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阑道:“赘在护院后面,应该能寻到人。”
秋萦梦颔首,二人再次跳至空中,只见院中灯火通明,大批家仆奔西院而去。
两人伏在屋顶,望西院中已戒备森严,一个身着锦缎睡袍的男子正指着下人怒骂,想必是郑国辅,身侧立着个女子,桃李年华,颇有几分姿色,挽着郑国辅臂膀抽泣,应是柳瑛。
兴许般若仍想隐匿踪迹,不愿将事闹大,直到天光透亮也未现身,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苏星阑与秋萦梦回客栈后,秋萦梦道:“星阑,你说般若会不会不杀柳瑛,直接抢走郑颜啊?”
苏星阑思量稍许,摇头道:“以它的本事,若急着吃,早就将孩子掳去,不会等到现在跟郑氏夫人谈条件。要孩子也许只是为了断郑氏后路而已。”
“嗯,细想理当如此。若是般若一直不动手,咱们不能总守着柳瑛啊。”秋萦梦叹息道。
“我也无法了,再守两日吧。”苏星阑苦着脸道。
秋萦梦思而无解,问道:“你说,般若为何缠着郑氏,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呢?金银?它不要。吃食?以它本事大可去偷、去抢,用不着郑氏。究竟是什么呢?”
苏星阑低头踱着步,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道:“郑府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尤其是郑氏……”
秋萦梦望向他,急道:“哎呀,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啊?”
苏星阑不确定,语气迟疑道:“郑国辅妻妾众多,像郑氏这般年老色衰的,久不见夫君,又常听自己男人与其他女子……心中嫉妒和孤独必然极盛。般若善控人心,许就是要她身上的这些情感,因此才阴魂不散……”
秋萦梦盯着苏星阑,瞅地他有些发毛,才道:“星阑,看来我是真的小瞧你了,跟赵默他们同行时,你是一语不发,言听计从,让人觉得就是个木头。自己遇事,却分析的头头是道啊。”
苏星阑面红耳热,诚心道:“嘿嘿,大伙一起时,你们都比我强,哪用的着我说话啊……”
秋萦梦道:“那接下又当如何?”
苏星阑也犯起难来,愁道:“我也真没法了,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秋萦梦拉门而出,转头道:“既如此,我回房了,有事再找我。”
昼伏夜出已是第四日,二人为防不测,天刚暗下,便寻旧路守在柳瑛门前,直至子时,般若仍未现身。秋萦梦凑近苏星阑,耳语道:“那女鬼不会猜到咱们守着,不敢来了吧。”
苏星阑苦笑,道:“昨夜一闹,必会让它明白,我们已知晓它的计划,有利必有弊啊。”
就在两人房上一筹莫展时,凄厉惨叫从身后远处传来,苏星阑与秋萦梦回头望向声源方向,秋萦梦惊诧道:“正房?郑氏!”
“不好,出事了!”苏星阑道。
他二人两个跃步,翻过重重房舍,落在正房屋檐,听得屋内传来般若笑骂声:“哈哈哈哈……贱人,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威胁我!善妒的女人比街上的野狗还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别以为离了你,我就会怎样。笑话,天大的笑话!”
再顾不得许多,二人破开青瓦,纵身而入。只见得,郑氏被般若掐住脖子,举起抵在墙上,双脚离地,胸口破开个血洞,已不挣扎,显然命早归西。
般若若无其事的舔着满是血迹的右手,回头看向他二人,道:“呦,小哥哥,你俩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那夜没玩够么,还想春宵一刻?”
苏星阑对秋萦梦道:“我先上,你塞上棉花,莫听它蛊惑。”
秋萦梦哪敢迟疑,取出白棉塞入耳中。般若见她此举,眉头一皱,冷声道:“没想到,早有准备啊!”
苏星阑质问道:“郑氏虽与人不善,但罪不至死,你却这般草菅人命,今时今日,看你还有何好辩解的!”
般若满面无辜,道:“辩解,为何要辩解啊?杀就杀了,老娘杀的人多了,用得着辩解么?”琇書蛧
苏星阑‘灭魂’离鞘,剑指前方,道:“你既已认罪,我今日便替天行道!”
般若知他那剑邪门,不由心底打怵,将郑氏尸体猛地抛将过来,一个纵身破牖而出。苏星阑俯身闪过尸体,尾随不放。
般若并未逃远已被截住,一人一鬼园中凶斗,秋萦梦持剑压阵,但见得:‘灭魂’剑刺,血鬼爪迎。‘灭魂’剑刺,亮煌煌若电掣银蛇;血鬼爪迎,赤彤彤似九幽曼陀。这边,星阑身法纵横显本事;那旁,般若招式诡谲逞凶恶。打的难解难分,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秋萦梦从未见过苏星阑全力出手,观他脚下步法,严谨中不失灵动,轻盈里透着沉稳,全然不若颢玉普通弟子那般死板沉闷,却好似经年累月与人恶斗方能磨砺而出,越发觉得看不透他。
两人僵持许久,早已惊动阖府上下,郑国辅本就为昨夜之事恼怒万分,今夜亲帅家丁护院将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来时气势汹汹,排开阵势,怒比夜叉,恶赢无常,一副将刺客就地正法的样子。立在远端瞧清场中剑气纷飞、妖法凛冽后,又你推我,我挤他,人人闪躲,个个避让,郑国辅急的满头大汗,嚷的口干舌燥。偶尔两三个要钱不要命的,刚想举步上前,秋萦梦一道剑气砸在脚尖,登时吓得又退缩回去。
园中,星阑与般若,你来我往,剑起爪落,互不相让。这个道:“元香无辜何故害她”,那个云:“妒火中烧管它许多”。这个道:“正途千万为何做鬼”,那个云:“我本心魔生性这般”。又斗彀四五十个回合,般若已现疲态,渐渐不支,环顾四下,计上心头,笑道:“小哥哥,看来你是终究抓不到我的。”
说罢,撇开苏星阑,飞向郑国辅,众人眼见它欺来,哪敢阻拦,如流水般散开,将郑老爷晾在中央。般若落在其身侧,一把揪住他脖领,吓得他顿时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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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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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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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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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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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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