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蓦然就生出了恨意来,构陷她还不够,还要来害她的妹妹,她真的忍无可忍……
马车回到王府,已擦黑,大门前已点疗。
长歌冷凝着脸下了马车,径直回了林夕院,正要问下人魏千珩是否醒来,淡竹来禀,孟大人来了!
孟大人?!
长歌有片刻的怔懵,好一会儿恍悟过来,孟大人就是孟清庭,她那个绝情无义的父亲!
长歌心里一片疑惑他怎么来了?!
听闻孟清庭找来燕王府,长歌很是意外。
她没去寻他,他倒自己寻上门来了?!
长歌并没有急着去见他,而是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问淡竹:“殿下呢,他醒了吗?”
淡竹给她倒了杯茶,道:“殿下午后就醒了,带着白夜出去了,让娘娘不要等他,早点歇息……”
长歌接过茶喝了一口,再问淡竹:“那孟大人找来,可有什么事?”
淡竹摇摇头:“他什么也没,只让娘娘回来了,去见他。”
长歌看着外面的色,蹙眉又问:“他何时来的?既然都黑了没等到我,他怎么不先回去?”
淡竹道:“他就是擦黑才来的,还是在侧门求见。因着是之前那位孟姐陪他一同前来,所以我们就让他进来了……”
到这里,淡竹看着长歌阴郁的脸色,惶然道:“娘娘,是不是奴婢们做错了,不该放他进来?那奴婢现在就去撵他走……”
淡竹完要出门去,长歌喊住她:“无碍,让他先等着。我饿了一了,你先去厨房给我弄些吃食来。”
淡竹连忙应下去厨房了,长歌在炭盆边暖了暖身子,再去儿子和女儿的房间看他们。
彤儿已有半岁,长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妞。乐儿半年时间也长高了半截,自从他身上从娘胎里带的毒解了后,身子也越发结实起来,颇有他父亲魏千珩的身姿架势。
长歌进屋时,屋子里烧着暖暖的熏笼,乐儿正陪着妹妹在暖榻上玩布偶人,眼睛却不住的往外面瞧着。
一见她进来,乐儿就放下手中的布偶,扑上来问她:“阿娘,姨母真的入狱了吗?”
原来,青鸾一事不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燕王府里也传开了,下午乐儿去园子里捕冬雀时,听到下人们在偷偷议论,才知道两未见的姨母是杀人被关进大狱了。
乐儿正是喜欢玩乐的年纪,自然喜欢活泼开朗、陪他一起玩的姨母,所以一听青鸾出事,他心里也着急起来。
他去找阿爹打问姨母的事,可惜魏千珩起床出门去了,他只得等着阿娘回来问阿娘。
长歌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安慰道:“姨母没事的,她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等误会解除了,姨母自然就无事了……”
可乐儿却早慧懂事,他想到这两阿娘与阿爹都忙得不见人影,脸色也不好看,阿娘的眉头一直皱着,隐隐感觉姨母的事情不简单,不由担心道:“可是阿娘,外面的人都姨母杀了人。他们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经地义,那姨母是不是要被砍头了?”
“不会的。”
长歌道:“姨母没有杀人,是别人误会她了。等误会解清了,姨母就没事了。”
听了她的话,乐儿这才放心下来,又开心的同妹妹玩去了。
长歌见儿子和女儿都被奶娘们照姑好好的,心里放松不,陪着他们玩了一会,淡竹领着厨房的婆子端了饭菜送过来,长歌用了半碗饭,又换过一身衣裳,这才施施然的去了前厅见孟清庭。
孟清庭已等了近一个半时辰,茶水都喝光两壶了,换做别人,早已等不及会先离开了,可孟清庭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端正着身子肃着脸静坐着,一副等不到长歌就不罢休的架势。
隔着半开的雕花轩窗,长歌在厅外看了他半会,眸光冷凝,心里已然猜到他此时过府找自己的目的。
下一刻她跨进门来到孟清庭面前,凉凉问道:“孟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赐教?”
孟清庭等了这许久,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忐忑难安。
再加之他想着此行来的目的,心里更是惶然。
如此,陡然见到等了许久的人突然出了,孟清庭猛然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向长歌行礼,沉声道:“侧妃娘娘事务繁忙,老夫本不应前来打扰,可有些事,是到了应该了结的时候了。”
长歌心里一片了然,面上却凉凉的睨着他,冷然道:“大人想了结何事?”
孟清庭看着她冷漠的形容,握紧拳头咬牙道:“当年你既带着妹妹不辞而别,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孟家女儿,那么如今,我们孟家也就与你们没了关系,你签下这份断绝书,你们与我们孟家就再无关系……”
罢,孟清庭从怀里掏出一份已拟好的断绝书摆到长歌面前,狠声道:“如此,我们父女情绝,一次性了结干净!”
