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出乎意料地在第一天就完成了此行的最终目的,西西弗斯终于得以好好地休息一番了。只是,清晨的秋风格外的阴凉,而诡异的黑森林又为其添了一丝阴恻恻的味道,这使得某位落魄的王子在大清早地就被冻醒了。
王子抬起头,半咪着眼睛打量了下灰蒙蒙中带着些橘黄的天空,估摸着此时应该是拂晓时分。
紧接他又转身看了看搭在一片残垣中的帐篷,静悄悄的帐篷中传来低沉而有规律的呼吸声。看到骑士依旧处于沉睡中,西西弗斯也没去打扰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独自一人离开了。
他和哈迪斯家族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呢!
虽然天才蒙蒙亮,小镇上已经有人家开始忙碌了起来,和任何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一样,人们通过辛勤的努力来建设更美好的家园,他们期盼着更美好的明天,更美好的未来。小镇上看似简朴的一砖一瓦都曾淌过先辈的血汗,沁过祖辈的眼泪。
西西弗斯不紧不慢地走在光滑的大石板上,宽大的黑色长袍遮住了身上的软甲,正如一个普通的旅人一般默默地前行着,从小巷中拐进了小镇的主街。
老街依旧是那条老街,老街尽头的大门敞开着,只是旁边那方小石桌旁已经没有那个下棋的老人了。
小石桌上凌乱地摆放着几颗棋子,似乎下棋的人只是归去小憩一会儿。棋子旁摆置着一杆木制的烟筒,筒身有些发黄,上面刻着的古字也有些模糊不清。
西西弗斯站在门口,双手负于背后,凌厉的眼光四下地打量着,冷峻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家主已经恭候您多时了。”门内的仆役将姿态放得很低,身子近乎要伏到地面上去。
西西弗斯没有吱声,越过一掌多宽的门槛,踏在乌黑的石板上。于此同时,他的衣服表面浮现出了一阵蒙蒙地金光并逐渐凝实,最终竟仿佛披上了一件黄金色的外衣,散发出庄严而肃穆的气息。
若梅迪乌斯未死的话定会发现,此刻的西西弗斯竟然有了当时宙斯附体时的雏形。只是隐隐若现的雷蛇并不如宙斯操控下那般平静而可怕,而金色的外衣也不似当时那般精致。
“阿斯兰·哈迪斯拜见荆棘大公。”大厅内,为首的中年人双腿膝盖下蹲,另一只脚退后半步,身子前倾,做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一礼毕,正当阿斯兰想要起身时,一股巨大的威压如千钧般的重鼎般压在阿斯兰的脊背上。与此同时,磅礴的气势如潮水般涌来,将大厅内的众人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领域·皇权】
西西弗斯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阿斯兰,面如桃花,“阿斯兰是吗?你还记得骑士的准则是什么吗?”
阿斯兰的嘴无声地张了,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无话可说。
“谦逊、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精神、牺牲、荣誉。”西西弗斯嗤笑道,“你们哈迪斯曾言愿世代皆为我荆棘家族的骑士,难道如今连最基本的准则都忘了吗?”
西西弗斯的目光如炬,半咪着的眼睛中绽放出一丝凶光。
“公爵阁下,我们哈迪斯家族已经为您们守卫了数个世纪……”匍匐在众人中的一位老者颤抖着说道,可话还未说完,老者脸色一变,如狗啃泥般整个人伏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而身下的石板竟以其为核心层层向外皴裂开来。
“嗯?”西西弗斯慵懒的声线在众人耳中宛若恶魔的低语,“你说什么?”
老者倒是颇为硬气,双手死死地撑着地面,含糊不清地说道,“还请阁下成全!”
皓齿明眸的王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大厅中的众人只听到了一阵浅浅的低吟:m.χIùmЬ.CǒM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於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我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荆棘花,今日如此,日日皆然,世世代代,至死不休。”
不知为何,西西弗斯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他的脑海中浮现起一幕幕不属于它的画面,画面有些模糊,隐约中可以看到有两列共十位器宇轩昂的骑士站在台阶上,而自己似乎站在顶端,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挥斥方遒的意味。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初代众骑刻在《荆棘编年史》扉页上的誓言,只是不知在经历流年的冲刷后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臣服,或者是死亡。”
西西弗斯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在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漫天的阴云如拨云见日般骤然散开,大片的阳光打在了这个偏居一隅的小镇上,将所有人都沐浴在阳光中。
……
距离小镇不远的山峰上,站着一个锦衣少女,双手正高高捧起一方黑色的小镜,约莫着有两个巴掌般大小,镜子的边缘雕刻有龙盘虎踞,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镜面反射出的光辉中隐约有丝丝缕缕的霞光亮起。
“起风了。”少女望向镜子中玉树临风的男子,喃喃道。
少女的身后站着一个羽扇纶巾的东方相貌的男人,男人摇了摇破旧的羽扇道,“公主殿下大可不必担心,哈迪斯是当初唯一守候在本位面的骑士,其余众骑都随宙斯前往了流亡之地。更何况荆棘家族自身都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此子不足为惧。”
少女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可通天机的镜子,双眼眺望远方,“只是不知预言中的变数在哪。”
……
天上的太阳越发的炽烈,狂暴的能量在此刻聚成一把金色的大剑,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挂在天际,正对着小镇中这座斑驳的古宅。
“本王的耐心一向不好。”西西弗斯的话语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人之中。
阿斯兰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又是如此的短暂,他嗫嚅了一下,在一声长叹中终于颤抖着背出了当初哈迪斯同样说过的话,“我阿斯兰以族长的身份起誓,我哈迪斯家族将生命与荣耀献给荆棘花,今日如此,日日皆然,世世代代,至死不休!”
话音未落,天上的能量在刹那间炸裂开来,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往四周传去,璀璨的光辉如细雨般落下。
与此同时,全镇的子民也放下了手中的杂事,接二连三地匍匐在地面上,他们都重新感受到了血脉中贯穿了岁月的枷锁。
他们就这样跪拜着,口中吟唱着血脉中流传的誓言。
这一日,哈迪斯重归荆棘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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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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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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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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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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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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