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阑知师父并未生气,呵呵一笑,揉了揉痛处,道:“弟子愚钝,猜不透师父意思。”
长琴真人收起嬉笑面庞,正色道:“她那段舞,你没看出什么?”
苏星阑倒是诚实,一五一十道:“美极,仿佛能摄人心神。”
长琴真人赞许道:“嗯,不错。孺子可教!她是魔道中人。”
苏星阑大为吃惊,止住脚步,回头望着青楼方向惊讶道:“师父,不可能吧,她……”
“她这么漂亮是吧。”长琴真人见他欲言又止,转身道:“在你心里,坏人都一定是丑陋不堪么?”
苏星阑先是满脸茫然,随即清醒过来,催促道:“师父,趁没走远,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
“不然怎样?”长琴真人调侃道:“她会杀了曹公子?”
苏星阑顿时语塞。
长琴真人提醒道:“你这点还是没大长进,榆木脑袋!用心看,不是用眼。”
苏星阑嘟囔嘴道:“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翌日下午,已是金乌向晚,长琴真人与苏星阑街边茶馆闲坐喝茶,忽听得街道的另端吵闹非常,只见有人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朝这边狂奔而来,身后还紧追着四五个衙役。
“你别跑,别跑!”衙役们指着那逃遁者高声叫喊道。
那人边跑边回头,舞着双臂诉冤叫道:“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别抓我!不是我杀的!”xǐυmь.℃òm
逃犯奔至近前,苏星阑才认出,此人可巧正是昨夜一同喝酒的曹公子。
此时曹公子已是慌不择路,无意间瞥见长琴真人,如同抓住根救命稻草般,三步并作两步窜至身前,“噗通”跪倒在地,扯住长琴真人衣袖,哀求道:“李公子,李公子,救我,求你救我啊。我知道您跟知府大人私交甚熟,人真不是我杀的,您一定要帮我伸冤呐,人真不是我杀的!”
话音未落,衙役们已追将上来,伸手擒住曹公子,不由分说便将他摁倒在地。
长琴真人诧异问道:“这位官爷,他所犯何罪啊?”
头前的衙役态度蛮横异常,喝道:“去去去,边儿呆着去!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官差办案!”
这时后面有位瞧穿戴是捕头的汉子走上前来,却一反常态,将那衙役抬脚踢开,讨好道:“原来是李公子啊,属下多有得罪,见谅,见谅!此人今日午膳时在家毒死了他夫人。咱们这是奉命将他缉拿归案的。”
曹公子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鼻涕眼泪黏在一处糊了满面,甚是狼狈猥琐,哀求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求你们相信我,人真不是我杀的。”
说话间双手死死抓紧长琴真人袍角不肯放,仿佛这就是他最后一线生机。
满脸灰尘,一缕头发散在面前,如今曹公子那还有半点昨日的富贵雍容。
捕快们才不理会这些,两个大汉左右一架,曹公子就如猴子攀枝般双脚离地,硬生生被拖走。
见此情形,长琴真人剑眉微皱,心生怜悯,安慰道:“曹公子,莫慌,你若真是冤枉,我定当去知府那为你说明。”
“您可一定要去啊,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曹公子像条死狗般被拖走,还不忘拼命扭头哀嚎着。
人已走远,喧嚣渐平,苏星阑道:“师父,我们当如何?”
长琴真人沉思片刻,又抬头瞧了瞧时辰,道:“今日功课可做完了?”
苏星阑认真道:“做完了。”
长琴真人又问:“回山可有它事?”
苏星阑不知何意,摇头道:“并无它事。”
长琴真人打定主意,道:“那便去看看,若真是冤枉的,或许能救他一命。”
说罢两人起身付了茶钱,一前一后向知府衙门方向走去。
途中,苏星阑禁不住好奇,道:“师父,您跟曹公子相熟?”
长琴真人道:“也并不甚熟,有次听琴之时他主动上来攀谈,勉强算是认得吧。”
苏星阑追问道:“那师父,您又如何识得知府大人的?”
长琴真人道:“也不是甚大事,一日知府府上闹小鬼,上下不宁,人心惶惶的,知府家小儿也被小鬼缠身,眼见性命不保。那日我恰巧途经此地,看不过,顺手除掉,这就算熟识了。”寥寥数言仿佛在讲件微不足道的事。
沿着熙熙攘攘的主街并未走多久,便来至府衙门前,门前有凹形照壁,高一丈六尺有余,宽近八丈,青砖所砌,砖上有“晋阳府城”、“晋阳府”铭文。门分左右,各立着名当差衙役。
长琴真人迈步踏阶上前,衙役见有来人,伸手拦住,骄横无礼喝道:“何事,报上名来。”
长琴真人并不恼怒,谦和道:“访友,烦劳通禀吴知府,故友李稀音来访。”
衙役听是知府故友,不明真假,又见二人衣冠楚楚,气宇轩昂,不似寻常百姓,语气稍缓道了声:“等着!”便转身进府通禀而去。
片刻后,从衙内疾匆匆走出一男子,已过知命之年,头带乌绫巾,胡鬓花白,身擐锦缎便袍,体态微胖,来至近前气喘如牛。缓了稍许才拱手行平辈礼,朗声笑道:“李公子啊,哎呀,可是多年不见了,吴某甚是想念啊!哈哈哈哈……”
长琴真人还礼,寒暄道:“吴知府,客气,久违,别来无恙?”
吴知府忙回道:“托福,无恙,来来来,快请进。”边说边侧身亲自引路。
看的两旁衙役甚是惊诧,心道:这人何等身份,老爷要亲自出迎,还这般客气,莫不是上头微服出巡?
三人缓步入大门,穿仪门,过大堂,来至后堂,其间吴知府与长琴真人相聊甚欢。
后堂内,主、客落座,仆人奉上新茶,长琴真人开门见山道:“吴知府,我此来上门叨扰,为的是曹公子之事。”随后将街边遭遇如此这般与知府描述一番。
吴知府听罢,捋着长须,思忖片刻,小心问道:“噢,原是如此!敢问李公子,此人与您是亲、是友?”
长琴真人毫不隐晦,直言告知,道:“并非挚友,只在路旁看他种种表现,心有所疑,前来询问,万望见谅。”
“哪儿的话,他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碰到了您,如若不然,定要在牢中吃苦喽。”吴知府转身吩咐来人,道:“来啊,去跟下面说,对曹某好生照顾,等案子查明后再做发落。”下人应声而去。
长琴真人道:“吴知府,当下可有空闲,能否随我等去趟曹府走上一遭。”
吴知府堆笑应承道:“现下无事,自然,自然!李公子,稍后片刻,容我安排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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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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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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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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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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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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