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妃指甲不觉掐进了手掌心里,凤眸淬冰,恨声道:“这京城之中的黑衣侍卫除了燕王府的燕卫,不会再有他人……”
“而他们既然能找到武家旧宅去,一定是查清了苍梧的真正身世……如此,我们叶家与武家的关系,还有本宫与武昶之间的旧事,还瞒得住那个孽子吗?”
粟姑姑恍悟过来,不觉也白了脸色,惊声道:“那……那容昭仪之死,甚至是苍梧救太子妃的事,只怕太子他都知道了……”
叶贵妃心里落满冰雪,牙齿咬得生痛,眸光迸出杀气,冷讽道:“这还用说吗,只怕一切都瞒不住了……可恨那个孽子一直在找寻机会要置我于死地,这么好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粟姑姑头皮阵阵发麻,若是叶贵妃出事,她必定是一个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之人!
想到这里,她心里极其恐慌,忍不住自我安慰道:“娘娘,或许他们只是凑巧在武家旧宅里发现了苍梧他们的踪迹……您想想,若是殿下真的知道这些事与咱们有关,他一定会向皇上告发您的。可昨日他在乾清宫见皇上却什么都没说,所以……所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自己吓到了自己……”
粟姑姑的话倒是点醒了叶贵妃。
她冷静下来,沉吟思索了片刻,缓缓道:“你说得有道理。按着那个孽子的做派,若是让他知道这些事与本宫有关,只怕早已告到皇上那里去了,绝不会帮我们瞒着……”
“就是。再说当年武家的事都过去了那么久,知道娘娘与他有婚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只怕这世上没有几个了。”
粟姑姑连声应和,不由放松下来,起身去一旁给叶贵妃拿药膏,她的手掌心都被掐出血来了。
粟姑姑一边轻轻的帮叶贵妃涂抹药膏,一边道:“而且看太子那边的情形,应该也没有抓到苍梧与太子妃,不然他也早已禀告给皇上了,早已闹得天下皆知。可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贵妃却并不敢放松,神情依然凝重,冷然道:“太子并不是庸碌之辈,即便他现在不知道苍梧的真正身份和与本宫的关系,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反悟过来,等到那时一切可就都晚了!”
粟姑姑不由一怔,叶贵妃冷冷又道:“他能寻到武家旧宅去,难道不会对此生疑吗?等他查到武家灭门之时曾有漏网之鱼,自然就能猜到苍梧的身世,也就知道了我与苍梧的关系,如此,他还有什么想象不到的?!”
看着叶贵妃黑沉冷戾的脸,粟姑姑不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里直发毛。xiumb.com
叶贵妃眸光直直的看着窗外半明半暗的天色,一字一句说道:“看来,我们要先下为强了赶在太子发现这一切之前,先让他闭上嘴巴,永远没办法再将本宫的秘密说出去。”
哐当一声,粟姑姑手一抖,手里的药膏瓶子掉到了地上。
她不敢置主的看着满脸杀气的叶贵妃,鼓起勇气颤声道:“娘娘……娘娘这是要杀了太子么?”
叶贵妃却笑了,回眸定定的看着惊惶失措的粟姑姑,勾唇冷冷笑道:“怎么,你怕了吗?”
粟姑姑全身发寒,喉咙卡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之前叶贵妃密谋杀敏皇贵妃,还有长歌,甚至是容昭仪,粟姑姑都不怕,可如今要密谋杀害太子,粟姑姑一时间却是恐惧慌乱的。
不论怎么说,魏千珩也跟在叶贵妃身边生活了数十年,也算是粟姑姑从小看着长大的。
当年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却要亲手杀死,纵使是陪着叶贵妃做惯恶事的粟姑姑都有点胆怯了。
可看着叶贵妃决然狠戾的样子,粟姑姑知道她是下定决心了……
自从长歌出现揭穿了叶贵妃的真面目后,叶贵妃与魏千珩渐生隔阂,母子关系不复从前。
等叶玉箐一事暴发,叶贵妃对魏千珩彻底反目并将他记恨上了。
她先前只是想夺他的太子一位,可到了如今,为防止身上的秘密揭穿,所行之事败露,叶贵妃更是容不下魏千珩了。
她想,杀了魏千珩,就能夺了他的太子一位,倒是省事许多……
粟姑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迟疑道:“可……可要杀他太难了。先前在玉川行宫,晋王与小骊妃买通无心楼的刺客,都没有成功。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万一失手,岂不打草惊蛇?所以此事还请娘娘三思……”
粟姑姑所说也正是叶贵妃所担心的。
魏千珩不但自己武艺高强,身边还有白夜和一众厉害的燕卫暗卫防卫着,想直接杀了他,简直不可能。
而偏偏这个时候,她又与苍梧失去了联系,这个惟一能帮她的人也找不到了,叶贵妃不禁心急如焚,心里更是生起了疑云,冷声道:“既然苍梧没有被抓,为何不与我们联系?他到底在计谋什么?”