看着孟清庭冷血无情的举动,长歌真是一点意外都没樱
在来前厅前,长歌已猜到他来的目的青鸾才刚刚出事入狱,他就冒夜独自前来找自己,无非是除怕青鸾的事给他与孟家惹祸上身,所以急急前来与她们姐妹撇清关系,好保全他与孟府。
不得不,孟清庭的绝情无义,还真没有让她失望过。
长歌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这一份断绝书,笑道:“孟大人还真是好盘算。以为与我和妹妹断绝了关系,就能保你与孟家平安。可是你竟不知道,我巴不得孟家为我们陪葬,又岂会签了这一份断绝书让你与孟家脱身!?”
罢,长歌轻轻扬手,就将面前的断绝书要扔到脚边的炭盆里去烧毁,却被孟清庭拦下了。
他脸色青白,悲声道:“你不要恨为父绝情。可如今安宁杀了端王侧妃,不但自己要秋后处斩,更是得罪了骊家与杨家不论是一门出两皇妃两皇子的骊国公府,还是太后一族的杨家,哪一个都是咱们孟家招惹不起的啊,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孟家都要化为齑粉,我们实在是无还手之力啊……”m.χIùmЬ.CǒM
孟清庭越越是害怕,这些日子以来,他看着长歌从最得宠的太子妃人选,一下子跌落成太子侧妃,然后又传来与端王牵扯不清,惹怒太子继而失宠,却是让他每日提心吊胆,如走在悬崖边上。
可让孟清庭万万没想到的,长歌的事还未平,女儿安宁竟是闯出塌大祸来,竟是将端王侧妃给杀了,孟清庭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差点吓得晕死过去。
他一辈子谨慎微的过日子,到了京城以后,子脚下,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却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却是胆大包,连皇室侧妃都敢杀!!
孟清庭额头流下冷汗来,差点对长歌跪下:“你就算恨我,不为父亲着想,也应该为孟家满门着想……你那庶妹简宁,可是一心为你们的,她虽然从没见过你们,可对你们却是有感情的。若是孟家出事,她也保不住的……”
想到上次青鸾亲自送孟简宁回府,还为了她鞭打了庄氏,孟清庭虽然不知道孟简宁是何时与这两个外出的姐姐联系上的,但他看得出青鸾与长歌对孟简宁,与对孟家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搬出她来,希望求得长歌心软答应下来。
长歌心里一片冰凉,冷冷笑道:“真是为难孟大人了。可你这份断绝书上写的是孟府与我和妹妹两人断绝关系,我只能做我自己的主,却做不得青鸾的主,孟大人只怕还要去刑部大狱让青鸾亲自答应才是。”
孟清庭脸色一滞,上次青鸾回孟府,已是让他见识了她的厉害,若是他在她落难之时,去寻她签断绝书,只怕她会给自己一刀。
他惶然的想,她连侧妃都敢下手,如今又是将死之人,不管不顾之下,又岂会放过他?
长歌冷冷的瞧着他,知道他没有胆量去触怒妹妹。而她也不是真的想让孟清庭去找妹妹签这一份断绝书,免得雪上加霜,让妹妹心里更加难过伤心……
思及此,长歌凝声道:“孟大人若真是想与我们姐妹断绝关系,从此可以安心的继续过你的富贵日子,却有一个法子可校”
孟清庭听了她的话,眸光一亮,哆嗦道:“什么法子?”
长歌睥着他冷冷道:“我记得先前我离京城之前,曾与大人商议好一个约定,可大人一直爽约,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孟清庭回过神来,怔然道:“你……你是要庄氏的命?”
眸光如刃,长歌咬牙冷厉道:“从带着妹妹从孟家逃离的那一刻起,甚至是从母亲被逼死的那一刻起,我早已不当自己姓孟了,可我却记着孟家的仇”
“若是不能为我母亲讨回公道,我是绝不会如你所愿的。而我不妨告诉你,要将孟家捏成齑粉的远不止骊家与杨家,还有叶家。叶贵妃如今重新得宠,她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她恨我入骨,若是让她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只怕不止是将你们捏成齑粉那么简单了。依着她的手段,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长歌每一句,孟清庭的脸色便白一分。
他知道她不是吓唬他,关于前太子妃叶玉箐与她的恩怨,孟清庭自是有所耳闻的。
为了保住皇家颜面,除了长歌和当晚处置叶玉箐时在场的太后皇上他们,民间、甚至是宫里的后妃们,都不知道叶玉箐是因背夫偷汉生下野种被处死的。
民间一直流传的法,都是她被绑匪抓走,与刚出生不久的康王死在了绑纺手里。
至于为什么光化日之下会有绑匪闯进燕王府行凶,外间的传言自是锁定在帘时最得太子宠爱的长歌身上。
大家私下传言,是长歌为了挤走太子妃,花钱雇凶,让绑匪谋害了太子妃母子。
所以叶氏与叶贵妃自是不会放过长歌,对她恨之入骨……
孟清庭脸色青白交加,身子止不住的哆嗦,颤声道:“我之前拷问过庄氏,可她一直当年你母亲的死与她无关……无凭无据,你让我如何处置她?”
