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这么说……”苏晋赶忙摆了摆手,“这几日厉繁正和我闹别扭呢,你说我也不是故意的……难道方家小姐喜欢我是我的错吗?”
冀镡皱了皱鼻子,“谁叫你好招蜂引蝶,成天里不是方家小姐就是文家小姐,厉姑娘不生气才怪。今日说不定央儿去了你家,我一会儿也去,左右回家也是无事,不如你今日去接了厉繁,给伯母们看一看。”
苏晋咂了咂嘴,点了点头,待到到苏府门口时,手里牵着的便正好是厉繁的手。
“我……我仓促前来……是不是……不太好?”一向大大咧咧的厉繁少见的羞红了脸,仰起头来问了苏晋一句。
苏晋几乎想扯着厉繁的手将她拉进去,可是苏江氏曾敲着他的头警告他要对自己的未来媳妇儿温柔一些,要不然就要打断他的腿。苏晋想起这事便咽了咽口水说了句:“别怕,今日央儿和阿镡都在,你也不会太尴尬……而且……我苏家,你知道的,一定待你比待我都好。”
这确也是实话,苏府家风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大家小姐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苏晋。
厉繁这才沉了沉气同苏晋一同进了门,待到进了门,苏晋才晓得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是有多正确。
厉繁给苏江氏行礼的时候,苏江氏还能端着架子微微一笑,待到说上了几句话,苏江氏则就恨不能将厉繁抱在怀里一起聊天,问了她年龄和八字,又问了素常爱好,最后就直接问厉将军何时有时间,她好安排一下上门提亲。
厉繁羞红了脸,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晋,苏晋咳了咳,说了句:“娘,你这样……叫厉小姐很不好意思……”
“我瞧着繁儿没有不好意思,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成天扭捏些什么,”苏江氏白了苏晋一眼,“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我什么时候去提了亲,好帮我把繁儿这个好孩子娶回来,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抱是正经。”
苏何氏掩唇一笑,伸手拍了苏江氏一下,说了句:“大嫂愈发口没遮拦了呢,你这样说叫几个孩子可羞死呢了。”
“羞什么,”苏江氏也是以帕掩唇笑了笑,“我瞧着世子和央儿的事情也该早早定下,最好能和苏晋一起办喜事呢,咱们苏府也算双喜临门。”
魏央和冀镡相视一笑,冀镡右手松松握拳,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唇。魏央羞红了脸,嗔怪了一句:“舅母说表哥便说表哥,何苦扯上我。”
“瞧瞧,还不好意思了呢”苏江氏又是打趣魏央道,几人这便笑成了一团。
苏江氏以帕捂唇,轻轻打了苏晋一下,说了句:“你可给你娘我争点气,这么好的媳妇,万万不能叫人抢了去。”
“我知道了……”苏晋垮着脸,觉得自己在这家中是半分地位也没有了,赶忙将话头引到了冀镡身上去,“你不如问问阿镡,什么时候将央儿娶走,却不知央儿嫁了出去,你舍得还是不舍得。”
“自然是舍得的,”苏江氏轻声一笑,拉着魏央的手说道,“央儿现在若是住在苏府,我可是不舍得的,若能拿苏晋换央儿便好了,我是做梦都想要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呢……这央儿若是嫁到了镇南王府,正好世子每日也是闲着无事往咱们苏府来。正好带上了央儿,可是比现在来得还要勤一些呢,我巴不得世子明日便将央儿娶了回去。”
“镡和伯母的想法一样呢,”冀镡抿着唇笑,望向魏央的眸子里尽是一派深情,“镡,也想早早娶了央儿,只是……到底要等她及笄。”
“得得得,”苏晋瘪了嘴,“我算是知道了,你们都是好的,就我一个不受人待见。”
众人被苏晋逗笑,笑成了一团。苏府一向是这般和睦,叫人心生向往,而晋阳城中二皇子府上,却仍旧是一副愁云满布的景象。
魏倾跪在冀璟身侧,正在帮他按着太阳穴,这几日冀璟的心情不甚好,对魏倾也是态度极差,故而魏倾这几日和冀璟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来。
“殿下……”魏倾瞧着冀璟的眉头舒展了些,手上动作不敢停,轻声问了一句,“不知婢妾的哥哥……可判了刑?”
