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苏景辰又吃了一颗车厘子，还故意看了顾言风一眼，带着挑衅的味道。
顾言风：“……”
顾言风没太明白，却莫名地心跳加速。
他觉得，那颗车厘子是他，要被苏景辰吃进嘴里，吞入腹中。但在看到苏景辰将果核吐出时，顾言风又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想起那个吻，顾言风那股说不清的感觉更浓了。
第一个吻他在沉睡，并不算真正的吻。
第二个吻他是被迫，也不算一个吻。
第三个吻却是他主动的，他有清晰的记忆。
他们如今的关系，实在有些奇怪。
进一步不能，退一步不想。
只能默契地停在友谊至上，恋人未满的区域里，等着时间将他们冲向未知的领域。
苏景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冰镇的可乐，看到仍站在原地没动的顾言风，拍了拍沙发，示意顾言风坐过来。
顾言风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等顾言风坐下来，苏景辰才挑了挑眉，慢悠悠说：“身为男人，有时候看别人哭，特别有成就感。”
还不等顾言风反应，苏景辰就从沙发弹起，转移话题道：“要不玩游戏？你想玩什么？PK，赛车，马里奥？”
顾言风本想用男人不该哭，也不该让女人哭这种直男理论反驳，随后才明白苏景辰这人是悄悄开了黄腔。难怪这人忽然就不说了。
只是顾言风想不到苏景辰这么敏.感，他只是小小地透露了一下自己的不满，苏景辰便转移话题，还一直将他带进了屋里。
现在他再想开口说走，就已经太迟了。
苏景辰看起来大大咧咧，情商却比他想象中要高。
顾言风这样想着，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哪有什么情商高不高，那不过是选择问题。心直口快看着得罪人，但真的要管住嘴还是能管好的。
谁都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但想得到身体健康就要主动打断身体的惯性，切断手机电脑电视机带来的快乐，这些需要理性的，高强度的自控能力。
区别在于，有人选择活在规律束缚之中，有人选择自己洒脱快乐一些。
苏景辰这里装修非常简单，但每一个地方都暗藏心机。
沙发正对面是满墙的柜子，投影幕布就装在柜子前面，按个遥控就能将投影幕布放下来。沙发两侧放有音响。只要把隔音的布帘拉上，客厅就能形成一个小而隔音的空间。
大概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大概是苏景辰故意让着，顾言风赢了好几盘游戏。
胜利的喜悦冲淡了心里的不满。
直到凌晨三点，两人感觉到了困意，才关了游戏机。
顾言风不是拍拍屁.股就走的人，走之前还帮着整理那些吃剩一半的零食。
整理时，顾言风才发现苏景辰家教不错，两人边打游戏边吃东西，桌上地上却意外地干净。所有垃圾都规规矩矩放在垃圾桶里，连花生皮都没有掉出去。
本来还想夸夸苏景辰，但想起那个因为不穿拖鞋就追着苏景辰打的沙漏怪物，顾言风默默地给零食袋封口，把这份夸奖留给了教子有方的伯母。
“明天要不要出去玩？看电影？要不要去KTV，我和你一展歌喉？”苏景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身为主人却没有半点自觉，看顾言风忙成田螺姑娘。
顾言风看了一眼手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睡醒该中午了，下午我得回趟公司。你想玩吗？”晚上倒还有点时间。
苏景辰干脆决定，“不了，那我明天在家待一天。”
“晚上我过来。”顾言风停了停，语气多了几分试探，“我能看下一个世界的小说吗？”
其实顾言风在上一个故事完结就想说了。但两人关系并不算亲密。
在很多人眼里，小说是公开的物件，有一种既然谁都能看，为什么最亲密的人不能看的感觉。可事实上，很多人写小说都有日记性质，有最真实的世界观投射，是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心理补偿。
因而，在小说领域里有一种特殊的状态，凡是二次元的朋友，求爷爷告奶奶地推书，哪怕加个收藏都好。而三次元的人看到，就立刻删号跑路一条龙不带迟疑。xiumb.com
顾言风不敢确定苏景辰是不是那样的类型，所以他不敢轻易开口。
穿书则又是另一种情况。
顾言风亲眼看着原作者苏景辰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傻，相信系统的确将小说改得面目全非了。
果然，听到顾言风的话，苏景辰迟疑了一下。
片刻后，苏景辰才有些含糊地说，“……可以吧。”
其实他早该给顾言风看了，毕竟两人是命运共同体。但第三本书也是高中写的，实在黑历史得很，他总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不一定要原文，大纲也可以。”顾言风看出苏景辰的为难，主动退了一步。
“我没写过大纲。也不会提取大纲。”苏景辰更羞耻了，干脆道，“你直接看原文吧。”
顾言风：“……”
苏景辰这话，就像在说画画从不打草稿，开车没考过驾照，参加高考却没有复习过一天。
再回想起苏景辰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多么喜欢小说，情真意切地说自己为了小说可以去死的画面，顾言风就觉得很嘲讽，并觉得自己被苏景辰这个“渣男”骗得好惨。
顾言风想到木已成舟，如今想要下这条贼船已经太晚了。
