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岁起,作为人质的我,一直活在没有生命保障的恐惧中,母亲临死前的话,我一直牢记着。只有强大到不能强大,我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而想要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只有忍耐,再忍耐。“主公大人,天色已晚,请早点休息吧,”侍从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我微微点了点头,端起手中的酒盏,透明的酒水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进了几瓣白色的橘花,又是橘花盛开的时候了吗?什么时候开的,我居然没有留意。我凝视着酒中的几点白色,心神有些恍惚起来,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如同橘花一般的女子,她,真的死了吗?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
本能寺之变后,我派出很多忍者搜寻她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消息。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死去,在本能寺中也没有发现她和织田信长的尸体,聪慧如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能这样轻易的消失。
正成偶而听见她和前田庆次的谈话,谈话的内容无疑令我大为震惊,我暂时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话,但是如果是真的,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织田信长,那日带着他让我儿子切腹自杀的命令回滨松城后,我静坐了整整两天,痛苦的挣扎了两天,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是没想过起兵反抗,但我知道还不是时机,我所能做的,还是只有忍耐。这笔仇恨,我一直都会记着。
母亲,妻子,儿子,都离我而去,我却不能保护他们,因为我还不够强大。
所以当这样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一个可以借他人之手除去他的机会,我怎么能让它轻易溜走。
接下来的事情全都在我的计划之内,前田庆次杀了明智之后,赶去的正成埋起了他的尸体,明智光秀死去的消息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不然,正成假扮的明智光秀又怎么能造反。他不造反,我又怎么以替兄长报仇的名义登上更强的位置。
只是------听见她也在本能寺的时候,一刹那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刹那。
在正成带兵赶去本能寺之前,我没有忘记吩咐他绝对不要伤害她,除了她,其他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我,不想见到她的尸体。
橘花开二月,到处散芬芳。今我思畴昔,伊人怀袖香。我轻轻的吟起这首和歌,心里忽然觉得温柔起来,而如今,橘花依旧好,伊人何处去。
去清洲城签定盟约,好象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在这个时代,能够生存下来是最重要的,而要生存,就要学会和强者结盟,与其和猫做朋友,不如干脆和老虎做朋友。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来到了清洲城。
那时出现的她,来自明国的她,
犹如随着温柔的风所带来的初开的橘花的香气。
那样的自然,进入我的心中。
从清洲城回来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只是---------我明白,她是属于织田信长的。而我,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的,即使
我心中的橘花就是她那柔和的光一般温柔的颜色。
对她的思慕,我也只能全部藏起。
那一次去万山寺找铃木大师给了我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她。见到她的一瞬间,我的心竟也象个少年般的跳快了好几拍,我故作镇定,抑制着内心难以言喻的狂喜,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她和织田信长之间有事,她是偷跑出来的。看着她和庆次的神色,我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织田信长又怎会舍得让她跑这么远,我不由的笑了笑,想蒙我,她和庆次都还嫩了点。
她还是那么伶俐,一点没有变。我心里的欲望似乎在蠢蠢欲动,今天错过她的话,也许就是永远。我不想忍耐了,我终于也强硬了一次,半是威胁半是要求的把她带回了我的滨松城。
她的眼睛令我平静,她的笑容令我受了蛊惑一般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她的手轻轻的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的心,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悸动。这个女子,我真的很想留住她。如果,先遇见她的是我,那么。。。。
她比我想象的更要聪慧,空城计,她一个女子居然想出这样的计策,让滨松城躲过一劫。我,越来越不想放她走了。。但,我又能留得住她吗?
酒,似乎令我有些晕旋,思维却是更加的混乱了。而那时忽然闯进花丛的她,隐隐的勾起了我心底深藏的一丝欲望。
尤其是她那些坚决的和我辞行的话,犹如利刃一般彻底撕开了我的全部伪装,我的心,在被温暖后,伤得更深。
不顾一切,紧紧的抱她在怀,我终于做了很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事,她的身体很柔软,很温暖,只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这样不真实,仿佛一松手,她就随风消逝了。我真的很想,这样一直抱着她,在那一刹那,我似乎忘记了所有的事,所有的抱负。
满脸痛苦的她,让我的酒醒了一大半。而药师诊断的结果,让我的酒彻底醒了。她居然有了身孕,我自嘲的笑了笑,她是他的人,怀孕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可心里丝丝扯扯的,好象痛得更厉害了。
这,也许是一个可以留她多一些时间的借口。也许。。。
他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我的所有幻想,她,终究还是属于他的。
“恭喜兄长大人和小格姑娘了”,听到他们婚讯的时候,我除了虚伪的微笑,还能做什么。饮尽盏中的酒,酒的暖意也掩盖不住我的心因颤抖而带来的寒意。
不属于我的她,只能选择把她遗忘,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本能寺偷袭成功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我的内心却没有预期的那样欣喜,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席卷了我,她,就这么消失了吗?那是我第一次对正成发怒,他连一个女人都没办法救回来吗。我心中的这朵橘花,是不是就这样凋零了?
所有的事情还是在我计划下进行,织田的家臣兵力都分散在远方战场上,要赶回来起码要一个月时间,我不着急,就让正成给织田家再多一点的打击,安土城,织田信忠,织田家的一切,我要他们一起毁灭。琇書蛧
大意失荆州,那时的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所有的先机全被秀吉占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这样神速的和毛利谈和退兵,几天内就赶回来打败了正成的明智军,一时的大意,又让我多等了这几十年。
但是,只要忍耐,一切还有机会。这个天下,我不会拱手相让。
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这一天。。我没有野心……只是为了母亲临终前的这一句话,我才能奋斗这一生,直到今天,自己也已经衰老,目的只有那句话,强大到不能再强大。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灭亡丰臣家。我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我要德川的天下稳如磐石。
我是背负着别人生命而活着的人。为夙愿而生,为夙愿而死,这就是我的宿命。
所以明天,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放下手中的酒盏,我站起身来。橘花飘香,香远益清。
微风中似乎隐隐的又带来一阵橘花的清香,
只是----------我心中的橘花,再也不会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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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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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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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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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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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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