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己被逼着表露心声了?
嗯?
“你知道什么,禾禾?”他问。
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闪烁着狐疑的光,从前漠视一切的孤傲,此刻却被这个丫头“调教”地充满烟火人情的味道。
“我知道啊,我们都知道的,你没有刻意接近我又利用我。”
叶风一脸黑线,这丫头又哭又笑,一会儿不明白一会又知道的,这思维方式太跳跃了。
所以,她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赌气去和亲?
陆星禾眨了眨眼睛,像是看穿他心中的疑惑,啪嗒一声挤掉睫毛上的泪珠,哀哀怨怨地开口:
“你虽然没有那样做,但你那样说了。”她噘起嘴巴,想起那日他恶狠狠的话语,仍是不能释怀。
叶风好看的眉梢忍不住一颤,心里一惊,才明白自己的话给了她多么大的伤害口中忍不住责怪道:
“那你也不能拿和亲去赌气,你知不知道那里多危险,多凄惨,你怎么能拿自己去赌注呢,太任性了。”
他一着急,口气不免又重了些,声音也忍不住略高了几分。
叶风本不是急躁之人,平日里也都温文尔雅的,纵使着急之下语气略重,却也仍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偏偏,陆星禾是受不得不一点委屈的。
尤其是,一点点也受不得叶风那样对自己“大呼小叫”。
睫毛一颤,眼中瞬间便又蓄满泪水。
“呜呜……为什么你能任性地想说什么就要说,想伤害别人就要伤害别人,却不允别人有一点点任性呢,不讲理……”
叶风:“……”
“我……”
他身体往前凑了凑,急于去辩解什么,却是张了张口,一句都说不出。
终于,说过的每一句狠话,都报应在自己身上。
自己还曾信誓旦旦地劝诫陆星画,女人哭了,那一定是男人的责任,什么也别解释,老老实实认错道歉就好了,态度要端正,语气要诚恳,不能有一丝犹豫或者不耐烦。
可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面对那么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花脸,叶风却犯了难。
所谓纸上谈兵,大抵如此吧。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禾禾,别哭,我……我错了……”
叶风不擅长认错,尤其是,不擅长向女人认错。
但这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反而更显得发自内心。
就像是,一个爱人你的人,如果爱讲得磕磕巴巴、语无伦次,那他就是真的爱你。
陆星禾有些控制不住的,心扉微微一动。
其实叶风这会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星禾心里早就已经知晓他的情意。
心里那点委屈也渐渐地已经消了。
可她觉得,叶风这人,太过在乎心中那道坎,此前又一直混迹于烟花之地,却片叶不沾身,自然是有极好的定力,极好的自控力。
谁知道他现在对自己连哄带骗的,过后会不会想起些什么,又潇潇洒洒地走人,空留自己独自悲伤。
这样一个男子,若不好好让他“吃点苦头”,以后还如何树立威信嘛。
于是,在抽抽了两声之后,陆星禾终于终于艰难止住哭声,眼睛红红的,定定看着叶风。
叶风不知她心中所想,心中甚至还喜了一喜,心想小姑娘终于不哭了。xiumb.com
可是,下一秒……
“你错哪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犹如一记重拳,令人措手不及,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带着蛮不讲理的霸道撒娇意味。
饶是高傲如小公主陆星禾,亦逃不脱“你错哪了”的灵魂拷问。
抬眸,满是水汽的眼眸就那样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我……”
他稍一犹豫,她眼中的泪珠便如断了控制一般,一股脑地往外冒。
痛意更浓,湮没心扉。
那娇娇弱弱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可叶风的心,偏偏又蓦然沉了下去。
让禾禾这样难过已成事实。
况且此前,那个下午,那被加了药的茶,那无法言喻的暧昧时刻……
他是一个男人,怎能让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去担负这一切。
负责是应该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有些话说出来,不知是对她负责,还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禾禾,别哭,别哭啊。”
他伸手,轻轻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心中还在犹豫,嘴里已经轻声细语地开口:
“别哭啊,禾禾,我错了,我不该故意装作对你不闻不问,不该说那些让你难堪的话,不该……那样对你做那样的事。”
“就只有这样子嘛?……我不要……”
陆星禾颤巍巍地开口,一滴微烫的泪水,砸在叶风手背上。
叶风微怔了怔,有些犹豫,可是心底深处本能的想法,却让他充满了罪恶感,仿佛自己对这个丫头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那种感觉催促着他,命令他赶快开口,立马哄好眼前这个雪团一样的小丫头。
“禾禾,我其实……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了……我一直克制自己,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发乎于情,无有所止……我不想看你哭,禾禾,你一哭,我的心就跟着哭了。还有,我绝不允许你嫁往什么蛮夷之地,哪里都不行!”
他望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说出如此缠绵悱恻的话。
他以前只觉得,男女之间那点事,不过是你情我愿的消遣玩意儿,自己没功夫陷入,也不屑于参与。
那些沉浸在情爱之中的男男女女,都那么傻,那么无聊,做着无聊的事,说着无聊的话。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那些“无聊”的话,张口就来,像是已经在心里酝酿过千百遍。
说起来那么自然,那么顺口。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着了陆星禾的“道”。
她那么弱不禁风、梨花带雨的,自己偏偏混账一般伤了她的心,此刻便是让他把心挖出来给她看看,他恐怕也是愿意的。
若换了旁的小姑娘,被男子这么深情款款地告白,怕是早就羞红了脸,羞答答地说着“玲珑骰子安红豆”、“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之类的话了。
可陆星禾却偏偏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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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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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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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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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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