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太后话语一顿,眼风轻轻瞟了一眼魏帝,意味深长道:“再者,明日的年宴可不止让端阳公主与大家见面这一件大事”

  魏帝立马回过神来,对魏千珩道:“今日太后辛苦为你操办这场相亲宴,五位姑娘你也都亲眼见到,你回去好好思量,想想你中意娶哪一位为太子妃明日的年宴上,将你中意人选诏告下,早日定下太子妃人选!”

  魏千珩闻言心口一紧,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太后明日会以教唆公主之罪重处长歌。

  他心里一片冰凉,长歌心里同样不好受,不由担心的朝魏千珩看去。

  她不怕被禁足,也不怕被太后责罚,可看到他此刻被逼迫的样子,却是心痛不已。

  同时,她心里感觉深深的无力,那怕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太子都处处受到制钳,身不由已,她更是如蝼蚁般苍白弱,自保都难……

  魏千珩回头看向她,见她定定的盯着自己,眸光里一片灰暗,额头上更有虚汗沁出来,整个人萎靡困顿,没了一点神采,看得他心痛无比。

  他深知,太子妃一事若不做下决断,太后与父皇一直不会放过他,而他们拿来对付他的,无非就是他最在乎的长歌。

  想到这里,魏千珩硬起心肠冷声道:“好,儿臣记下了,回去后会好好思量,明日给父皇与太后答复。”

  完,魏千珩拉起长歌,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慈宁宫里发生的事一丝不漏的传进了叶贵妃的耳朵里,她一边喝着参茶一边冷然笑道:“没想到那个老寡妇就这样放过了那个贱人!”

  粟姑姑道:“太后如今一心想着让杨书珂当上太子妃,所以不好将太子逼得太紧。但只要明日的年宴上,太子最后没选中杨书珂为太子妃,太后一定会发难的。”Χiυmъ.cοΜ

  叶贵妃嘴角噙着冷笑道:“如今,本宫倒真想看到那个孽子娶太子妃了。因为不论是杨家女,还是那若昕郡主,皆不是好惹的。而本宫原以为那个贱人有了端阳公主相助,会更难对付。却没想到这个端阳啊,就是个傻村姑,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粟姑姑也捂嘴笑道:“谁不是呢,那端阳公主不但当着太后的面斥责杨书珂。还当面顶撞了青阳公主,在那慈宁宫横冲直撞,像个炮仗一样,逮了谁就炸谁,只怕以后有皇上头痛的时候呢。”

  叶贵妃道:“听闻引着她去慈宁宫的是骊妃那个贱人。想必她是想联手这个傻村姑娘来对付本宫了,呵,如今她看到这个傻村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她做何感想?!”

  到这里,主仆二人都得意的笑了起来,叶贵妃之前在永昌宫受的气一扫而空,心情无比的舒畅起来,想着长歌终是被太子禁了足,风眸里染上笑意,满意道:“太子与那个长氏终于是要慢慢离心了。只要他们离心,咱们最后那致命一击才会产生十足的效果,让他们非死即伤!”

  粟姑姑替她揉着额头,笑道:“娘娘且看吧,明日的年宴可有好戏看的杨家的加上青阳公主,还有那个傻村姑,连着被罚的长氏,凑合在一起,可不是一出好戏么?”

  叶贵妃舒适的闭上眼睛,嘴角噙笑道:“如此,今晚咱们就好好歇息,等着明日看好戏吧。”

  出了慈宁宫,魏千珩直接拉着长歌的手往宫门走去。

  “这后宫险象环生,明日的年宴更是麻烦重重,你赶紧出宫去。”

  魏千珩深知他明日不论选谁做太子妃,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他怕再像今日一样,长歌会无辜受牵连。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当着长歌的面去开口娶另一个女人,这样对他和长歌,都是一种残忍。

  长歌的手被他大力捏着,没有反抗余地的跟着他往前走。

  她明白魏千珩心里的顾虑,但想着一入宫就被缺棋子玩弄的初心,心想若是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只怕会更加害怕慌乱,更不知道明日的宴会她要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长歌慌乱的对一脸铁青的魏千珩道:“殿下,我已答应初心要陪她明日赴宴的……而方才在皇上与太后面前也好了,若是不去,只怕……”

  “怕什么?”

