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倾冷冷地白了魏央一眼,却又不知魏成光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只撇了撇嘴说了句:“那便先去父亲那里吧,我改日再同妹妹说话。”
“倾主子请,”临清颔首展臂,又对魏央说了一句,“属下告退。”
临清一走魏央便觉得兜头的疑惑将自己淹没,好像有一个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唯有她被蒙在鼓里。她直觉此事与苏锦绣有关,可是上次见魏成光说苏锦绣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话也不像撒谎,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央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个玉镯,玉质甚好,花纹也是繁复华贵,可是怎么看,也不至于名贵到叫魏央心心念念地想着要的地步。
况且看着魏倾的样子,好像这镯子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魏央不禁想起前世,自己并不舍得戴这个镯子,不知何时便被孙嬷嬷偷走,她哭着去找魏倾和赵秀,她们都说会帮自己找,可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魏倾前世取代自己做了皇后,魏央闭上眼睛……自己好像真的于高柱之上看见魏倾的手腕上有这个镯子,可是过去太久了,她实在是不敢肯定。
魏央将那镯子取下来,放在阳光下仔细地看,只觉得玉镯翠绿得像是在流动一般,可是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团冬肝弟。
却说魏倾随着临清去了魏成光处,本以为魏成光是转过了弯来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是三生有幸,便含着笑进了门。谁知将将进门,魏成光便是一本书砸了过来,几乎砸到了魏倾脸上去。.
“父亲这是做什么!”魏倾认为自己无论脾气多好此刻也该恼了,“难道我回府一趟就是为了被父亲打骂吗?”
魏成光则是直接将满书桌的书都直接掀在了地上,吓得魏倾一个冷战,“父亲?我还当得起你倾主子一句父亲?算我求倾主子你了,魏府庙小,供不起您这座大菩萨!”
魏倾被魏成光一句话说得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了一句:“父亲难道当真厌恶倾儿至此?从前父亲最疼倾儿,却不知道倾儿哪里惹得父亲恼怒,生了这么久的气还是不愿意见到倾儿……”
魏倾哭得涕泪具下,抬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是擦也擦不净,仿佛要将出嫁前后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才好。魏成光到底也是将魏倾放在手心捧了这么多年,虽说前些日子寒了心,但是此刻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哭成这副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只叹了口气,语气柔和地说了句:“倾儿,算父亲求你这一回,有些事情,你莫查,也莫要参与,好不好?”
“父亲直说便是……”魏倾仍旧哭得抽抽搭搭,“何苦这般呵斥女儿……女儿当真以为……以为父亲不喜女儿了……”
“行了,”魏成光见魏倾这个样子,也是心中一软,“你以后好好的,父亲自然会为你谋划的,在二皇子府不比在家中,你一定要事事小心,莫要行差就错,叫人抓住了把柄。”
魏倾点了点头,这才破涕为笑,说了句:“我就知道父亲不会不疼我的。”
已经是正月十二,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外头的阳光也好了许多。虽是仍旧天寒,但是屋里烘着火盆,拢着地龙,门窗紧闭,单看这打进来的阳光,还叫人以为是炎炎夏日。
魏倾只着了一件小衫,外面套了一件纱衣,丝毫挡不住外泄的,她坐在冀璟腿上,素手在他额头一轻一重地按着,恍若兰香的呼吸喷在冀璟面上,叫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倾儿?”冀璟睁开眼睛。正瞧见魏倾粉嫩欲滴的唇。倾了倾身子啄了啄,又仰过头去望着魏倾一脸娇羞地红了脸。
“殿下真是坏。”魏倾娇嗔道。
冀璟一手环住魏倾的纤腰,另一只手刮了刮魏倾的鼻子,溺地说了句:“倾儿可不就是喜欢本殿这么坏。”
“殿下还说呢……”魏倾伏在冀璟肩头,手指绕着他的长发。“殿下这几日都是晚归,一定是不想婢妾了呢……”
说起这个冀璟也是头疼,自从自己纳了魏倾进府,李千玟就是日日缠着自己不许自己回来,只要自己想要早点回来,李千玟就给自己脸子看。纵是那张脸再漂亮,冀璟也是烦心得很,偏偏碍着自己有求于李千玟还不能同她翻脸,只好每日陪她闲逛到很晚。李千玟倒是每日无事睡到日上三竿,可怜他还要日日早起处理这一堆事情。
“我也想回来陪你,”冀璟在魏倾耳边吹了一口气,“你当我便不想你吗,可是最近麻烦事一大堆,我也实在是忧心得很。你父亲现在也不肯帮你哥哥一把。且父皇最近愈发看重三弟,眼见着这朝堂之上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魏倾听着这话也是一惊。仰起头来望着冀璟说了句:“那殿下可要怎么办才好?皇上到底是殿下的亲生父亲,不会不管殿下的吧……而且……”魏倾说着便娇羞地低下了头,“而且婢妾进府这些日子了,还没有去给皇上请过安呢……”
冀璟如何听不出来魏倾这是变相地叫自己给她提名分,若是从前也还好,可偏偏现在有个李千玟……冀璟心中烦躁,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分毫,只拧了眉头说了句:“我亦想带你去见见父皇,只是最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还是不要有什么动静惹得父皇注意才好,等这阵风头过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冀璟说起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里的懊悔和不舍当真叫人觉得他爱魏倾入骨,只是若魏倾也见着了冀璟在李千玟面前时的眼神,便会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多会做戏。
见魏倾娇羞地低下了头,冀璟方又笑了笑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那个镯子还是没有取了来?”
