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阑小声道:“我觉得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秋萦梦顰蛾轻语,虽吐气如兰,可语寒言冷。
苏星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挤个笑脸,道:“珺虚一脉所修功法对污秽之物敏感的紧。我现下就觉得周围有异样,先别动,暂且看上一看。”
冬夜寒雨,饶是修真之人,淋在身上也会觉得阴冷不适。未防暴露,二人皆不敢用真气蒸干衣服,蹲的久了,渐渐越来越近,最后肩并肩轻靠一起。未免彼此难堪,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默契。
冬雨凄厉,寒风凛冽,凄风冷雨飘摇夜未央。古道之上,远远行来一个人影,虚虚晃晃,飘飘摇摇。二人同时打起精神,屏住呼吸,静观其变。那人影越走越近,脚步蹒跚,踏在泥泞积水的土路之上,哗啦作响。
来至大石前,方才望清,竟是位女子,赤裸上身、满身鲜血、怀抱婴儿,被雨水打湿的长发黏在原本秀美的脸上,交织着悲伤、痛苦、怨恨,甚至邪恶的表情,诡异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苏星阑紧握‘灭魂’,用力过大指节已发白,饶是见过些世面,今日头一遭远离师父,心中还是没底。
秋萦梦轻轻推了下他,用眼神示意,让他确认。苏星阑回过神来,轻轻点头。有了答案,秋萦梦不再迟疑,垫步拧腰,飞身上前,手中灵剑出鞘,剑长三尺八寸,通体靛青,护手与剑柄处雕着流云逐顾兔,带着清冷月色,撒下万千荧辉。
那女子知来者不凡,倒也不畏缩。抬起额头,见她两眼黝黑无神,嘴角上扬至耳根,猛然将手中婴儿抛向秋萦梦。
秋萦梦不知那孩儿是不是刚偷来的,此时被她拿来挡剑。不敢怠慢,滞住身法,伸臂去接。怎知婴儿入手沉重如巨岩,直将她赘下半空,好在修为不差,勉强稳住,虽未摔伤,但手中之物却是再也脱不掉。
那女子见她受阻、行动迟缓,冲将上来,一张血盆大口盖过半张脸去,口中獠牙纵横、参差不齐。伸出双手就要去掐秋萦梦玉颈。指甲锋利尖锐,若是被挠上必是血肉模糊。
苏星阑瞧秋萦梦竟不躲闪,似有异常,不及细想,‘灭魂’出鞘,围魏救赵,起身向女子头部劈去。‘灭魂’煞气似地府阴风,颤栗灵魂。女子未料还有强援,不敢再贸然向前,放弃身不由己的秋萦梦,转而攻向苏星阑。
灭魂剑、阴勾爪,两人怒发各相争。十指钩,钩钩掏心挖肺;寒锋剑,剑剑除魔降妖。一个好似九天玉龙飞下界,一个犹如锐爪猫妖走人间。两人在旷野战彀二三十回合。女子手软筋麻抵敌不住,大口再开,腐液如潮,所染之处黑烟四起。
苏星阑见势不妙,抽手后撤,退至秋萦梦身旁,急切问道:“秋师姐,你怎的了?”
秋萦梦此时被压的满额皆汗,秀眉紧簇,齿间勉强挤出话来,道:“这,这个好沉!”
苏星阑也未多想,用剑一挑,便将秋萦梦手中之物甩飞。原来那邪术只对头次怀抱之人有效,旁人却可轻松应对。
没了束缚,秋萦梦深吸口雨夜冷风,稳了稳气息,怒火心中起,二话不说,拔剑刺向张狂女鬼。
那女鬼与苏星阑斗得本已力竭,极不情愿同秋萦梦近身再打一场。见来者,怒气纷纷冲云霄,杀气腾腾震苍穹。着实不敢硬敌,拉开距离,急吐毒珠,封堵来路。漫天毒雨,沾之即死,绵密无疏,寸步难进。
秋萦梦吃过一亏,不再托大,思忖近身恶斗无望,双脚加力拔地而起,身若蛟龙出阔海,扶摇而上入青天。升至半空,双手结震、兑、艮、离四方印。御引赤鸣鬼魅惊,天雷滚滚震生灵,威慑八荒六合内,灵剑为媒取性命。
那女鬼仰头眼见霹雳由远及近,自知不敌,凄厉惨叫一声,毫不迟疑,三十六计走为上,掉头就逃,凭借滂沱雨势,迅速隐没荒野之中。
低头见丢了目标,秋萦梦怒不可遏却无以发泄,愤将赤雷砸向之前藏身的大石,巨响伴着硝烟,大地为之一颤。尘埃落定后,那石已成齑粉。
苏星阑虽瞧不见秋萦梦面具下表情如何,可从更胜往昔的周身寒气便知定是火气不小,唬的自己不敢近身,远远立身小心望向她。
秋萦梦忽然看向苏星阑这方,抬脚径直走将过来,停在眼前,两人面面相对,距离不足三尺,吓的他不由后退半步。
苏星阑看她长剑出鞘持于掌中,不知又要做什么,回想起刚才雷鸣威势,不由抬手挡在身前,怕她再拿自己撒气。
秋萦梦并未理会眼前之人的反应,低头用剑尖挑开地上那之前裹婴儿的包袱,里面竟真躺着一具幼儿的骨骸,骨骸表面发黑,部分还印着深深的牙印,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瞧什么瞧!还不快去找!”此音虽宛若凤鸣,可惜却烈比杜康,惊醒已陷呆滞的苏星阑。
“哦……”苏星阑激灵一下,怯怯应声,不敢再多言语。
雨中寻了整夜,直至鸡鸣破晓时分,心知已是无望,方才放弃,回了小村。
二人落下时,其余三组已陆续到达,此刻正围作一圈交流当夜见闻。赵默回头瞧是秋萦梦和苏星阑,俩人满脸倦意,道:“我们正担心,商量要去寻你们呢。怎么迟了这许多?”
苏星阑先瞅了眼秋萦梦,见她毫无开口的意思,虽然自己笨嘴拙舌,此时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当回陈述人,道:“我俩昨夜寻北面,碰见那女鬼了,和她打了一场,未分胜负,最终让她跑掉了?”
其余六人忙了一夜,什么也没碰到,正以为传言不可信。听他如是说,不由来了精神。赵默问道:“那女鬼何样,修为如何,会何种妖术?”
苏星阑理了理思路,才开口道:“那女鬼样貌与所传无异。”遂将昨夜打斗总总描述一番。m.χIùmЬ.Cǒ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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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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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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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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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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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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