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堵”一点都不为过。
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忙叨叨的。
一向爱与自己过不去的陆星画几日未再挑事。
孟引歌那边也偃旗息鼓,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就连一向悠闲自在的苏东坡也变得十分忙碌,难得见到人影。
事情不宜久拖,云锦书将苏东坡堵在下山之路上,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来意。
而后更是挤出两滴眼泪,哭哭啼啼地开口:
“您忍心看太白先生身败名裂,您忍心看我被人算计遭人耻笑吗?”
小小女子,一脸悲苦,两行清泪,好不令人动容。
纵然苏东坡天生豁达乐观,潇洒不羁,此刻也不免满脸悲悯,悲悲切切,与云锦书十分共情。
云锦书看事情有戏,于是更加卖力地挤出两滴泪珠,含在眼中,将落未落,一望之下,简直比窦娥还要可怜。
“哎呀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苏东坡也抹了把眼泪,脸上尽是悲苦,言语之间更是带了一腔哭音。
他抽着鼻子。
“可我瞧着太白先生仿佛并不介意,依旧饮酒作诗,毫无影响哇。还有姑娘你,你这不是好好的嘛。不如就此罢了吧,何苦去做那么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呢。真是小可怜。”
说完,又抽了把鼻子。
啥……啥情况?
云锦书有些懵。m.χIùmЬ.CǒM
明明对自己充满了同情,怎么话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呢。
不对劲儿,这太子府的人都不对劲儿。
愣怔之下,云锦书连假哭也忘记,抓着苏东坡的袖子,有些急迫地开口:
“苏老师,这可是好事一桩啊。您想啊,以您的身份和影响力,去代言朱记,对他们也是一种震慑不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得更加遵纪守法、好好把控产品质量,黎民百姓也跟着受益不是?”
她变着花样地吹嘘,想方设法说服苏东坡。
“是哦”,苏东坡点点头,“我倒是对你那什么代言、流量、明星什么的听感兴趣,听起来仿佛很有意思”。
云锦书忙不迭地点头,并充分调动起毕生所知,360度无死角地对加入娱乐圈的好处进行了陈述。
云锦书:“生活充满乐趣,尝试不同角色,您想体验谁的人生就体验谁的人生。”
苏东坡:“嗯,挺好。”
云锦书:“关键是赚钱啊,因子哗哗地来,您现在就得把超大号保险柜准备起来了,您懂的。”
苏东坡:“嗯,挺好。”
云锦书:“粉丝多啊,一呼百应的,还有您专属的后援团,那女粉丝,那场面,倍儿有面儿。”
苏东坡:“嗯,挺好。嗯——女粉丝?好哇,好哇。”
云锦书:“苏老,这事百益而无一害,您这是答应了?”
可偏偏这次,苏东坡没有再说“挺好”或者“好哇”。
而是为难地摊摊手,“不行啊,花。”
他称呼云锦书为“花”,可以说十分亲切友好了。
但拒绝得也毫不含糊。
“不行,就是不行。”
云锦书有些着急:
“您行的苏老师,放眼整个陆盛国,再没有第二个比您更行的人了。”
“我是说,太子殿下不行。”
他?
云锦书一愣。
那个登徒浪子?
提他伤感情,提他云锦书就没有好心情。
“关他什么事!是请您去,又不是让他去!”
“哎呀呀,小花儿呀,我是殿下的人,殿下不发话,我怎么能擅自进行商业活动呢,不可草率,不可草率。”
苏东坡的称呼愈发亲切。
只是伴随着亲昵的称呼,他却连连摆手,拒绝得也愈发坚定。
云锦书仍不死心。
“苏老师,您不是谁的人,您首先是您自己,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您有言论行为自由。”
她说得慷慨激昂,拿现代那一套理论去“开化”他。
“况且并不需要您以公职身份做些什么,私下里写一首两首诗词赞美一下,不经意出席一下朱记的私人宴请,足矣。好不好嘛。”
东坡似乎颇受感化,“小花儿呀,你倒是机灵”。
他说。
却伸手,向云锦书展示一份文件样的东西。
“可是你看,最新颁布的太子府一号文件——严禁府内公职人员从事或参与任何形式的商业活动,违者开除府籍,情节严重者直接拿入大牢。”
“这是?……”
云锦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古代也有这一套?
“不瞒你说啊花,半个时辰以前刚刚颁布的,你要早来半个时辰,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啥?玩?意?
半个时辰以前?
岂不是算准了针对自己?
粉嫩的小脸,大大的疑惑。
云锦书张了张嘴,很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老,以您的资历,您可以的”,云锦书犹不死心,“这是约束其他人的”。
苏东坡却慎之又慎地将文件收起,小心塞进衣袖之中,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噫,可不敢这么说,戒饭刚刚就因为直播吃饭被处置了。”
苏东坡拍了拍云锦书的肩膀。
“我说小花呀,我们殿下你也是知道的,自私、冷漠、无情,最讨厌别人利用他,利用他身边的人也不行,要是被他知道,那可就惨喽……”
仍是不肯松口。
策反——失败!
云锦书低下头来,迅速思索了一番。
而后坚定地抬起头,“我这就找陆星画去”。
苏东坡眼神微微一变,却摆了摆手。
“恐怕不行,殿下近日忙得很,怕是没空见你。”
云锦书目光十分坚定,她紧紧握着苏东坡的手。
“苏老师,切勿气馁,等我的好消息,我去去就来,相信我。”
转身就走,时间不等人。
“殿下最近忙于太后寿辰,忙碌地紧,他这会儿并不在府中。”
云锦书已经跑远,只把一把清脆的声音远远仍在身后。
“没事的苏老师,我先去找解药……”
想要找陆星画谈判,手中就得有筹码。
如今云锦书能想到的筹码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绝情丹。
无论如何,先“制”出一粒解药来是重中之重。
至于怎么制、拿什么制,有的是原料与办法。
树啊,花啊,草啊,剩饭啊,泥垢啊,万事万物,皆可为我所用。
可是跑着跑着,云锦书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
刚苏老师他说什么?
太后寿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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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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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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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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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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