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不是人了。
董苏明葬棺时,自然也会将他给处理了。
无论用什么方法,终归是不能让他留在阴子沟内。
实际上,不仅是他,之前的十七具尸,甚至连我堂姐的尸体,在我制好鬼王纹棺之前,也都由董苏明派人拉至殡仪馆火化了。
这些火化的尸没出事,我便在之后连他们的骨灰末也没见着一毫,所葬下去的棺便是空的。
空棺足以定局,现今我又知晓任是封了尸的棺在下一刻或许也会被人调换走,我便再没追究这件事的理由。
董苏明又接着道:“还有,他们把帮你带过去的东西全分了。”
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东西应当是我让村长派人来家里取的那些咒符,铜钱,朱笔之类的。
我当时去的急,也未料阴子沟出的事那般严重,所带的东西不多。
但我让他们取这些东西,也并不是因为我要用,是因为那个时候围在阴子沟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无法保证我在接下来出手之后,一定能够顺利毫无纰漏,以此取了东西,让他们保个安心,也算是对于他们的某种心理上的安慰吧。
既然这东西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我也更没有去要回来的道理。
董苏明见我连续两问都是没有任何回答,便就这么着看了我好久。
直待我被他看得犹若受到了审判性质的侮辱,他才说:“你不在意这些青蛙尸,也不在意你所带回来的东西,那些,可都是你专门为了阴子沟而准备的,可你现在对此无动于衷。”
我直觉他这问话不对劲,又听他说:“那么,你在意什么?”
我有些惊愕,抬头盯着他。
见他只是这么抱肩看我,很是好整以暇。
他说:“是那些你爷爷及你葬的棺的去向,还是突如其来的阴无头,又或者……”
他一字一顿:“是那道位于阴无头口中的幽碧色的光线。”
我原本是坐着的,闻言,几乎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
眼前的这人太过于可怕,我甚至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怎样恐怖的话。
我不确定的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董苏明道:“碧眼幽鼠。”
我有些茫然,也有些不可置信:“只是一只鼠?”
“只是一只鼠。”董苏明道,“但它并不是简单的一只鼠,它是由盗墓人亲自喂养出来的,日日夜夜在阴湿地里穿行的东西。”
我略有些惊愕,不明白,这怎么好好的还扯上盗墓人了。
董苏明道:“人们都传盗墓者分南北两派,又有摸金卸岭搬山发丘,他们手中的本事不一而足,点灯吹蜡各显神通,可有一样,他们多多少少都会用的本领,活物探墓。”
董苏明解释说:“墓中多缺氧迷障,人进去,但凡中招,便是死亡,为了减少损伤,他们就学会了拿其他的活物代替进墓,各种鸟禽不计其数,但能以老鼠作为探墓之物的,还是少数,可少,并不代表没有,尤其这成了精的老鼠,那必定是其中深藏不露的高手。”
董苏明说:“你现今是不知道这些盗墓者的厉害,但我说一样碧眼幽鼠的本领,你可能会对他们多一些了解。”
他道:“这种老鼠常年食尸,于阴坟深冢行走,鼠类的寿命一般很短,但这种鼠听闻能活百年。”
我吃惊的看他。wWW.ΧìǔΜЬ.CǒΜ
董苏明继续道:“它们由一代又一代的盗墓者培养传承,得到一只碧眼幽鼠,便等同于得到上数三代人的经验本领,所以,任是盗墓一界,都视它为宝,为得到它,费尽手段。”
可想而知,能够掌控并号令这东西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我未料我只是查我堂姐的死因,怎么就跟盗墓者扯上了关系。
董苏明叹了一口气说:“你应该一直在疑惑,我为什么会连续好几个月留在文家村,查完案了也不愿走。”
我的确是有此疑惑,但这话怎么可能当面讲。
我试探的问:“难不成,你还是为了这些盗墓贼?”
董苏明道:“二十年前,邻省出了一件特大盗墓案,至今为首者都没有抓到,线索全断,直到前不久我才得到消息过来,不想,真遇到了。”
我不知是否该夸一夸他的运气,但显然他同我讲这些话,并不是仅仅只是这么讲讲而已。
我道:“你是想要让我来帮你?”
董苏明道:“我相信你能出手相助。”
我道:“凭什么?”
就算他为刑侦,也无法强人所难。
董苏明闻言,依旧不咸不淡,也并不显慌乱,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我怎么样也无法拒绝的话。
他说:“九女墓里发现了一副棺。”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
九女墓,是考古队前不久发现的那座墓,他们给取的名称。
因墓口处葬着九个坟,坟里又正巧葬的全是年轻的女人。
无需去问,他后面所说的那副棺,也果真是我所想的那副棺。
否则,他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黑底红漆鬼王纹?”我道,不抱希望的等他确认。
董苏明点头:“对。”
他回了这么一个字,我已大受打击。
董苏明也似觉不妥,等了一会儿,才说:“你若是觉得为难,大可不必去。”
“不。”我说,“我答应了。”
无论为了什么,无论董苏明的目的是什么,考古队发掘的那个墓,我必定要去看看。
我也始终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还有碧眼幽鼠究竟是什么,它的主人又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需探个分明。
董苏明看了我缠着纱布的手一眼,欲言又止,说:“那么,明天我来接你,顺便,再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他这趟来,估计早有准备,说话滴水不漏,又足以引人上钩。
我就算有万般的理由,都无法拒绝,他猜透了我所有的想法,也断了我全部的后路。
我退无可退,只能点头,送他出门。
结果,在出门前一刻,他转头对我说:“对了,你应该还有一个疑问。”
他伸手向前,说:“重新认识一下,异闻局十二组组长董苏明,很高兴与你合作。”
他抬着的手尴尬的停在半档,过了一会儿,重又收回去,说:“不用送了。”
他转身出门,还顺便帮我把院门都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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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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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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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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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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