冀璟现在是连瞒都懒得瞒魏倾,左右也是瞒不住,满不在乎地说了句:“先被关进了天牢,说是等候判刑。”
魏倾手上的动作一顿,见冀璟微微蹙了蹙眉,赶忙继续按着,轻声轻语问了句:“殿下……可有办法帮上我哥哥一帮?”
“我能有什么办法,”冀璟睁开眼来,不耐烦地白了魏倾一眼,“我已经是自身难保,何必救不出来魏然再将自己也搭了进去。若不是你无用,我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不仅没有拿到魏央的镯子,还被苏晋和冀镡两个恶人先告状,害我受了父皇的训斥。还有,若不是你,李千玟何至于对我横眉冷对!现在我想寻求李千昊的帮助也是不可能!我到底叫你入府干什么!只会吃饭的废物!”
魏倾听冀璟将全部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心里委屈的只想哭,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小声说了句:“上次……不也是公主说漏了嘴……”
冀璟听言便是睁开眼来伸脚去踹,直接将魏倾踹倒在地上,又似乎还是不解气,指着魏倾骂道:“你还有脸说!公主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给你几天好脸你还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正妃了不成!我告诉你,你就是痴心妄想!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当正妃!你还真是傻,做这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你还敢和公主顶嘴,若不是你!这件事情会叫李千玟知道吗!你毁了我这么久的心血,你还有脸哭!”
魏倾歪倒在地上,被冀璟踹了一脚的地方火辣辣地疼,魏倾仰着头哭,先前柔润的脸这几天也都黯淡了下去,毫无光泽,瞧着狼狈得很,“原来殿下不过是利用婢妾而已,从一开始的接近,到现在的厌弃,婢妾彻头彻尾都是殿下的一颗棋子!妾身一番真情,竟然都是付错了人!若妾身当真如殿下所言,取了魏央的镯子来,怕也早就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而被殿下厌弃了吧!”
“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冀璟捏起魏倾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狞笑着说道,“我先前还觉得你全部的心思都长在了容貌上,后来发现这光有张脸没有脑子实在是无趣得很,结果我和魏央有了交集,又认识了李千玟之后方才知道,你不仅脑子不如别人好使,长得也不如别人好看,现在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实在是叫人瞧着就倒胃口。”
魏倾倒在地上桀桀冷笑,一双眼睛如同泉眼一般汩汩往外涌着泪水,像是笑冀璟,又像是笑自己,“二殿下当真是……多情也无情,怎么,二殿下当我无用,别的女人有用就肯为殿下您所用吗?且不说魏央心仪之人正是镇南世子,万万不可能将那镯子交与殿下,便仅说李千玟,殿下以为她对殿下还有多深厚的情谊吗,不过是和殿下一样,玩玩罢了!不然殿下以为,她为何咬死了不肯让南唐出面帮上殿下一帮,为何见殿下一面都不肯!殿下,这天下女人心,没有比女人看的更透彻的了!”
“你给我闭嘴!”魏倾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触冀璟的霉头,冀璟正在气头上,反手又给了魏倾一巴掌,直将魏倾左边的脸打得高高得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血来,“你不过是个侍妾!本殿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指手画脚,怎么,你当我没有好下场你便能好过吗!你入了我二皇子府,便生是我府的人,死是我府的鬼,你生时未必会好过!但如果我不好过了,你便是死了,也别想好过!”
魏倾倒在地上,只顾着哭,说不出一句话来。冀璟今日仿佛是想将全部的火都撒在魏倾身上,怒火冲天地朝外面喊了句:“来人!”
“殿下。”门口的丫鬟抖着身子进来,战战兢兢地应声进门,瞧见魏倾一脸泪水,嘴角渗出血来,左脸还高高肿起的样子实在是瘆人的很,却是不敢多看,只低着头问了一声,“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冀璟狠狠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魏倾,怒发冲冠地说道,“将倾主子贬为奴婢,即日起到浣衣房伺候,任何人不准对她有偏袒之行!”
前些日子还被冀璟当做心头爱着的魏倾,一朝便变成了堂下婢。这样一来先前讨厌她的丫鬟更有了欺负她的理由,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是,奴婢知道了。”那个小丫鬟还是觉得恐惧得很,抖着应了一声。
天气愈来愈暖,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只穿了薄薄的一身衣衫。整个晋阳也是慢慢有了春意,花木逢春,正发芽。连风也不似前些日子一般吹在人脸上便是刀割一样的疼。反而如同三月婴孩的小手一般,柔柔地抚了过去,当真是吹面不寒杨柳风。
只是现下时节的井水还是冷得很。到底是从深井里现提出来的水。阿翠却像是故意整治魏倾一般,将那桶举得很好,直接倒了下去,溅了魏倾一头一脸的水,冰凉刺骨的水冷不防溅了自己一身,魏倾惊叫一声跳了起来,骂了一句:“你眼瞎啊,不能低一点吗!”