说到这里,叶贵妃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得脱口而出道:“难道……他已识破我们的骗局,知道箐儿不是他的女儿?”
此言一出,不止叶贵妃自己吓到,粟姑姑也惊得一跳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连苍梧也反叛了她们,她们岂不更加没有活路了?
而且不止如此,叶贵妃深知苍梧的脾性,他对叶玉箐这个女儿非常在意,为了她不惜冒险进天牢救人,还放下当初的仇恨愿意听她摆布使唤。
可若是被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为了利用他撒下的弥天大谎,只怕等不到魏千珩对她下手的那一天,苍梧会一个不放过她的。
而因着她当年的毁婚背叛,苍梧这些年已是对叶家不依不饶,若是再让他知道女儿一事是假的,依着苍梧狠辣的性子,只怕会将她和整个叶家都毁灭……
想到这里,叶贵妃不禁打了个冷颤,全身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凌乱,一向镇定冷静的她竟是一次失去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了。
粟姑姑从昨日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几重波折打击,心力交瘁,但看着叶贵妃方寸大乱的样子,她还是努力镇定下来,抚着她的背宽慰她道:“娘娘莫急,如今这一切只是我们自己的猜测……您想想,若是苍梧发现太子妃不是他的女儿,依着他的性子,只怕早就提刀杀到永春宫来了,不会这么风平浪静的……依奴婢猜想,是现在外面太子追捕得太厉害,他带着太子妃还有庄氏匿藏起来了。娘娘放心,太子妃一事绝对不会露馅的……”
话虽如此,可叶贵妃太不喜欢这种被恐惧压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一向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像现在这样一味的靠猜测行事,实在不是她的处事风格,也是她排斥厌烦的。
所以,不论是苍梧的事,还是魏千珩的事,她都不能一无所知的坐以待毙。
思索片刻,叶贵妃眸子一沉,对粟姑姑吩咐道:“去,差人将庄氏被关在疯人院的消息告诉给庄家,让庄家知道,疯人院大火,庄氏消失不见,十之八九是被长氏带走,让庄家去向孟家和长氏要人,去太后与皇上面前告御状,闹得越大越好……”
粟姑姑虽然不明白叶贵妃此举的目的,却也不敢违背,连忙下去安排去了……
如此,当晚庄家人在得到消息后,就再次找上孟家的门,去问孟清庭要人了。
庄老夫人得知了女儿在长歌手里,但长歌如今被禁在了燕王府,她想进也进不了哇,更是见不到长歌,所以只得气势汹汹的往孟家去,逼问孟清庭来了。
先前庄家对庄琇莹一事一无所知,所以孟清庭推脱起来庄家也无可奈何,可如今庄家明确知道女儿是被他送进了疯人院,岂会放过他?
庄太师夫人一进门,手中的鸠杖就朝孟清庭打去,痛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庄家将嫡女下嫁给你,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宅。我庄家更是在官途上不遗余地的提携着你,没想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禽畜竟将我女儿关进疯人院!!那是什么地方啊,是活人能呆的地方吗?!”
一想到女儿失踪这么久,竟是被自己的丈夫送进了那样的地方,庄太夫人又痛又恨,恨不能一杖打死孟清庭。
孟清庭听庄太夫人提到疯人院,顿时脸色大色,白着脸狡辩道:“岳母从哪里听到的胡话?我岂会将琇莹送去哪里?实在是她自己与小婿因娴宁的婚事吵闹了几句,负气离家出走的,小婿也在到处寻她……”
自庄氏在疯人院失踪后,孟清庭想了无数种借口来为自己圆谎,如今既然庄氏消失不见了,他就以此推脱干净。
可告诉庄家消息的人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庄家人对叶贵妃的话深信不疑,岂会再被孟清庭欺骗到?
