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处能吃上便得了,我不过是稍感风寒,用不着那么好的东西,”魏央盘起腿来坐着,只觉得几日不见晴,整个屋子里都是水气氤氲的味道,她深呼吸了几下,似是很喜欢这种湿润的感觉,“你去把夜魅找来,我有点事情同她说。”

  春晓又拿起门口那把仍旧湿漉漉的伞,“可是呢,这天儿,也不知她在哪里躲雨呢。”

  魏央并不作答,她知晓夜魅定能被春晓寻着。果不其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夜魅便同春晓一起进了屋来,这雨势,也无几人在外,是以并无人注意她二人。

  夜魅在门廊处甩了甩蓑衣上的水,这才随着春晓一同进来给魏央见了礼。

  “这几日……夜影不在?”魏央抬眸,瞧着夜魅满眼红血丝,这才问道。

  “回小姐的话,公子有些事情用得着夜影,他就暂时回去几天。”夜魅拱手作答,娇媚的容颜已经略显憔悴,眸子里的坚韧却是丝毫未变。

  “既是夜影不在,你也不必日日守着,夜里该歇的时候便歇了吧。”魏央瞧着夜魅似是几日不曾合过眼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动容。

  “小姐安危不可疏忽,属下日日记挂在心上,不敢有误。”

  魏央笑了笑,起身将夜魅按坐在椅子上,温软的手在夜魅肩上轻轻拍了拍道:“你若是累坏了,倒下了,那我的安危可要托付给谁呢,我有些事情要麻烦你,你今日先回去睡下,明日这个时辰再来,我若是瞧着你神色好,便将这件顶重要的事情拜托给你。”

  夜魅见魏央满脸尽是不容置喙的神色,这才行了礼道:“属下谢小姐关怀,谨遵小姐吩咐。”

  春晓送夜魅离开,阖了门挡住那细如牛毛的雨,扫了扫身上沾上的湿气,“这天儿可真是,要下便下个痛快,这样接连着几天不停地下,也不见晴,闷死个人了。”

  魏央却是不以为然,前世烈火焚身之痛到现在都还是刻在骨髓里,夜晚无眠时便叫嚣着涌上心头,几乎让她疯掉。这样水气氤氲的日子她前世也不爱,现在却是欢喜得很,如果前世也有一场雨,兴许自己,就不会死了吧……

  魏央扯着嘴角笑了笑,君要你亡,怎能不亡。

  “小姐前几日叫我同立夏打听的事情有信儿了呢,”春晓没有觉察出来魏央的失神,一脸掩不住的笑,“立夏有个交好的丫鬟和大公子院子里的春香是同乡,她打听着前些日子大公子是出了事情,才急匆匆地回来找老爷,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却是不得知了,我今早和夏姨娘身边的丫鬟攀谈了几句,听她说,这事情可不小呢,好像还牵扯着舅老爷府上,小姐要不要去舅老爷那里问上一问?”

  “不必了,我这受了风寒,再出门严重了传染给舅母们也不好,左右苏府不至于和魏然有什么交情,咱们静观其变就是。”早在那日魏然急匆匆地回来的时候,魏央心中便有了数,前世是魏成光先发现此事,这才好不容易堵了窟窿将此事压了下来,今生自己已经遣夜影盗了那些证据送到了冀镡处,镇南世子和苏府以雷霆之势彻查魏然贪污军饷之事,她倒想看看,魏然此次要怎么过得了这一关。

  夜魅因着魏央的话回去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魏央还在榻上喝着药,便听得门吱呀一声响,正是夜魅推门进来。

  “小姐的身子还不见好吗?”夜魅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魏央和夜魅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夜魅不过是受冀镡的嘱托前来保护魏央,倒是从来不曾关心过她,是以魏央听了这话,登时愣了一愣,然后便展颜笑了笑,“不过是一点小风寒,喝上药便好了,倒是你,昨日歇的可好?”

  “昨日属下回去倒头便睡,却是从未有过的无梦好眠,今日只觉精神丰沛,不知小姐要交给属下什么事情。”夜魅一双眼睛漂亮得很,眼角微扬却是不见丝毫风情,只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干净澄澈。

  魏央放下手中的碗,自春晓手上的托盘中取了一颗梅子,含在嘴中,待到那苦味慢慢消散了,才施施然道:“你急什么,我托付给你的事情,却是万万急不得的,可能一日便有了结果,可能数日也不见成效,所以你要答应我,不管如何,一定要歇息好,不能伤了身子,反倒叫我无处再去寻人来做此事。”

  “属下省得了,”夜魅神色坚定,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魏央,“属下定不负小姐期望。”

  “你附耳过来,”魏央朝夜魅招了招手,在她耳边絮絮说了几句话,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夜魅的眼睛道,“你可记住了?”

