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雪抬头望着悬挂于大门口上方‘知书书院’四字。
脚步迈了上去。
门口的小厮将她拦了下来:“这位小姐,我们这儿是书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找人!”林沁雪道。
“您贵姓?”小厮打量了一下林沁雪问道。
林沁雪:“姓林。”
小厮一听,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抱歉,你不能进去!”
林沁雪眉毛一挑,气急而笑:“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你连通报都没有就直接拒绝我?你不问问我找谁?有啥事?”
“找谁都不行!谁都一样!我们没听说今天有姓刘的人过来,闲杂人等不可入内,不能放你进去!”小厮十分硬气的道。
“通报也不行?”林沁雪接着问。
小厮又拒绝:“不行!”脸上开始不耐烦了。
恰巧这时来了一名妇人,服饰鲜艳,头上戴着金钗,脖子上也戴着一套大金项链,手上更是金灿灿,所谓金光闪闪。
小厮一看双眼放光,迎了上去,却晚了一步。
另外一名小厮远远的就已经看见了,捷足先登于他。
“夫人,您好,不知您找哪位呢?”小厮对着贵妇笑意盈盈道。
“我找你们自己主事的!”贵妇抬着下巴,挺着胸脯,非常傲气的说道。
“真巧,我们主事的这会儿刚好在,小的带您进去吧!”小厮听完不仅没说不能进去,甚至连通报都不用便直接应下了。
“哦?那我这运气还挺不错。”贵妇悠悠的说道。
手指捏着一方绢布,抚了抚发髻,那手腕上跟手指上的首饰更是亮眼。
那小厮随即应道:“那可不嘛,夫人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运气不眷顾您眷顾谁!”拍着马屁。
这话说中了贵妇的心坎上了,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褶子也跟着开了花,骄傲的道:“那可不!”
朝边上的婢女使了一下眼色。
婢女了然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了几块碎银子递给了那小厮,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那,我们夫人赏你的!”
那小厮速度极快的接了过去,笑得合不拢嘴,对着贵妇弯腰鞠躬:“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转过身,伸手请对方进府:“夫人,这边请!”
贵妇抬了抬高傲的脸,路过林沁雪身边时嘲讽的睨了林沁雪一眼,扭着腰身走了进去。
“呵!”林沁雪冷哼一声,瞥向拦住自己的小厮,极其嘲讽:“这就是你说的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小厮本来就不开心了,这会儿一见林沁雪更是火大,要不是她在这儿碍事,那银两能落到别人手上吗?
眼见那么多银两落到了别人的口袋,直接怼上林沁雪:“关你啥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不能进就不能进!咋滴?”把火气洒向林沁雪。
“咋滴?呵!你们书院的素质就是如此?见钱眼开的狗东西,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里有人性丧失的夫子,外有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都是社会中的败类。”
小厮脸色黑了下来:“姑娘注意措辞!”言语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措辞?哪句用的不对吗?”林沁雪想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是不对,社会败类最起码还是个人,你们夫子连人都不是!”
“就他这样子的,‘人’字都是高抬了他了。”林沁雪讥笑。
“你!”那小厮气急,手指着林沁雪:“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容不得你在这儿放肆!”
“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再次向林沁雪发出警告,身子向林沁雪逼近,大有动手的意思。
“哟,这是恐吓我吗?”林沁雪抓住指着自己的手指,将对方的手指慢慢往上压:“谁给你的胆?”
“哎~啊~放手!”那名小厮忍不住痛呼,身子不停后退,喊道:“来人!来人!有人闯书院了!”
林沁雪松开手,将对方甩了出去,看似轻轻一挥便将人甩到了大门上,重重的砸在门上。
林沁雪眉目一凛,气场全开:“让姓刘的给我滚出来!”低声喝道。
老娘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
府里离门口近的一看吓得大叫,也跟着叫喊了起来,叫来了护卫。
十几个护卫鱼贯而出,将林沁雪围了起来。
门口渐渐有人围观起来。
而小兰早已跑到了围观的人群中,与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掺在了一起,当起了一名八卦的议论员。
“啧啧!真看不出来这书院里的夫子竟是表里不一。啧啧!真是妄为师者!”小兰摇摇头失望的道。
站在她旁边的几位大娘一听,这姑娘看来是知道啥内幕,连忙向她打听:“姑娘,何出此言?”
小兰一脸假装一脸诧异的道:“你们不知道?”
“哎呦,我们刚来,这不一来就看见打起来了,哪里知道发生啥事儿了。”一名大娘应道。
又对着小兰说道:“姑娘你就说说呗,这是什么情况呀,那姑娘怎么跑书院门口闹起来了?你又为何说这书院的夫子妄为师者?你给说道说道呗。”
“是啊,你说道说道呗。”另一名大娘也附和道。
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小兰,八卦之心挡也挡不住。
“这……”小兰一脸为难:“这说了怕是不好吧?”
“哎哟,有什么不好的,你有啥说啥,让大家心里有个谱儿,好放心呀,我这孙子也快要上学堂了,我还正盘算着把他送进这个书院呢。”一名大娘着急的道:“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家也好提前避开呀。”
“就是,就是!”大家纷纷说道。
小兰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好吧,那我就跟各位大娘说道说道吧,各位大娘可别跟别人说哦。”
“放心,我们不说,不说。”一名大娘拍拍胸口,保证道。
“事情是这样的……”小兰半真半假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加油添醋之下还额外凭空给对方增添了几天罪名。
这知书书院里的夫子利欲熏心,这夫子平日里就喜欢收取好处,对那些给予好处的人百般袒护,反之没有给予好处的人便是百般挑剔。
这不今日居然纵容学子欺凌辱骂同窗不说还袒护对方,对被欺凌的学子恶语相向,并当着整个书院人的面辱骂这个被欺凌的学子,将对方赶出了书院。
你能想到这书院里一个十岁大的学子居然用‘杂种’来辱骂自己的同窗吗?还带领多人围堵打人吗?