庄家大哥庄琇彬当即上前拎住了孟清庭的衣领,恶声道:“前两日西区疯人院出事后,有人见到你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出现,若不是你将家妹关进了那里,你去哪里做甚?”
原来,庄家自庄琇莹失踪不见后,一直派人在孟府外盯着孟清庭,想跟踪他找到庄琇莹。
可孟清庭最近的行踪都没有异常,除了前两日去了趟京西。
但当时庄家人没想过庄琇莹会被孟清庭关进疯人院里去,所以当时并没有怀疑他,直到今日宫里来人告知了庄琇莹的消息,庄家人才恍悟过来……
孟清庭被衣领勒得快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庄琇彬的逼问,他眼见事情瞒不住,不由越发的慌乱起来,一张老脸顿时煞白如纸。
庄琇彬又骂道:“瞧着你平时文质彬彬的懦弱模样,却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狠心,将我妹子往那样可怕的地方送,你还是人吗?我妹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中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重重一甩,庄琇彬松手将孟清庭甩到了地上,庄老夫人没有客气,重重一杖打下去,结实的落在了孟清庭的背上,似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痛得他冷汗倏地冒出,冒豆子般滚落。
“快将我闺女交出来,不然,我今日拼着这条老命,与你同归于尽!”
庄老夫人二杖做势又要打下去,门外扑进两个身影进来,却是庄琇莹的一对儿女,孟娴宁和孟耀荣。
孟娴宁挡在了孟清庭的身前,对庄老夫人求道:“外祖母手下留情,请容我同父亲说几句话。”
庄老夫人见到自己的一双外孙,心里更加的心痛。但她也知道,如今最紧要的是找到女儿,打死孟清庭却是其次。
如此,她收起鸠杖对孟娴宁道:“希望你劝服他,告知你母亲的下落。”
孟娴宁方才在屋外已听得分明,不由对孟清庭悲声道:“父亲真的将母亲关进了疯人院了吗?她到底做错何事父亲要这样对她?求父亲看在我与弟弟的份上,告知母亲下落吧……”
说罢,孟娴宁领着孟耀荣双双给孟清庭跪下。
可即便如此,孟清庭还是没有松口。
见此,孟耀荣硬着脖子道:“若是父亲不放过母亲,我就不呆在孟家了,我与父亲断绝关系,跟外祖母回去,随母亲姓庄好了。”
孟清庭眸光一震,儿子的话简直要了他的命!
孟耀荣是孟家惟一的男嗣,延续香火就靠他了,岂能让他随了母家姓庄?
如此,孟清庭在一屋子人的逼问下,再也坚持不下,只得将之前想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琇莹是见着四女简宁要嫁进国公府做世子夫人,气恨简宁嫁得比娴宁好,突然发了臆症,在家里喊打喊杀,疯癫起来……我是实在无法,这才暂时将她送进疯人院里去……”
见他终于承认了,庄老夫人悲声痛哭起来,再次扑上去要同他拼命,咒骂道:“你个天五雷轰的,她是你的妻子啊,你岂能将她往那种逼死人的地方送,你不是在活活要她的命吗……”
孟娴宁与孟耀荣也哭了起来,庄琇彬咬牙上前踩在孟清庭身上,狠声道:“疯人院失火后,我妹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你将她又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孟清庭忍着后背前胸的疼痛,冷汗直流,吃力道:“她从疯人院失踪后,我也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我是真的没有再见过她了……”
见庄老夫人与庄琇彬明显不信他的话,孟清庭白着脸又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外面的小厮,先前、先前我还以为她是逃回庄家去了,还让家里的小厮悄悄去庄家打听过消息……”
闻言,庄琇彬立刻将孟清庭院子里的小厮提了进来,那小厮见自家主子都被打成了这样,那里还敢隐瞒,连忙将自己请庄家门房喝酒打听消息的事如实说了。
庄琇彬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当即差人回庄家将那门房叫来,当面与那小厮对质,确认无误后才相信了孟清庭的话。
可相信了他的话并不等于会放过他。
庄琇彬让小厮门房对质时,孟清庭已从地上被人扶了起来。
他脸色白的瘆人,且后背碰不得,似乎要断了,正要差人去叫大夫来,那庄太夫人却拦在门口冷声道:“你不知道我女儿的下落,可你的女儿却是知道的我们如今就去燕王府找那长氏,让她交出琇莹来!”