“还当自己是倾主子呢,”阿翠斜着眼睛看着魏倾,冷嗤了一声说道,“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个男人都不愿意再多瞧你一眼!”
这几日天气虽暖。魏倾却是一天接一天不停地洗着衣裳,井水冰凉,原本细腻的手也干裂起来,一个一个青紫的冻疮,瞧着触目惊心。确实是没有了叫男人再看一眼的。
魏倾没有再和阿翠争吵,低着头继续搓着手上的衣裳,现在她不光要洗冀璟的衣裳。连些略微体面些的丫鬟侍卫也是直接将衣裳丢给她,昨日从衣裳堆里瞧见一条染了血的亵裤时,魏倾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前她再不济也是魏府大小姐,赵秀好吃好喝地供着,魏成光也是将她当成掌上明珠,过得比魏央还要好上一些,可是……可是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要给丫鬟洗衣裳,可恨自己还不能出去,要是叫姨娘和父亲知道了,一定心疼死了……
魏倾低着头不说话,一下一下地搓着盆里的衣裳,泪水啪嗒一声落在手上,浸入干裂的口子里是钻心得疼。
魏倾还记挂着前几日冀璟说魏然已经被关押的事情。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回去看上一番,可是现在自己被贬为婢女,早就没有了随意出入二皇子府的资格。
今天冀璟宴请李千玟和李千昊,想来并不会有心思注意到自己,魏倾想了许久,将怀里揣的那两个玉镯是摸了又摸,自己可就这么点家当了……xiumb.com
“在想什么呢!还不赶快洗衣裳!”浣衣房的李嬷嬷见魏倾在发呆,过来便是骂了一句,“成天就是吃得多干得少,还当自己是锦衣玉食的小姐夫人不成!”
“李嬷嬷,”魏倾谄媚地笑了一下,湿漉漉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自怀里取出一个玉镯子来,悄悄递到了李嬷嬷袖子口,“奴婢有些话想和您说。”
人道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魏倾说出“奴婢”两个字的时候直接便红了眼眶,不过还是强忍着笑了笑,望着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那镯子,将它拢进了袖子里,面上神色和缓了几分,撇着嘴问了句:“说什么啊。”
魏倾站起来,微微弯着腰,在李嬷嬷耳边说了句:“今日是奴婢姨娘的生辰,奴婢想回去看看,顺便带些金银首饰回来……您瞧瞧,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可不好办啊,”李嬷嬷梗着脖子,捏着嗓子拖长声音说了一句,“你也知道,殿下特地嘱咐了的,我可不敢随随便便放了你出去,担这个风险。”
魏倾知道李嬷嬷这是想要再从她身上榨点什么出来,拢了拢鬓发将耳朵上戴的那对纯金镶玛瑙耳环摘了下来,塞到李嬷嬷手里,说了句:“嬷嬷无论如何给奴婢行个方便,今日殿下宴请客人,万不会注意到这里。待我从家中归来,一定再孝敬嬷嬷东西。”
“你要是跑到家里不回来了,可不是要叫我担这个责任,”李嬷嬷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她二人方才说道,手里捏紧了那一对耳环,作势要递还给魏倾,却是不肯松口,“你回去倒是有了依靠,可怜我们这些娘家没有势力的。”
“嬷嬷说笑了,”魏倾握住李嬷嬷的手,将那对耳环又往她手里塞了塞,“奴婢不过是个庶女,哪里有什么娘家不娘家的话,不过是亲生姨娘有几分钱财,奴婢想去借了,缓解一下眼前困境罢了。奴婢便是回去了,也是要早早赶回来的,不然二皇子发了怒,说是进了府的人又偷偷跑了回去,一个小小的尚书府哪里担得起责任。”
李嬷嬷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魏倾是万万不可能待在魏府不回来,既然要回来,她自然是比自己更害怕被冀璟发现。这样想着,李嬷嬷方才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那你便自己注意着点儿吧,另外听说你姨娘生辰,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不过自然是有人送那贵重礼物的,想来也不差我这点儿了,你将我的心意带到了就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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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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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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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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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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