魏倾歪着头,面上有几分纠结,“婢妾前几日去取了,只是父亲他……他不许婢妾再插手此事,婢妾又怕惹恼了父亲,到底殿下现在麻烦缠身,若婢妾父亲能帮上一帮也是好的,况且……婢妾不知这镯子到底有何了不起,叫殿下非要得到它才好。”
“说起那个镯子,”冀璟瞧着对魏倾是半分也不设防,真真正正将她当成了一家人,“要说到底有何了不起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有很大的作用,可以解我之急。具体怎么办还要将那镯子拿到了手,方能请人看一看,我也是听说,并不完全知晓。现下我这般境况,必须要做好好几手准备,这边镯子得拿到了,西夏那边我也在联系。”
魏倾在冀璟肩头微微蹭了蹭,“听着很是厉害的样子,可是父亲他……婢妾也很是为难……
冀璟闻言沉思了一阵,方才缓缓开口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忍为难你,过几日便是十五,咱们便在这府中设个宴席,你将二小姐请了来。若如你所说,那镯子她从不离手,我便想办法在那日取了来。这样也不算违背了你父亲的话,你也不必为难了。”
其实不过是做了个好看,魏倾却当真听进了心里,觉得冀璟真心为自己打算,真真正正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故而莞尔一笑说道:“还是殿下打算得好,那便依殿下所言。”
冀璟一笑,伸出舌头在魏倾樱唇上舔了一下,魏倾羞红了脸,却还是按着冀璟的胸膛问了一句:“殿下对此次之事可有把握,婢妾的哥哥……可会有什么……”
“不会,”冀璟自然知晓魏倾并不是真心想救魏然,不过是借个由头试探一下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因此不加思考直接说道,“他毕竟是你的哥哥,我也不舍得让他出事惹得你伤心,你且放心,若将来真有那么一日,我自然是要救他的。”
“那婢妾便放心了。”魏倾俯身吻了上去,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一番过后,冀璟整理了衣衫起身,在魏倾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溺地说了一句:“我出门谈些事情,你且在家中准备着十五的宴席,多邀请些大家小姐,以四妹的名义便是。”
魏倾不过是一个侍妾,要想宴请各家小姐怎么也得有个侧妃的身份,故而冀璟便用了四公主的名义。
魏倾面色潮红,只有一张小脸露出被子外面,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婢妾省得了,殿下可早些回来啊。”
待到冀璟出门,魏倾便收了脸上的笑容,朝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见过倾主子,”采莲听见魏倾的声音就赶忙推了门进来,低着头说了句,“不知倾主子有何吩咐。”
魏倾随意地撩了撩头发,说了句:“给我打些水来,一身粘腻实在难受,另外叫采菊给我准备些纸笔,殿下临走前吩咐我说要我办个宴席,你叫她取了空的帖子来。”
魏倾字字句句不离冀璟,无非就是要敲打身边的丫鬟,告诉她们自己是冀璟的心头,叫她们莫要小看和怠慢了自己。再者她又强调了冀璟吩咐她办个宴席,而她现下却只是和侍妾,这便是告诉身边的丫鬟,她自然有升迁的一日,叫她们莫起了歪心思。
可是采莲却只觉得魏倾小家子得很,吩咐个丫头还要将全部事情有头有尾地全部讲出来,便是殿下从前带回来的妓子都比她大气得很,虽是占了半个主子的名分,内里却是和丫鬟别无二致。
虽是心中这般想着,采莲却是躬身行礼道:“奴婢省得了,还请倾主子稍等。”
魏倾净了身子,将一头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只用一根带子松松地扎着了,倒颇有几分清纯可人的味道。只是眼中神色却是高傲得很,叫人莫名觉得衬不起这相貌。
“给我把墨磨了,”魏倾朝采菊努努嘴,“好生磨着,这是要送到各家小姐处的,莫栽了殿下的脸。”
采菊领命上前,在魏倾旁边弯腰磨着墨。魏倾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是甚好看也是甚慢,等到她将全部帖子写完的时候,采菊的腰已然是直不起来了。
“将这些送往各家,该怎么说你们自己都清楚。”魏倾做出一副主子的架势来,随意将那些帖子一推。
采菊和采莲赶忙捧了帖子下去,在出门的时候互相交换了一个鬼脸,采菊小小声说了一句:“还真把自己当成盘菜了呢。”
