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目光环绕着精致的金丝笼,那光滑的水晶外壁在阳光的折射下异彩纷呈。“是啊,就连笼子,都是最好的。阳光,也是最珍惜的。”
“可我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蝶,受不起日夜供奉。寒,放我离开,你也会解脱,”
她试图说服他,这日夜的勾心斗角,她早已身心俱疲。
若是可以,她宁愿永生不见。
他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笑的喘不过气来。他弯了弯腰,一手扶着笑痛的腹部。
“她要逃,你也要逃。我对你们不好吗?要你们践踏我的爱,一次又一次。”
他猩红的眸子染了怒意,她谨慎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那光滑的水晶壁阻挡了她的去路,身后是囚笼。
即使阳光偶尔漏了几束,也照不暖黑暗。
他整个人遍布阴鹜,白玉凝脂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紧紧攥起的拳头,有血液从指缝中流出。
她只觉阴寒到骨子里,金色的牢笼打开,他的手堵在门上,令人心惊肉跳。
她被拎起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今日的他,暴怒。
她还来不及飞出去,就被他扯了出去。她在他面前向来是渺小的,只是这次,他又一次撕碎了她的翅膀,将她折磨的遍体鳞伤。
又被关回了金色的笼子。
她听见整间屋子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还有巨大的撞击声。
想来,应该是惨不忍睹。她这次,惹毛了。
不过后来平静了,他也没有出来。她以为,他的愤怒会消减。
当漫天的黑暗覆盖,她看着那仅有的阳光一点点消散。
恐惧乱了心神,她在笼子里跌跌撞撞,找不到出路,找不到一丝光明的缝隙。
那是绝望的样子,她想。她累了,瘫软在笼子里。
没有水,没有蔷薇花香,没有阳光。只有无边的黑暗,带着层层叠叠的恐惧。
她如惊弓之鸟般,被一点响动惊醒。外面风吹过廊下,铃铛声响,宛如催命。
她第一次觉得,这宛如天籁的声音,是丧钟。
要怎么结束呢,她颓废的想。寒就是个疯子。
他想对你好时,便温柔的让你不舍得离开半步。
他不想对你好时,便残暴的让你一刻都不想停留。
可她不舍,眼前漆黑一片。她做不到不顾一切去温暖他,也不想,守在他的身边,冒着折翼的苦。
那种一次又一次的冰冷,早已经浇灭了她滚烫的爱恋。只剩下卑微与匍匐,在苟延残喘。
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他青色的下巴,凌乱的胡茬,瘦弱的身子,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降了不少。
似乎没有那么冰冷,反倒让她心软。
她看着他亲手揭下黑布,神色淡然,她似乎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了。这一次,非死即生。
“翼,我们好好的,如果你答应我不再离开,我不会再折断你的双翼。”近乎讨好的语气,她却嗤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会信,我不是你的翼,也不会为你臣服。”
她忽然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即使翅膀还未长出,她的身上也有一种奇特的气质。
那是历经风霜的蜕变,也是无所畏惧的勇气。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也有些彷徨。
“翼,留下来,我们重新来过。”他急急的将翼拉入怀中,像她曾经无数次喜欢的样子。
她没有挣扎,没有欣喜,一双眸清冷的普通如同寒冰。
他看着她清冷的样子,忽然想起白衣的话,蜕变重生,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她会怯懦会依赖,也会在被切断所有退路时反戈一击,逼得他无路可走。
眼前的翼,在失望过后,带给他的是绝望。
“迟了,这次我走了,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她的语调忧伤而缅怀,带着些许空灵。
风拂过铃铛声响,他怅然的低头,伸手想抓住那缥缈的声音,终究还是滑落了。
他抓着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溜走。她不反抗,也不喧闹。安安静静的像个布偶,在做最后的告别。
他徒然生起的念头,惊起了一身冷汗。
她眼睛转了转,触须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曾经有一道伤痕。她记忆犹新。再见了,她在心里道。
随着她的念头,水晶蓝的羽翼渐丰,他心中骤然生起慌乱。
她的羽翼,不是已经折断了,怎么会?
“你的羽翼,怎么可能?”他带着哽咽与颓丧,看那羽翼快速的生长,丰盈。
她的面色惨白如纸,他第一次看见她的面貌,近似妖。
她不是翼,翼是坚韧的,而她,是残忍的毁天灭地的。
那种执着,是向死而生的毅力。妖娆,是他对她化为人形的印象。
随着她的羽翼张开,她整个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远处烈日如火。xǐυmь.℃òm
她转身奔赴,他错愕的只来得及看见那抹倩影,在烈日下焚烧殆尽。
当她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她的灵魂解脱,“自由了,寒,永生不见。”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蝴蝶自焚,是如此壮烈。
而他,永远得不到一颗想逃的人的心。无论他如何呵护,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玉石俱焚。
他回了庭院,那里,金色的笼子熠熠生辉。
他触摸到那光滑的水晶壁,眼神闪烁了下。她应该,是不情愿的。
那鸟笼在他手上滑落,受伤的掉落在地上,发出呜咽声。
撒了一地的水晶,断裂的牢笼。他低头看着,视线恍恍惚惚。风铃声一阵又一阵的悦耳。
他走进房间,那里放着他的笔墨纸砚。那里有一张张的画卷,都是那个叫翼的女子的一颦一笑。他爱她如痴,念她如魔。
书桌的角落里,有一张墨迹未干的画卷。那是金色的牢笼里,她的触须小心翼翼的趴在水晶壁上,一双眼睛带着凄凉与绝望,她几乎滑落。
可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似乎有些活了,眼神里是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惊喜。
他凝望着,画卷突然就被浸润。
他想,她曾爱过这里。可她不在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场大火,埋葬一只蝴蝶,一个冰冷的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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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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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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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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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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