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高大的教堂旁多了栋低矮的建筑,小木屋中隐隐有朗朗的书声传出,而教堂后侧的训练场上也时不时传来几道喝声。
木屋中,西西弗斯含着笑看着这些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们,“今天就上到这里吧,要认真学哦!你们啊,可是这座小城的未来啊。”
前排,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用力挥了挥他肉嘟嘟的小拳头,“主教大人您放心吧,我和我爸爸一定会把那些贪婪的坏人全部赶跑的。”
坐在后边的小女孩扑哧一笑,“就凭你?到时候不要做逃兵啦。小汤姆,主教阁下教你的单词记全了吗?”
“你们女人懂什么!”小汤姆的耳根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我们荆棘王朝的男人绝对不会做逃兵!荆棘永不为奴知道吗?”
后面的小女孩明显被小汤姆激动的表现吓到了,她怯生生地瞟了一眼前方满是笑意的西西弗斯,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好啦,对不起嘛。”
“好啦好啦,下次给你们讲讲荆棘永不为奴的来历吧,记得要准时到哦!尤其是你,汤姆同学!”西西弗斯低下身,收拾着讲桌上散落的本子。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声从窗外传来,充满了朝气与活力。
荆棘……王朝吗?
西西弗斯僵着一脸笑意,望着自己在桌上如机械般挥动的手,修长的手指在此刻显得苍白而无力。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嘴角已经习惯性地挂上了微笑,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柔软紧紧地保护在坚硬的外壳之下。
父亲,我该怎么办,到底要怎样才能不付诸于武力地重建您的王朝呢?
西西弗斯一遍又一遍地拷问着自己,可仍旧无法获知这个答案。就像沉溺在在漆黑的深海当中,透不进一丝一点的光芒。
突然,一个人遮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黑色的阴影打在他低矮而平整的桌面上。
“布兰妮?”西西弗斯侧了侧脑袋,余光瞥到了那个粗布麻衣的小村姑,主教精致的面容有一半暴露在阳光中,另一半则隐藏在阴影里,在光与暗的交错中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怎么了,还不回家吗?”
温婉的农村姑娘脸颊绯红,朝着窗外训练场的方向撇了撇嘴,“喏,我在等我哥呢。冬天就快来了,又要开始准备抵御北方那些人的南侵了。”
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似的,尽管北方的阿尔法帝国同样拥有着靠农耕与商业养活自己的能力,但其始终保持着每年冬天南侵的习惯。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用于掠夺更多的资源,更是一个大型的练兵场。
而之前荆棘王都遇袭之时,也正处于冬季,五大军团中的玫瑰与钢铁两个军团正与阿尔法帝国进行着生死间的较量。至于各大军团长是否知道王都遇袭内情,那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这些年来,除了南方的那位有些躁动外,其他军团似乎都只是安分地做好其本职工作,尽心尽力地守候在王朝的边境上。
“你怎么了?”可能是刚刚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也可能是脸上的笑容过于僵硬,细心的姑娘似乎察觉了什么,柔柔地问道。
“没事……”西西弗斯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可当他抬首望向布兰妮眼眸的一刹那,又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双纯净的眼眸,宛若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石般闪烁着能看透一切的的光,直击他那片内心的柔软。桃花般灿烂的眼眸上方,长长的睫毛宛若羽翼飞起。xiumb.com
顿了顿,西西弗斯才艰难地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守护好这座城市。”
姑娘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地点了点西西弗斯心脏的位置,“答应我,守护好你的内心,不要被负面情绪所侵染。”
西西弗斯一阵愕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窗外有道粗犷的声音救场,“布兰妮,回家了!”
布兰妮小小着往后跳了几步,大声地吆喝着“知道啦,马上来!”话音未落,她又用细得跟蚊子般的声音嘟囔了声,“还挺有料的。”
姑娘绯红的脸颊上,弯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宛若一只机敏的小狐狸。只见她猛然转身,纤细的身子消逝在了金色的夕阳里。
西西弗斯一阵失笑,对他这个曾见过满园姹紫嫣红的人来说,这个淳朴而有些大胆的姑娘倒是挺有趣的,当然,也只是有趣而已。
阶级,便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等等……阶级?
荆棘王朝的土崩瓦解,对原本的阶级构造同样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各大军阀势力开始重新洗牌,从这点上看来各个阶层倒是多了许多新鲜的血液。
是否有种办法可以从阶层上下手,将其牢牢地掌握住,达到兵不血刃便拿下的办法?
西西弗斯感觉到他似乎已经抓到什么了,那无尽黑暗中隐约绽放的微弱光芒。
“殿下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但根据老朽多年的经验,谋略与战术从来不是一个人便能想出来的,为什么不试试集思广益呢?”守门人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西西弗斯眉头紧锁,摸着光洁的下巴思考起利弊来。
“殿下,传送阵已充能完毕,您可以在这段时间重返暗黑大陆——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地狱。”克尔波洛斯恭敬地低下了身子。
“知道了,等我安排好这边的事情便会前去领教一番。”西西弗斯用圣光抚平桌面上的手印,抱起整理好的书本边往外走去。
傍晚时分倒时常会起风,他的怀中一本满是花纹的集子被风刮开了扉页,荆棘编年史。
荆棘大公宙斯带着他的子民锦衣夜行于光与暗的交汇处,在这崎岖陡峭的路途中,一片漫山遍野的火海挡住了他的去路。看着疲惫的子民们和身后敌人越来越近的嘶吼声,情急之下,宙斯刺穿自己的手掌,用血液浇灭了火焰,于熊熊烈焰中浇灌出一道通往生与希望的小道。
血与火的磨炼吗?西西弗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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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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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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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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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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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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