不过说归说,冀璟已经特地嘱咐了府中的丫鬟,这一阵子万万不可忤逆魏倾,况且这事情又是冀璟交待的,故而采莲和采菊还是手脚麻利地安排了下去。不一会儿,这帖子就到了魏央手中。
“四公主设宴?”魏央瞧着帖子上的话便是拧了拧眉头,可这帖子上的字,怎么看怎么是魏倾的手笔啊……
“这是谁送来的?”魏央转头问着一旁的立夏道。
立夏福了福身,“回小姐的话,门房说,来人自称是二皇子府上的丫鬟,说是四公主过几日要在二皇子府上设宴,邀请小姐去呢。”
“二皇子府上……”魏央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腕上的镯子,“原来如此……”
冀璟和魏倾以冀落月的名义设宴,还邀请了自己,这明显就是由不得自己不去,虽不知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显然的是,冀璟是冲着这个镯子来的……
“小姐今日还出门不,”春晓见魏央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出声提醒道,“我记得小姐昨日说今日表少爷约了小姐。”
魏央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春晓点了点头道:“恩,你去给我取了衣裳来吧,立夏给我梳梳头。”
苏晋这几日总是邀魏央出去玩,其实说是苏晋邀的,不如说是冀镡邀的。虽然用的是苏晋的名义,可是走不了多久他就和厉繁两个人牵着手落魏央和冀镡两个人一大截,到最后魏央还是和冀镡在一起用饭喝茶听书。
自己前一段时间还因着被劫持和落水之事心中对冀镡不满,可是自从那日烟花满城,他倾身一吻,魏央便觉得见着他就是心跳不已。原本不想这样早早地表露自己的心迹,可是每每见着冀镡魏央的第一反应就是笑,叫她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昨日苏晋派人来告诉她今日在天香楼订了一个隔间用饭,待到魏央到那里的时候,小二便赶忙迎了上来,将她送到了隔间处。
“今日表哥倒是大手笔呢……”魏央推了门进去,这隔间位于天香楼第三层,在外瞧着便是华贵无比,想来在这里吃一顿饭一定是要花费不少银两。
魏央的笑意却在看见隔间中人的时候僵在了脸上,倏尔便是笑了笑福身说道:“原来三皇子也在,是臣女失礼了。”
“原来是魏小姐,”冀烨一脸笑容,伸手虚扶了魏央一把,“我道表哥和苏公子两个大男人有何可聊,还专门包了一个隔间。原来是魏小姐国色天香,不能轻易叫人偷窥了去。”
冀烨这话说得浪荡得很,冀镡当即便是面上不爽,冷着脸说了一句:“三弟,莫要对魏小姐无礼。”
魏央见冀镡这般,自己便是不好再甩脸子,只好含着笑说了句:“三皇子谬赞了,若是臣女脸皮薄一些,怕是此刻便真不宜见人了。”
三皇子轻声一笑,不再做言语。魏央这才顺着坐下来,四边的桌子,她坐在苏晋和冀镡中间,便只能正对着冀烨,因此这一席饭是吃得尴尬得很,食不知味。
冀烨与冀镡和苏晋间或聊上几句,魏央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将头埋得更低,只恨苏晋日日带着厉繁,偏偏今日没带。
“扑哧”冀烨笑了一声,虽是爽朗在魏央听起来却是刺耳得很,“魏小姐这头都快栽到碗里去了呢,可还能看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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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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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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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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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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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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