他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成。”顾言风抿唇点头，尽可能不表露内心的情绪。
苏景辰感觉出顾言风的不悦，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知道自己在小说上所花的时间是无法反驳的少，在小说套路的研究上也极其贫乏。但苏景辰真的不想那样。
小说就像他的孩子。他想看着孩子自由长大，不想被套路、反转、爽点、虐点这些事情所束缚。
这样长大的孩子可能是歪瓜裂枣，可能意外漂亮，但都是最真实的“他”。
而且连续两次都被系统提取出最核心的思想，顾言风进入世界总会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与其用大纲遮掩，倒不如干脆看完所有剧情，至少顾言风能有点心理准备。
他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傻傻笑着，挥手道别，“那明天你待你的公司，我待我的狗窝。晚上再见。”
“晚上见。”顾言风道别，走回自己租房。
打开门。有点掉灰的水泥墙，廉价的石板灶台，又土又老气的棕红色家具。除了干净，没有任何优点。
看到简陋的屋子，顾言风莫名叹了一口气。
他这边才是真正的狗窝吧。
*
第二天醒来，苏景辰按照惯例刷牙洗脸，边吃小蛋糕边查看网友留言。
最先打开的自然是小说网站，只可惜最后一条留言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还是骂他小学生文笔的。
第八本小说还在构思大纲，没有更新自然没有新读者，苏景辰知道自己不该着急。
切换页面，点开翻唱平台。
才一天没看，翻唱号已经堆了上万个赞，两百多条留言。系统用华丽的特效告诉他再次登上翻唱榜第一名的宝座，苏景辰淡淡瞥了一眼，确定私信没有单子就关了网页。
手机响起，苏景辰看到上面屏幕上的“母亲”两个字，太阳穴抽疼。
该来的最终还是要来的。
“妈。”苏景辰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开朗起来，不让母亲担心，“找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已经面试过几家了，只是这事不能急，我还想先挑一挑。”
“辰辰，妈回国了。”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岁月让母亲变得更加温柔。
“下午有空吗？我定了下午两点的位置。”
只是温婉中，骨子里仍是那个骄傲强势，不容人拒绝的母亲。
“好。”苏景辰回答。
换上出租屋里唯一一套深灰色西装，再梳了一个成熟的大背头。喷定型发胶时，苏景辰不忘给自己留了一缕小刘海，稍稍减个年龄。脸上换了一副无框眼镜，不至于那么吊儿郎当。再戴上华而不实，不能保值的钻石袖扣和钻石领带夹。最后穿上那双擦得一尘不染的深灰色皮鞋。
苏景辰打量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像个事业不太成功，全靠骗财骗色为生的渣男。
这大概就是穿起龙袍不像太子吧？
临出门前，苏景辰接到了直播间房管阿南的电话。
也不知道他家房管是不是有特殊的打电话技巧。苏景辰这个月就外出过三次，房管却两次逮在他出门前给他打电话。但想到这个月就快要结束，他还是为五斗米折腰，希望房管的电话能帮他提高下个月的伙食费。
“雪王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电话刚接通，阿南就迫不及待震坏苏景辰的耳膜。
雪王子是苏景辰在翻唱界的外号，全名雪歌风言。
“有金主要包我？”苏景辰说得难听，却真的希望有这样的人出现。至少他一会能拿银.行转账给他母亲看一眼，少听半小时唠叨。
“比这个消息更好！你知道雪浅传媒吗？”阿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卖了个关子。
“嗯。”苏景辰的声音冷了下来。
估计全国没几个音乐人不知道。雪浅传媒，国内三大娱乐公司之一。比起另外两家娱乐公司，雪浅传媒在音乐方面根基更深。
电影和综艺能吃更多投资和广告，哪怕雪浅传媒培养了不少知名歌手，雪浅传媒仍只能屈居第三。不过影音哪有分家的时候，靠着主题曲，雪浅传媒还是捞了不少版权费。
阿南得到想要的回答，更加激动，“雪浅传媒想要签下雪歌风言，也就是你！”
“雪王子你要出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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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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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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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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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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