  魏千珩没好气的瞪着她:“初心有父皇护着,她自是会没事。而太后与父皇那边,自有我去帮你。倒是你自己,你自身难保,再加之明日那样的场合,若是再出什么事,她们还会是牵扯强加到你的身上长歌,你事事为别人着想,可有替你自己想过?”

  魏千珩难得这样黑着脸训她,长歌不由苦涩笑了,道:“殿下,就算我躲在林夕院再也不出来,该算到我头上的事,她们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往我头上栽脏的。”

  魏千珩神情一怔,心痛的看着她。

  长歌得没错,今日之事,本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可魏帝与太后却要怪罪于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呢?

  幕黑沉沉的压下来,像个倒扣的黑锅压在他们头顶上,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长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无力道:“我知道殿下将我禁足在林夕院是为了我好,想让我躲开这些麻烦和阴谋。可殿下可有想过,只要我还在京城,还在你身边,我又如何躲得过?”

  魏千珩猛然停下步子,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长歌,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后悔跟我重回京城了?”

  长歌知道自己的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也不再隐瞒,轻声道:“我没有后悔跟殿下回来,我只是怀念甘露村了……”

  此言一出,两人都归于了静寂。

  长歌确实是怀念甘露村了,特别是在发生了青鸾的事情后,她感觉无力与厌倦,她每活得心翼翼,可还是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滋生;她想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奈何事情都会自己找上门来,让她躲都躲不过。

  如此,渴望过安稳平淡日子的她,不禁怀念在甘露村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那里民风质朴,邻里和睦,大家都是身份相同的平凡普通百姓,每日只想着一日三餐锅里的饭菜吃食,从没有这么多的阴谋算计……

  魏千珩看着她满脸的疲惫与无助,不禁心痛的将她拥进怀里,愧疚道:“是我没有好好护着你,才给你招来这么多的麻烦与烦恼……其实,我也痛恨我的身份,若我只是一个寻常人该多好,就没有人逼着我再娶其他女儿,也不用为了护着你而与其他女人假亲热,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冤枉还要依顺着他们处罚你……”

  魏千珩何尝不怀疑在甘露村的日子,那时,他可以陪着她和孩子,没有那么多双眼眼睛盯着,生活随心所欲。

  可如今,他连去她的院子都要忌讳,忙得见不到儿子和女儿,每次去看乐儿,他都抱怨,回京城这么久,还从未带他出去玩过……

  听到魏千珩愧疚的话,长歌心里也诸般不是滋味。

  之前,她可以毫无畏惧的跟随在他的身边,不胆怯不害怕。可自从妹妹出事后,她是真的害怕起来了,这一次是妹妹出事,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想到这里,她一阵胆寒,对上魏千珩深邃的眸子,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殿下,自从妹妹出事后,我是真的怕了……母亲临死前让我好好照顾妹妹,可如今妹妹蒙冤关进大牢,我却束手无策……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知道要怎么帮妹妹,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长歌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不自禁的攥紧着魏千珩的手,呜咽着不出话来。

  魏千珩面容沉浸在浓郁的夜色里,看不分明,可全身却笼罩在难言的忧伤气氛郑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声沙哑,坚定道:“长歌,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和孩子青鸾他们的周全,也会让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你相信我!”

  长歌轻轻的摇了摇头,抹了脸上的泪道:“殿下,你休要再这样的话……每个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他的身份和要肩负的责任。你是一国储君,注定是要肩负家国大事的。你不能再只顾着想着我的事了……”

  可魏千珩的眸光很坚定,之前在他心里生起的那个念头,到了这一刻,几乎不再迟疑,瞬间扎下根来……

  他没有再多什么,松开长歌,对她郑重吩咐道:“罢了,你这次就听我的,不要再想着明日的年宴了。初心她不再是孩子,她今后总要自己适合后宫的生活,那能让你一直陪着她。”