孟清庭万万没想到庄家会找上长歌,心里一慌,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站起身道:“此事不关长宁的事,她早已与孟家断绝往来,没有再插手孟家的事……此事是我一人的主意,你们休要再去骚扰污蔑长宁……”
庄琇彬横眉盯着他:“你却休要再为她为狡辩推脱。若不是她逼着你对我妹子下手,只怕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
孟清庭咬牙冷声道:“我说过此事皆我一人所为,是我亲手将庄氏送进疯人院的,不管长宁的事。而我已与长宁断绝父子关系,说好此生不复再相见。我是绝不会上门去寻她的……”
见他说得绝决,庄太夫人眸光一寒,鸠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气恨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们就将你告到官府衙门,你谋害正妻,也是死罪一条!”
庄老夫人知道孟清庭此生最在意官途和名声,只要累及他的前程,他一定会松口的。
可令庄老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孟清庭这一次却异常的绝然,闭上眸子冷声道:“庄氏是我送进疯人院的,如今不见人影,我只能赔一条命给庄家。老夫人报官也好,要我性命也罢,小婿只能从命了。”
见他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庄家人都快气疯了,同时又心急不已。
没有孟清庭,他们哪里敢去敲燕王府的门,太子的脾气人尽皆知,庄家人那怕再担心庄琇莹,也不敢去触太子的霉头。
如此,两边人拉扯纠缠了大半晚也没个结果,庄老师夫人气不过,原想真的去京兆尹将孟清庭告了,可想到即将出嫁的外孙女孟娴宁,终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再在孟府纠缠,愤然回去了。
可女儿的事总得有一个决落。
庄老夫人想到叶贵妃提点她的告御状,心里顿时生起了一丝希望
是啊,长氏刚刚因为怂恿太子劫狱背负上了奸妃之名,此时不告她更待何时?
打定主意的庄老夫人,连夜让庄琇彬写好状书,二日一大早就进宫,将状书递到了太后跟前去,求太后替自家女儿主持公道。
太后接过状书细细看了,见上面写到长歌原是孟家长女,不由蹙了蹙眉头。
可在见到上面状告长歌伙同孟清庭将庄琇莹关进了疯人院时,太后又暗自笑了,收下状书对良嬷嬷道:“去,差人请皇上中午到哀家这里来用午膳!”
闻言,庄老夫人心口一松,知道太后是将此事应承下来了,不由对太后磕头感激道:“臣妇感谢太后天恩!”
太后又将状纸细看了一遍,蹙眉质疑道:“不过哀家好奇,你们先前一直寻不到女儿的踪迹,怎么如今又突然知道女儿是被夫家与长氏送进疯人院了呢?”
太后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瞧出庄家所为,幕后只怕有人指点。
庄老夫人一怔,想到叶贵妃叮嘱过,不许将她说出去,连忙按着之前想好的话回道:“回娘娘的话,自小女失踪后,我们家里日夜不得安宁,不得已之下,只得差人在孟府外日夜盯着,希望藉着一丝蛛丝马迹找到女儿……”
“前几日,疯人院大火,死伤无数,京城里被惊动,没想到我那一向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白眼狼女婿也跑去西区去了。他此举实在可疑,我们就去疯人院打听,没想到竟被告知,我那可怜的女儿,在年前就被关进去了……”
说到这里,庄老夫人悲声哭泣道:“可如今,大火被灭,我那女儿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了踪迹。昨问孟清庭那厮,他只道大火后也不知道我女儿的去向,臣妇查问过,他这一次倒并没有说谎。所以臣妇大胆推算,我女儿如今必定就是落在长氏那个毒妇手里去了……”
太后凉凉问道:“无凭任据,你如何断定你女儿就在长氏手里啊?”
