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继续道:“听曹府的下人传的,曹氏头七那几天就不太平。半夜经常有邪风吹熄长明灯,要不就能听到鬼哭声。更有甚者,守夜人说眼瞅着曹氏的魂儿半夜在灵堂里飘来荡去,瘆人着呢!”
说着就见三人不约而同的抖了一抖。
小胡子细声问道:“不会是下边人无聊,瞎编的吧。”
瘦子一听,大不乐意,道:“怎么可能,又不只一个人听到看到,难不成都在扯谎?如今啊,整个曹府上下是人心惶惶。”
小胡子用指轻点桌面,道:“曹正弘就没啥事么?”
瘦子抹抹油嘴,睃了他一眼,道:“这不才急着想娶紫菀那个小娘们嘛,估摸着是想冲冲喜。可怜紫菀喽,浑然不知,上了贼船!”
胖子夹口菜送入嘴中,边嚼边道:“这娶媳妇也能驱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呐!”
瘦子一摆手道:“嗨,可不是么,病急乱投医呗。”
胖子不解,摇着脑袋道:“咋不去请个道爷呢?”
小胡子不以为然,道:“你傻啊,这十里八村的有道爷么,自称道爷的那帮龟孙儿哪个不是骗人的玩意,各个都是有本事收钱没本事降妖的破烂货色。”
胖子想了想,也认同的点点头,道:“确是如此。曹正弘啊,这下可要倒血霉喽。”
“可不是么?”瘦子赞同道:“听人说,从昨个起就已经有点神神叨叨的了,也不知这会儿好没。八成呀,是给吓出毛病了。”
小胡子颇为不解,道:“曹氏不是自己下毒想害别人嘛,冤什么冤啊,还要化成厉鬼索命。”
瘦子摆摆手道:“这谁知道啊,大户人家,高墙深院,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烂事呢!”
苏星阑百无聊赖,一边等菜一边听这几个人闲叙,本是打发时间,听到最后不由惊讶的望向那几个人,发现对方有所察觉,赶紧收回眼神,盯着长琴真人,想从他表情中寻找些许答案。可惜长琴真人此时心不在焉,两手摆弄着折扇,扭头瞧向窗外。
一壶清茶,三碟小菜,无酒无肉却也有滋有味,苏星阑边吃边听旁桌闲聊,待那三个人结账出店,就迫不及待轻声问长琴真人,道:“师父,他们说的您可听到?”
长琴真人扭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瞧向苏星阑,道:“怎么,你有兴趣?”
苏星阑少年行性、如今又小有所成,使劲点点头。怕别人听到,以手拢嘴,小声道:“师父,既已知晓,咱们何不灭了它,为民除害啊?”
长琴真人耸了耸肩,以扇遮面,细声回道:“这种没吸过日经月华的小鬼,出来吓吓亏心人还行,伤不得人的。”
但苏星阑依旧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满是期待。长琴真人见此情形,心知不好泼弟子凉水,只得点头应下道:“算了,反正回去也无事,晚上就带你历练历练。”
苏星阑听见长琴真人首肯,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跟孩子初获新玩具那般。许是声音太大,引起酒馆掌柜和伙计注意,直往这桌望,瞅的长琴真人甚为无奈。
夜深星河近,月朗无点尘。苏星阑站在长琴真人身后,立于一座高楼房顶,眼底是早已陷入沉睡的曹宅。漫天霜色寒,四面风声透,苏星阑不禁打个冷颤,心里既兴奋又害怕,兴奋学艺多年终有用,害怕技拙今夜无功归。
两人如是这般候了许久,就在苏星阑已经开始走神的时候,忽闻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内传来声男人惨叫,如炸雷猛起,刹那惊醒整个曹宅。
长琴真人拉着苏星阑忽的动起来,似猎鹰扑兔急速飞掠过去。来至卧房门前,就听屋内有男人扯着嗓子嘶哑哀嚎道:“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是你要杀我的!我不过顺势而为啊!你与二弟私通在前,若允我娶紫菀为妾,我也不会行此下策。你若真要记恨,就记恨我那二弟,不要找我啊!”
屋内传来凄厉女声道:“我死的好惨,肠穿肚烂,入不得地府,转不了世,投不了胎。下面好冷啊,好黑啊,好孤单啊,你来陪我吧,我们再做对鬼夫妻啊……”这声音恍恍惚惚,时远时近,如自九幽地狱发出一般,听的人汗毛倒立。ωωω.χΙυΜЬ.Cǒm
说罢,又闻屋内惨叫连连,此时的曹宅上下竟无一人敢来查看。见长琴真人推门而入,苏星阑赶紧跟上。入得屋内,此时曹正弘跪坐在床前地上,一手搭在床上,另一手绵软无力的垂在身旁,双目瞪得极大,乌珠仿佛马上夺眶而出。满眼通红,带着几分惊恐,几分怨毒,还有几分绝望,已然慢慢涣散,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嘴角流下的污秽之物沾满前襟,胸口急促浮动,却出气多进气少。
有个白影飘在他身前,头发披散,双脚浮空,两臂前伸,左右手合拢做掐物状。
长琴真人低声喝道:“还不放手,想魂飞魄散么?”声音虽小,再那女鬼听来却与响雷无异,猛地转头死死瞪着来者。那面孔朦胧、惨白,七孔渗血,可怖至极。苏星阑看后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长琴真人并无异样,反倒转头悠悠的对苏星阑道:“看你的了,今天师父给你压阵。”
言毕,抄起旁边桌上一柄烛台递给他。
苏星阑吓一跳,刚要说不,见烛台递过来,不解道:“师父,您这是何意啊?”
长琴真人摇着折扇,一本正经的道:“没带剑,拿这个凑合一下吧。”
“啊……”苏星阑立时内心惊惧全无,转而似万马奔腾、黄河咆哮,委屈道:“师父,这也能凑合么……”
长琴真人面相威严,不容置疑,摆出副得道高人模样,道:“如何不能,心中有剑,万物在手皆是剑,为师看好你。”
苏星阑内心的悔恨顿时如大河决堤,一溃千里。恨自己为什么晌午要怂恿师父来,自己这灵极中期的修为,又拿什么能降服一个灵体啊。
长琴真人见他犹豫不决,知他心中所想,补上一句:“你就把它当成猴子,不过普通东西是打不到灵体的,但剑气可以”
说话间已悠悠闪至墙角,两臂交叉抱在胸前,索性看起热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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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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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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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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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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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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