  长歌没有再坚持,轻轻点头应下。

  她想到先前在慈宁宫他为了自己被太后与魏帝,当场胁迫钳制时的隐忍样子。那一刻她恍悟到,她不光要为初心着想,也要为他着想。

  因为每次她出事,最后被钳制压迫的人终是他。他总是在为了她向皇上与太后妥协,她不能再将他陷入这种无措被动的境地了……

  她叹息道:“请殿下容许我去同初心告个别再走……”

  想到孤单一个人进宫的初心,长歌实在是不放心,更不能与她不辞而别,不然初心会以为自己生了她的气,只怕她会愧疚难安得吃不下睡不着,甚至还会跑出宫来寻自己,所以离开宫之前,她必定要好好见一见她,让她安心。

  魏千珩没有再拦她,转身陪着她折道一起去了永昌宫。

  初心正忐忑不安的守在宫门口等着长歌回来,望眼欲穿之时终于见到她与魏千珩一同回来了,不由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她,担心道:“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太后与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罢,初心松开她,急忙将她上下打量检查,担心太后与皇上处罚她了。

  长歌按下心里的心酸拉着她进屋坐下,苦涩笑道:“我没事,太后与皇上只是责备了我几句,我一切都好好的……”

  想到之前太后与皇上凶戾可怕的样子,初心却不相信她的话,迟疑道:“姑娘,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太后与皇上之前那么生气,我不相信他们就这样放过你……”

  长歌故做轻松的朝魏千珩呶了呶嘴,笑道:“有殿下在,太后与皇上看在他的情面轻饶了我,只是不许我再参加明日的年宴,所以我明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初心一怔,立刻拉紧长歌的手紧张道:“姑娘,你现在就要走了么?”

  长歌看着她惶然不安的样子,不忍心松开她的手,但想到魏千珩的话,只得愧疚道:“初心,你如今贵为公主,身份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要害怕,慢慢的适应,会适应这里的生活的……”

  “而我,只是一个的侧妃,没有太后与皇上的允许,是不能擅自留在宫里的,所以我要出宫回府去了……”

  初心傻愣愣的站着,顿时感觉身边空荡荡的,整个人都无措惶然起来。

  她很想开口求长歌留下来陪她一晚,可一想到今日因为自己的鲁莽无知给长歌和魏千珩惹了不少祸事,她又无法开口再做挽留。

  她忍下眼眶里的泪,为了不让长歌担心她,还努力冲她笑道:“姑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鲁莽,我会谨言慎行,一定不会再惹事了……”

  长歌看着她眼眶里隐忍的泪水,心痛不已,抱住她轻声道:“你要记住,越是处在高位,越是要学会隐忍。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凡事三思后行,一定会好好的……”

  又拉着初心叮嘱了几句,看着时辰不早,长歌终是与她不舍离别,随着魏千珩一起出宫回府去了。

  马车驶出宫门,朝着王府急驶而去。

  马车里,长歌忧心着初心,默默的坐着。而魏千珩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心中的计划,忍不住对长歌道:“这次禁足,或许时间会长一点……”

  他已想好,他要将所有事情都处置好,再让她安然出来。

  长歌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思?!

  看着他紧蹙的眉毛,她心里隐隐的不安,心口突突直跳着,不免担心问道:“殿下心里可是有什么打算?”

  魏千珩冷冷道:“母妃之死真相一事,还有青鸾的事,甚至还有一直逃逸的苍梧与叶玉箐……这些事情都不能再拖着了。”

  他所的事,件件棘手,长歌不免为他担心道:“殿下可想好对策?万不可冲动行事。”

  魏千珩冲她淡然笑道:“放心,我已理出所有事情的关键,只要找准了它,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看着长歌迷惑又担心的样子,魏千珩忍不住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轻轻了三个字。

  闻言,长歌一震,下一刻却眸光一亮,瞬间明白了过来……

  马车又行了片刻,稳稳停下,白夜在外面轻声禀道:“殿下,到了。”

  长歌微微一愣,这么快就回到王府了,怎么路程一下了短了这么多?

