,竟莫名得与小苏那般相似。
她?是谁?
脑海里逐渐被这个诡异问题盘踞占领,早上靳琉与卫英对话中的古怪,洛遥不是没看出来。而眼下皇上的种种荒诞行为,似乎又藏着某种道不清的端疑。方才进门时,內监撞翻的那副画像,上头的美艳女子现在想来似乎感觉甚是眼熟。
嘴角重又勾起笑意,原来竟是如此?靳琉呀靳琉,你果真有一套!
“他还在长安等你呢。”
是呀,小苏还在长安等着呢,怎么能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卫英曾无意间提到过,众皇子中,晏承允与皇上最为相像,就连那冷漠无情的性子,也是如出一辙。既然如此……
“皇上可愿意与我做个交易?”
凌乱发髻下头,芙蓉钿闪动,杏眼流转,像是存进了一世的娇羞与哀婉。眼中的晶莹尚未干涸,在泪痣的衬托下,更是叫人心生可怜。
“交易?你有什么值得朕交换的?”
鹰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干笑两声问道。
“寻常事物自是入不了陛下您的眼,那倘若我手中有陛下心心念念之人的线索,可否让陛下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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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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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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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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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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