庄老夫人掰着手指道:“其一,当初是她逼着孟清庭将我女儿关进疯人院里的,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三人知道我女儿的下落。”
“其二,当日救火之人是太子。而且臣妇还听说,在疯人院失火前,太子就派了人守在那里娘娘,太子无缘无故为何要派人守在疯人院,还亲自涉险去救火?只怕又是受那长氏的蒙蔽,被长氏利用罢了……”
闻言,太后却是满意笑了,收好状纸让良嬷嬷扶庄老夫人起身,对她道:“哀家如今老了,已不管前朝后宫这些事务。但遇到这些冤屈之事,哀家却又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你且放宽心,等中午皇上过来时,哀家将这状纸拿给皇上,一切就等皇上为你定夺吧!”
这样的结果,庄老夫人实在是太满意不过了。
她原以为在没有实际的证据之下,太后是不会搭理自己家的事的,却没想到,太后竟是相信了她的话,一口应承了下来。
如此看来,关于外面谣传的太后不喜长氏的事,竟是真的!
这也是庄老夫人没有直接将状纸告到御前,而是迂回的递给太后的原因。
原来,虽然庄老夫人对叶贵妃的话深信为疑,认定了就是长歌将自己的女儿陷害了,但细细追究起来,她却是拿不出一丝的证据证明女儿是受长歌所害。
甚至连孟清庭都矢口否认此事与长歌无关。如此,庄家若想上燕王府问长歌要人,或是到御前状告长歌,几乎不可能。
无凭无据,单凭她方才同太后说的两条猜测就要状告长歌,只怕最后状告不成,还会惹得朝堂上下看玩笑。
而最主要的是,若是当着朝臣的面告御状,相当于将女儿被关疯人院一事昭告天下了。如此,就算以后顺利将女儿寻回,她还有何脸面做人?庄家也是颜面扫地。
甚至连当年庄家逼着孟清庭休弃发妻、再娶自家女儿的事也会大曝于天下,最后只怕官司没打赢,还惹得一身的骚。
但就这样放任女儿失踪不管,庄老夫人也是忍受不了的,庄琇莹做为庄家嫡长女,是庄老夫人的心尖肉,她如何舍得让女儿自生自灭……
所以一宿没睡的庄老夫人,在细细思量后,终是想到太后身上来了。
太后不喜长歌重罚她的事,全京城都知道。庄老夫人思前想后,觉得将状纸直接递到太后跟前,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没想到,太后竟真的应下了,实在是让庄老夫人大为意外。
她心里不由暗自思量,太后既然厌恶着长歌,如此一来,女儿一事倒又多了几份胜算了……
太后如何看不明白庄老夫人心里的盘算,却只假装不知,又故做无意的向庄老夫人问了几句长歌与孟家的事,庄老夫人一一回了后,太后就让她下去了。
庄老夫人走后,太后拿着状纸细细思索着,眸光久久停留在长歌是孟家长女一事上。
良嬷嬷见太后一直盯着状纸不语,不由好奇道:“太后何必要理庄家的事?此事全是庄老夫人自个猜断,无凭无据的,皇上只怕不会理会……”
太后收好状纸笑道:“替庄家主持公道是次,最主要的是哀家要通过这份状纸让皇上看清事实。”
见良嬷嬷一脸不解的样子,太后又道:“庄老夫人虽然没有长氏陷害庄氏的实据,但有一点她说对了,太子那晚出现在疯人院火场,单凭这一点太子与长氏都脱不了嫌疑。”
“再者,长氏真正身世一事,也应该让皇上知道了她嫁入皇家这么多年,在太子身边这么久,娘家就在京城,竟一直瞒着。这个往大了说,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良嬷嬷反应过来,笑道:“太后英明,如此一来,长氏只怕再难翻身了!”
太后得意笑道:“但此事我只会给皇上提个醒,毕竟前两日才刚刚处置了长氏。若是此时又纠着她不放,皇上只怕会为难不愉,也会觉得哀家大题小做与长氏过不去,没得辱没了我自己的名声。而当务之急,咱们是要盯紧端王府与杨家,让书瑶安安稳稳的嫁进端王府才是正经!”
良嬷嬷涎笑道:“是嘞。这眼看端王就要大婚了,这才是顶顶紧要的。”
太后想到上次杨书瑶来宫里哭诉端王当着长歌的面训斥她的事,不由担心道:“你抽空出宫一趟,去转告书瑶一声,就说不过十日她就要嫁给端王了,这已是铁板钉钉之事,让她稍安勿躁,不要尽做些惹端王气恼的蠢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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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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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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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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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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