  魏千珩掀开车帘拉着她的手一起下车,长歌看着面前的铭楼,才察觉他是带自己吃馆子来了。

  “殿下……”

  “自回京城后,你一直辛苦忙碌,我与你都没能好好单独吃一顿饭。而从明日开始,你就要禁足在林夕院了。所以今日带你来铭楼吃饭就我们两人!”

  魏千珩得不错,自重回京城后,长歌忙着照料孩子和府里的事,魏千珩忙着朝堂里的事,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再加之各种纷扰不断,两人竟是没能好好坐下安静的吃一顿饭。

  而明日开始长歌就要被禁足在林夕院了,魏千珩实在是心里不舍,想趁着今日这样的时光,两人安静的吃一顿饭。

  魏千珩拉着她的手就往铭楼走,却被长歌唤住了。

  长歌感动道:“殿下,我今日刚刚在宫里惹事受罚,若是此时被人看到你带着我来此处逍遥,只怕又会惹得太后皇上动怒……不如,咱们去那边的面摊吃面吧。”

  铭楼此时人来人往,出入其间的又多是达官贵人,都认得魏千珩和她,若是传出去,只怕真的会如长歌所般,又会惹得太后皇上生气了。

  魏千珩想了想,觉得她得有理,就由着她牵着自己,去到隔壁街上的路边面摊。

  站在不起眼的面摊前,长歌对魏千珩笑道:“殿下,这样冷的气里,喝着热腾腾的面汤也是不错的。”

  魏千珩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那里舍得扫她的兴,依言牵着她的手在面摊的桌前坐下。

  所幸色不早,街上行人不多,没人注意到堂堂太子殿下会冒着风雪坐在路边摊上吃面。

  面摊上四面无遮拦之物,漏风寒冷,魏千珩脱下身上的披风给长歌披上,又将她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掌里,给她暖着。

  他还让摊主在上面条之前,给长歌煮一碗浓浓的姜汤。

  姜汤很快端上来,魏千珩取过勺子亲自喂她喝。

  长歌红着鼻尖看着他,打趣道:“若是让人看到殿下这般宠溺我,只怕我又得受处罚了。”

  魏千珩没有理会她的话,执勺将姜汤递到她嘴边,沉声道:“本宫堂堂七尺男儿,都不能宠爱自己的女人么?你放心,以后我想怎么宠你就怎么宠你,没人能管得了。”

  长歌这段时间过得太辛苦,每的弦都绷得紧紧的,到了此刻,看到他就在眼前,她突然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就这样安静的同他在一起……

  魏千珩给长歌喂姜汤时,面摊的老板开始忙着和面下汤,他家娘子就在灶边替他烧火,夫妻二人配和得默契十足,的面摊虽然四面兜风,却洋溢着一种温馨的幸福。

  魏千珩看着看着,脸上不觉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来。

  很快素面就上桌了,魏千珩金贵之身,长歌原以为他会吃不惯,可却没想到他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气将面前一大碗的素面吃得干净。

  长歌不禁笑了,也跟着他大口的吃了起来,还将热热的面汤也干净的喝了,直感觉面汤下肚后,她的头晕都舒服了好多。

  付完帐离开面摊,魏千珩突然对长歌道:“你,若是将来我不做太子,也不做燕王,只是一个寻常的百姓,我们开家面馆如何?”

  长歌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出这样的话,不由迟疑的看着他。

  不等她开口,魏千珩又道:“今晚回去之后,你就不能再出府了,你可有什么事要处理?不如趁着还未禁足我陪你去解决了。”

  罢,魏千珩意有所指的看向孟府方向。

  魏千珩还不知道庄氏被送去疯人院一事,所以还担心她母亲冤屈未解,她心里意难平。

  长歌被他突然的转口弄得云里雾里,简直怀疑方才是自己听错了。

  她收回心神道:“昨晚殿下出城接人后,我也离府了,也一夜未归府,殿下可知道我去哪里了?”