  夜魅瞧着有几分震惊,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属下省得了,小姐且放心吧。”

  魏央心中有一个疑问,她需要夜魅去帮她解开这个疑问,这其中有一点她是怎么也想不通,自自己重生之后,好像有许多事情,都同前世不一样了……

  “小姐,”夜魅走后没多久,立夏便在门外喊了一声,“老爷来了呢。”

  立夏话音刚落魏成光便推了门进来,魏央刚起身,还未穿上鞋子,魏成光便已经进了屋来。

  “见过父亲,”魏央起身,咳了几声,“春晓,还不给父亲倒茶。”

  “你这身子,怎么还不见好。”魏成光看着魏央眸中似有几分心疼,接过春晓手中的茶,握在手里似是在忖度着什么不好开口的事情。

  魏央又咳了几声,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说道:“不过是一点小毛病,不值得父亲忧心,还望父亲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你这孩子……”魏成光叹了一口气,抬手想要摸摸魏央的头发却又在半空收回,“你这个样子,倒叫为父不好往下说了。”

  魏央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些失落,却是没有表现在脸上,笑了笑道:“父亲同女儿还讲究什么,直说便是。”

  魏成光见着魏央这般体贴懂事,心中更是不好受,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眼见着他出了事情却坐视不理,魏成光心中这般想着,状似随意地问了句:“你近来和你外祖父家走动得可还好?”

  “前些日子倒是会去和舅母们说些家长里短的话,舅舅和外祖父那里我却是插不上话了,不过这几日病着,也不曾出去。”魏央像是知晓魏成光想要说些什么一般,提前拿话堵了他,叫他不好开口。

  魏成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此反复几次,方才叹了口气道:“央儿你何必如此。”

  “女儿不知道父亲在说些什么,父亲有话直说便是,何苦要在女儿面前还拐弯抹角的。”魏央不想再和魏成光周旋,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三百六十

  魏成光被魏央一句话堵在了那里,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此他张了嘴,满脸尽是愁容,“央儿,为父虽然从前待你不是甚好,到底也不曾亏待了你,如今父亲有事求你,你为何不能帮上一帮。”

  魏央执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女儿知道父亲待女儿不薄,若真是父亲自身的事,女儿便是拼了性命也是要帮的。”

  魏央特地咬重了“自身”两个字的读音,魏成光如何不知魏央的意思,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任是哪个也不能随意割舍了去,“央儿,他到底是你哥哥,你……”

  “哥哥?”魏央扬唇一笑,嘴角牵起的弧度似是含了万千嘲讽,她直视着魏成光的眸子,话语里皆是咄咄逼人的味道,“姨娘构陷,姐姐污蔑,我所谓的哥哥在一旁煽风点火,恨不能将我推进十八层地狱里才好,父亲,这种家人,有不如无。”

  “央儿!”魏成光有几分急了,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瞧着魏央的眼睛却又说不出来下面的话,只好起了身往门口走去,“罢了,我先走了。”

  魏央瞧着魏成光已经有几分佝偻的背,忍不住鼻子一酸,“父亲,哥哥是你亲生的,姐姐是你亲生的,难道,我便不是你亲生的吗?”

  魏成光走到门口的身形顿了顿,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曾回头,直接开了门离去,只剩下空气中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接连着下了十日的秋雨总算是停了,久违的阳光铺洒在一个个小水湾里,反射着金黄的光,略带潮湿的泥地上还有许多水坑,偶尔一个飞虫略过,带起一方涟漪,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香,一派宁静之景。

  虽是天已放晴,魏府里却仍旧没有风平浪静,没有得到苏府支持的魏然很快就在朝堂之上被众人围攻,一封封的奏折被递了上去,一笔一划写的都是魏然这些年来贪污军饷,勾结官吏之事,桩桩件件都是大罪,任是魏成光拼尽了全力怕也保不住魏然。

  魏倾怕自己的兄长倒台之后再也没有靠山,哭哭啼啼地跑去求了二皇子,冀璟与冀镡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美人梨花带雨,定然是要再加一把力,放下了心中石头的魏倾匆忙回府,却听说了赵秀被魏成光怒斥的消息。

  原来赵秀听闻自己的儿子出了事情,怕是要被收押流放,一个急火攻心便晕厥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往魏成光的书房跑,却见着魏成光美人在怀,眉开眼笑地在同夏菡说着话,赵秀也不问青红皂白,上去便给了夏菡一个巴掌,话里话外骂的都是夏菡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生了魏然这样一个儿子本来就够让魏成光糟心的了,偏偏赵秀又是这般泼辣无礼,魏成光当即便甩了袖子,说是自己再不管魏然之事。