其夫子的行为能当得起‘师者’这个称号吗?
你想想这样的书院你还敢将自家孩子送进去吗?
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孩子要送进去给人欺凌吗?”
小兰义愤填膺连声质问道。
几位大娘纷纷反驳道:“那肯定不!我就这么一个孙子,我平日里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
“没想到这书院竟然这么吓人。”
“幸好,幸好我家的孩子没送进去这里,搞不好哪天受害人就成我家的了。”
各位大娘七嘴八舌的说道。
小兰见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差点没忍住笑意,好在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但是没人发现她轻微抽动的嘴角。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小兰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又接着道:“是啊,谁不心疼自家的孩子啊,那孩子回去后差点想不开,这不人家姐姐找上门讨说法来了。”
安远侯府里的林墨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可惜啊,这府上的小厮也是见钱眼开的,给钱的让进去,不给钱的连通报一声都不愿,还想对人家小姑娘动手,这不就有了各位所见的这一面了。”小兰摊着手,摇摇头。
大娘的嘴最不可信,前一秒跟小兰保证不说出去,后一秒便跟身边的人说了起来,逢人就说。
不过这正是小兰她们想要的结果。
这边林沁雪把人都给打趴下了,就这群人,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林沁雪是穿了男装出门的,长长的黑发束了起来,整个人干净利落。
扭了扭脖子,一张清冷的小脸勾起了一抹邪笑,脚下踩着一个人的脑袋:“就这点能耐?”
府里的人都跑了出来,院长也在下人的告知下姗姗来迟:“住手,哪儿来的野小子,给我住手!”
林沁雪看了眼,十分给面子的将脚边的人踢了出去。
院长一看,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你~你~”
林沁雪摊手:不对吗?住手又不是住脚!
“哎!”院长无可奈何的甩了下衣袖,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怒视林沁雪:“你为何在此滋事,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书院,岂容尔在此放肆!”厉声大喝。
林沁雪嗤笑:“什么地方,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呢。”
“怎么我竟是见闻趋炎附势、见钱眼开、素质低下的人和事呢!”嘲讽道。
“一派胡言!”院长瞪着眼睛。
“我可问你,你们书院今日是否赶走一名学子?”林沁雪冷笑。
“是又如何?”院长边上一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应道。
一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林沁雪眼神微眯,对眼前之人的身份已经有数,中年男子便是那所谓的刘夫子!
“如何?此话问的甚好!”林沁雪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语毕,众人只觉得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随即那中年男子便叫了起来,脸上多了两道鲜红的手掌印。
林沁雪退回原位。
“你,你竟然敢打我?”刘夫子气的身子都颤抖起来,脸上的横肉跟着抖动。
“如何?”林沁雪反问。
“打的就是你,算什么东西!”林沁雪不屑道。
不会说话那干脆把嘴闭上!
林沁雪把玩着衣服上的袖口,一双漆黑的眸子垂了下来,红唇轻启,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给你选择的机会。”
抬眸:“自己道歉认错还是我帮你!”锐利的目光射向刘夫子,清脆的声音带着几缕寒意。
刘夫子一吓,原本要放出的冷话硬是被吓了回去。
躲在院长后面,冒出头颅,支支吾吾,小声道:“你是他何人?为何为他出头。”
“他的家人!”林沁雪定定的说道。
“安远侯府的?”刘夫子不确定的道。xǐυmь.℃òm
林沁雪一个目光扫了过去,他立马抓紧了院长,又躲了回去。
“他犯了错难道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刘夫子不服气的道。
安远侯府又怎么样,他不怕,他后头可是有人撑着的,左右安远侯府有能耐的这会子都不在,更加不需要害怕了。
“犯错?他犯的何错?何错之有?”林沁雪声音骤然响起,一张小脸紧绷着,厉声质问道。
“你们辱骂他,还想对他动手,完了还将过错倒扣在他身上!好!当真是好的很!”林沁雪气笑。
“听闻刘夫子所授之业乃算数之业,刘夫子骂吾弟不学无术,想必这算数定当了得。”林沁雪悠悠道。
刘夫子又冒出一个头来,非常得意:“那是,我那算数自是了得。”
“那不妨比一比?”林沁雪道。
“你一个女娃娃还想跟我比!”刘夫子不屑的嗤笑。
“废话不多说,你输了带着今天造事那几个学子一并当着全书院之人跪地与吾弟道歉,并且大喊自己孬种!”林沁雪说出条件:“就说你敢不敢!”
“那要是你输了呢?”刘夫子反问。
这样子是要应下了。
林沁雪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呵~!我输了任你处置,如何?”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大家做个见证啊,别回头说我欺负一个女娃娃,这赌约可是她提的,回头可别不认账!”刘夫子从院长的背后走了出来,背着手,颇有一翻学识渊博的模样。
院长皱了皱眉头,劝戒道:“小姑娘,别冲动,刘夫子的数算可是数一数二的,是确有才华,听老夫一句,别自找麻烦!”
此话听着是为林沁雪着想,实际上是包含着院长的私心的。
安远侯府可并非那么好惹的,而且最是护短了,这丫头要是出什么事,安远侯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夫子背后有人支撑,或许动不到他,他到时候免不了受牵连。
林沁雪冷笑:“大可不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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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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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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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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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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