  闻言,魏千珩一惊,忍不住停步惊愕的看向她。

  长歌继续道:“我让孟清庭将庄氏送去了疯人院,我亲眼见到他将庄氏送走的……”

  看着魏千珩吃惊的形容,长歌苦涩一笑,又道:“殿下是否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

  魏千珩回过神来,握紧她的手沉声道:“不,你做得很好,她们做恶在先,若是不给予她们处罚报应,她们是不会明白被害饶痛苦的。”

  他又道:“若是让我查出当年害死我母妃的真凶,我定不会只是将她送疯人院这般简单,我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解心头之恨!”

  罢,他又问长歌:“如今孟府事了,你可还有其他事情未了?”

  长歌认真的想了想,尔后苦笑道:“却还真有一事未了。且此事,也正需要殿下帮我的忙。”

  魏千珩心中好奇,却没有多问什么,扶着她上了马车道:“事不宜迟,如今我就陪你去。”

  长歌让车夫将马车赶去黄果巷。

  魏千珩眉毛一拧,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长歌。

  长歌迟疑片刻,终是壮起胆子将表妹夏如雪与沈致的事如实的同他了。

  她一面,一面紧张的看着魏千珩的形容,担心他会生气。

  不论怎么,夏如雪都是从他府里出去的女人,那怕之前不得他的宠爱,只怕他也不会高兴看到她再嫁他人。

  但魏千珩却颔首道:“她能嫁给沈太医却是不错的。沈太医家世清白,又是太医世家,家底也不薄,远比呆在王府空虚度日的好。”

  到这里,他不解的看向长歌:“既然是好事,你还愁心什么?”

  见他并不在意,长歌心里一松,斟酌道:“沈太医上门求亲被我姨母拒绝了,我姨母不愿意表妹再嫁……”

  长歌得委婉,可魏千珩想到之前听到的传闻,心里却了然起来,凉凉道:“你姨母还想着让你表妹回王府来?”

  长歌不敢再瞒他,嗫嚅道:“我明白姨母的心情。夏家一门落败,她一直想重振夏家门庭,所以希望表妹能出人头地,为夏家争光……”

  魏千珩没有再什么,而是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帮他们?”

  长歌见他没有生气,心里再次一松,心翼翼道:“只要殿下亲自出面拒绝让表妹再进府,让姨母死心,想必姨母就不会再反对表妹与沈太医在一起了。”

  罢,长歌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他能答应帮这个忙。

  长歌虽然与夏姨母接触不多,但经过挂匾立府一事,长歌已察觉姨母对重振夏家有一种深深的执念,以至于她竟是忽略了表妹与沈致大好的婚姻,执意的要让表妹在王府里枯守一辈子。

  如此,若是单靠她去劝,姨母不一定能听,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想表妹与她同侍一夫,只怕到时姨母反感的情绪越盛。

  但若是魏千珩亲自劝,灭了她的念头,只怕她就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魏千珩看着她希翼的眼神不由笑了。他认真道:“细想想,沈致当初也帮过我们不少忙你能生下彤儿,我能得这么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他功不可没,所以咱们还欠着他的恩情。”

  是啊,当初若没有沈致的帮忙,长歌如何进宫与他一度春宵,怀上女儿?!

  魏千珩得一本正经,长歌的脸却红成猴子屁股般,偏偏又无法反驳,只得红着脸难为情的撇过脸去。

  魏千珩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景仁宫那晚的美妙情形来,看她的眸光瞬间炽热起来。

  可如今是在马车上,他再冲动憧憬,也不好怎样,只得咬牙忍住身体的本能,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沈太医如今的心愿就是娶你家表妹,所以我们就如他所愿。”

  长歌担心道:“万一姨母还是不肯呢?”

  魏千珩哂然道:“本宫既然已为你家四妹做了一次媒,就再为你表妹做一次媒好了……”

  长歌讶然又惊喜。

  如此,有魏千珩亲自出面做媒,不但姨母不好再反对这门亲事,连沈家父母也不会轻看表妹了,简直再好不过。

  魏千珩又道:“而先前本宫粗略翻了一下夏家的案宗,发现有些出入若是夏家当年一案中真的有冤情存在,本宫倒是可以帮忙让夏家沉冤昭雪,如此,夏家重振,就不需再让夏如雪牺牲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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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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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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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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