  其实魏成光不过是说个气话,夏菡和孙姨娘腹中的孩子还不作数,魏然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偏偏赵秀急昏了头,劈头盖脸地就往魏成光头上挠去,给魏成光挠得满脸是血,叫临清将赵秀拖回去,不准见人。

  魏府旁的地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有魏央这里还是一派闲适安然,养好了身子的魏央更是日日闲着无事,不是与春晓和立夏一起绣花样子,便是往苏府去同两个舅母聊天说话,苏晋悄悄告诉她,苏梓椋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只待魏然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魏然怎么会孤立无援,魏成光作为魏然的父亲四处奔走,多年来的关系恨不能全部拿出来使了,魏成光虽然只是一个刑部尚书,素日里为人却是极好,虽然此次事情魏然做的实在难看,许多人虽然不愿去趟这个浑水帮魏然,却也答应魏成光对此事持观望态度,绝不落井下石,若是事态有变,也可出手帮上一帮。

  这便除了后患,至于燃眉之急则要靠二皇子去解,贪污军饷之事虽然做得隐秘,却是实实在在和冀璟脱不了干系,魏然贪污的大部分军饷都进了冀璟的口袋,用于招揽人才,扩充自己的势力,这些人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在二皇子几日的奔走下,硬生生地是把这件事扭了过来,只说是魏然手下一个小兵的所作所为,和魏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苏府和冀镡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那个小兵已经出来认罪,桩桩件件是说的清清楚楚,由不得人不信,故而这局势一时间便僵立着,双方都是尽力想要把对方拉下马来,只是冀镡到底和冀璟还算表面上的兄弟,不好轻易翻脸,故而这事大多是苏梓椋出面。

  冀璟带了不少好礼往苏府去,不谈国事,只说前来拜访苏老将军,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家人只好将冀璟迎了进去,好水好茶地招待着,冀璟坐了半晌,才慢慢显露出自己的来意。

  早些年世祖皇帝与苏家先祖一起战场厮杀,出生入死俨然亲生兄弟,那时候世祖皇帝曾救过苏家先祖一命,苏家先祖立下誓说,苏家后人,绝不与冀氏后代交恶,若是有违,生时不准祭祖,死后不能入祠,再不能用苏姓。

  冀璟只做闲谈,言笑晏晏地略过苏梓椋直接拱手往苏安国方向看去,“先时之言,苏老将军可还记得?”

  苏梓椋气极,未曾想到冀璟会以此事来要挟苏家,若是自己撕破了脸面却也罢了,可是父亲素日里来最是恪守礼道之人,怕真会中了冀璟的奸计。

  苏家家风严谨,本来这种情况苏梓椋不该说话,可是如此事情由不得人,苏梓椋将将想要开口,却听得苏安国说了句:“先祖之言,历历在,不敢有忘。”

  苏梓椋只觉得一颗心都沉到了腊月的寒冰里去,冀璟却是眉眼弯弯如同一朵春日里开得上好的花,可是苏安国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的心境换了个个儿,苏梓椋神清气爽,冀璟却是气急败坏。

  苏安国说:“从前先祖不许苏家与冀氏交恶,可是苏某之女嫁与魏家,虽魏然不是小女亲生,到底也要管小女叫一声母亲,现下小女虽然去了,魏家却不曾续弦,苏家也算魏然的外亲,苏家不过在管教自己的外甥,还望二皇子莫要插手,坏了苏家与冀氏多年的交情。”

  “可不是,”平常便是没大没小的苏晋可比苏梓椋少了许多顾虑,当即便出声道,“那魏然素日里总是欺负魏央,央儿到底是咱们苏家嫡亲的外甥女儿,可不能就这么叫人欺负了去,苏家不过是给魏然一个教训,二皇子便莫要插手了吧。”

  苏安国的话是将苏府的立场明确地告诉了冀璟,苏晋则是直言苏府是光明正大地要泄私愤,苏府护短是在晋阳城里出了名的,惹得了他苏府的人,就别想好过,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冀璟怎么说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便没有了多说的必要,冀璟也懒得再做些表面上的功夫,当下便告了辞离去,苏晋却在门口拦住冀璟,将他带来的礼物尽数奉还,直说苏家一生清廉,此等关头,还是不要和二皇子有钱财上的纠葛才好,冀璟提着那盒东西,望着苏府紧闭的大门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好一会子。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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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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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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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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