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厌前日里死活找不到北凛春,外边动静大了,引得钟离霁推门出来,神厌当即问他知不知道师尊去哪儿了?
钟离霁先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在神厌再三追问下摇了摇头,正当神厌打算离开的时候,钟离霁拉住了他,把那个空碗交给了神厌,说了之前那个奇怪的小师弟的事情。
“你既然知道他来历不明,为什么要把那药端给师尊?师尊那样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可是他最信任我们了。”
“我……”掩在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的,钟离霁心里最隐秘的那个愿望不是要他死吗?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心慈手软的都告诉了他。
他做不到,他永远不可能为他冤死的哥哥报仇。
“师尊应该教过你追踪的法术……”钟离霁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神厌愤愤地扯过了那个还有几滴药渣的空碗,对着这个空碗施了追踪的法术,眼见着那道法术指引出来了方向,神厌就先追了出去,另外让钟离霁通知了古醉尘他们。
饶是现在北凛春已经安全的回来了,但是他现在只要一想起来他师尊红肿还淌着血的嘴唇就一阵火起,活剐了星垣的心都有了。
就这样神厌衡音古醉尘在外面廊下站着,星垣和钟离霁在院子里跪着;里面的星芝冥和顾倾韶在里面,如此折腾了一夜,顾倾韶才率先推门出来打破了寂静,衡音裹着斗篷都打了几个盹了好几遍了,听到动静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赶忙站了起来。
“进去看看吧,你们师尊醒了……”顾倾韶一袭红衣,甚是夺目,走过星垣身边的时候,顾倾韶突然停了下来:“若不是看在我师弟的面子上,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撂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去了。
进去后,北凛春的头枕在垫高了的枕头上,眼睛半睁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听见了动静也没有动,星芝冥正在旁边的桌子上反复的折腾着这个药炉:“神厌,这药半个时辰之后,一定端给你师尊喝了啊……”
神厌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北凛春,不敢出声打扰他,只是这样站着,看着这样奄奄一息的师尊,神厌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从未有这样的挫败感,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小到大一直护着他,他却在他难受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
神厌坐在他床边的时候,北凛春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身影里面,北凛春的瞳眸动了动,神厌端着那药,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勉勉强强给他师尊喂下去了,这个时候他早把衡音打发回去休息了,掌门师伯也回去主持大局了,星师叔靠在外间的软榻上小憩,神厌没走,他怕他一闭眼,他就不见了。
听星师叔说,那花楼里给师尊喂的乱七八糟的药倒是没什么作用,毕竟是仙体,寻常药物也不管用,最棘手的是北凛春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那双腿。
冷水冷风遭了那么一遭,若不是昨日顾师叔和星师叔忙活了一夜,用灵力护住,只怕是日后真的就废了。
北凛春这一日还是烧的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只能听见忽近忽远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唤他,稍微清醒一点嘴里就是一阵苦味,堪堪睁眼大约觉得眼前都是光怪陆离的倒伏着的陈设,看的着实累人,干脆闭眼昏睡去了。
第三日的时候,一早北凛春就醒了,不过身子还是软绵绵的,上面喊迷迷糊糊喊冷的时候神厌给他多加了几床被褥,现下到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了。
北凛春好容易侧过了身子,才发现有个人趴在这里睡得死死的,但是说他睡得死吧,北凛春侧身的动静就让他抬起了头,咪咪双眼,看着眼前睁着双眼的北凛春似乎还有点儿小高兴,紧接着伸出手探了探北凛春的额头。
太好了,师尊的烧退的差不多了。
“师弟——”刚刚推门而入的人倒是十分惊喜,来的是星芝冥,把抓的药包扔下来,就过来用灵力检查了他的身体。
“神厌,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师尊有话要说,你先去把药给熬了吧……”眼见着神厌杵着不动,星芝冥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真不是别人变的,顺便去把我刚刚做的点心拿来,要不然你师尊待会儿又喊哭……”
神厌看了看北凛春,北凛春点了点头,才让这人放心的出去了。
待神厌走后,星芝冥拿了软枕,把北凛春扶了起来,靠坐在软枕上。
星芝冥突然就跪在了北凛春的床榻前,他着=这肥硕的身躯突然作此行为,着实让北凛春惊了一番。
“师……兄?”北凛春干涩的喉咙只发出了这两个音,这也是近几日了,他第一次说话。
“阿凛,算师兄求你,无论你想怎么处罚星垣都可以,只是留他一条命,他从小……就被惯坏了,他……许不是有心的……他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星芝冥越说越没有底气,他想帮星垣说话来着,但是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他错了啊。
“阿凛,他已经在外面跪了三日了……阿凛……饶了他一命吧……”
“让他滚。”北凛春吐出了这三个字,闭了眼去休息了。
这最平静的语气,却说出了衍玉仙尊之前最不可能说出的话,星芝冥到有些意外了,连忙起身道:“阿凛,那你好好休息……”Χiυmъ.cοΜ
说着,就离开掩上了门,拖着独自死撑在那里的星垣出去,钟离霁还小撑不了这么多日,早早的被抬下去了,就星垣死活不肯走的跪了两日多,事后必然是少不了疼痛。
“二哥,他……他怎么样了?”星垣的瞳眸有些空洞的盯着那个紧掩着的门。
“他无视,只不过,日后你都不要再出现再他面前了。”
早早回来的神厌那时候其实都听到了看到了,他猜到星垣和星芝冥的关系,才能让星垣拿到星芝冥的器具药物,他早知道他师尊会原谅他的,但是他不想在看见他师尊浑身滚烫,却嘴里喊冷,病的不省人事,胃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干净净的那副惨样了。
从回忆里抽身,神厌进来守在这里的时候,北凛春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尾巴上的鳞片依旧泛着光,期间大祭司也曾来过,不过见人未醒,也就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四下无人之际,又逢湮晖呆在封天戒里睡大觉,神厌垂着脑袋轻轻嘟囔着:“师尊,你再不醒弟子就要想办法叫醒你了。”
“你想怎么叫醒我啊?”
“让阿音在师尊耳边弹琴,把我做的吃的全塞师尊嘴里……”
咦——谁?
神厌抬头就看见他师尊的脑袋扒在池边:“臭小子胆子大了,想‘弑师’呢?”
“弟子哪敢啊。”神厌看着北凛春满眼都是笑意。
北凛春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的摆了摆他的大尾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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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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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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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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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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