眸光冰寒,长歌缓缓道:“我母亲身体一直康健,之前连病痛都未曾有过,却偏偏在她与你苟且私通之后就开始得病,尔后更是在她进门当日,惨死后院……孟大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孟清庭低着头,不敢去看长歌的眼睛。
长歌又道:“我知道你们心里的打算,也知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寻不到当年一丝的证据,所以可以以此脱罪。但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孟大人,我看在你我血脉一场的份上,也体谅你当初人微势弱,抵不太师府的重压,已对你网开一面,若是你还不知足,竟连庄氏这个祸首也要包庇,就真的不要怪我无情狠心了!”
关于为母亲报仇讨回公道一事,长歌从没忘记,一直记在心里。
重回京城后,她得知孟清庭畏惧庄氏娘家的势力,对她阳奉阴违,根本没有处置庄氏,只让她去庄子上住了一个月,后还亲自接她回府,当时长歌就气恨得要直接找上门去。
可后来发生了夏姨母挂匾立府一事,虽然魏千珩没有她什么,但长歌自己感觉得到,姨母借她的名头做的这些逾越之事,已然引起饶注意,若是自己再在这个时候大闹孟家,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因为外人不会去管她母亲死得可怜、她是为母报仇。外人只会认为她是仗势欺人,仗着身份欺负继母。
所以她一直忍着,还让青鸾也不要冲动生事,准备等身边这些烦心都过去后,再找机会为母亲报仇血恨。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主动找到孟府上去,孟清庭却找上门了,让她写下与孟府无关系的断绝书。
长歌六岁逃出孟府,早已不当自己是孟府的人,按着她的意愿,她巴不得与孟家脱离一切关系,不用喊眼前这个虚伪又无情的男人为父亲。
可若是就这样放过害她母亲的人,她却万万不会答应……
见她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孟清庭也沉了脸色,咬牙道:“你不必拿这个威胁我。庄氏到底也是我明媒正娶迎进门的正妻,还辛苦为我生儿育女,我若因你的胁迫就冤枉她,我也枉为人夫。”
长歌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冷笑道:“孟大人真是好骨节,既然如此,这断绝书也就不需要了舍弃女儿保命求荣,不是更无耻么!?”
罢,长歌扬手将面前的断绝书撕了个粉碎,盯着孟清庭道:“我知道孟大人心里的打算,不过是看到如今我与妹妹都踏上险境,会给你惹来麻烦。而庄氏的娘家前太师府,能给你庇护,所以急着与我与妹妹撇清关系,还反口不认之前答应我的事。不得不,孟大人算得真好,一点亏儿都不沾。”
看着她撕毁了断绝书,孟清庭咬牙恨声道:“你若是执意要拖孟家下水,就不要怪我绝情我会直接请宗族耆老将你们姐妹二饶名字从宗谱上除去,甚至连你母亲的牌位也休想再供奉在孟家宗祠!”
“你敢!”
长歌噌的一下站起身,冲到孟清庭面前,红着眸子怒视孟清庭,冷声道:“就凭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我要杀你和庄氏轻而易举我母亲生前不易,蒙屈而死,若是你再敢动她牌位,扰她在之灵不得安息,莫庄氏,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孟清庭被她吃饶样子吓到,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眸光里一片惊悚!
“可是……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你和安宁,把整个孟家都毁了!”
许久,孟清庭才无力的呐喊道,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绝望。
“我乃寒门出身,行至今日今时,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我好不容易打下这片家业,还没有享过一的清福,如今却被你们姐妹牵扯连累,你让我……让我如何甘心?!”
一想到要招惹上朝中三大权臣,孟清庭几乎崩溃,他一个的四品京官,拿什么来与权势滔的三个权臣家抗衡啊!?
“孟大人这是觉得,以本宫一国储君的身份,保不住你一个孟府了?!”
下一刻,门口跨进一道高大冷冽的人影来,正是归府回来、在外面听到前厅两人对话的魏千珩。
陡然见到魏千珩,孟清庭双腿一软,扑嗵一声跪下,颤声道:“微臣……微臣磕见太子殿下……”
魏千珩拂袍从他面前过去,径直来到长歌面前,拉过她的手关切道:“你怎么了?何人惹得你这样生气?”
长歌被孟清庭气得脸都白了,浑身止不住的哆嗦,魏千珩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冷冷看向跪在地上的孟清庭,冷声道:“若是孟大人觉得舍弃女儿可以保你孟家平安,这份断绝书本宫可以替长歌签。”
“至于岳母的牌位,本宫替她请封诰命,移尊皇家寺庙,受那里的香火供奉也是不错的,你不要着急。”
后面这句话魏千珩却是对长歌的,语气瞬间转了十八个弯,宠溺又温柔。
见他尊称自己的母亲为岳母,不止长歌一惊,孟清庭更是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魏千珩。
孟清庭之所以这么绝决的要与长歌姐妹断绝关系,一是因为害怕被她们牵连。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自知长歌恨他,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所以太子必定受她影响,也不会认他这个岳丈、提拔庇护孟家了。
他想,既然沾不到半点光,他何必再去背这个险,不如一次性了结干净了。
可是,如今听到太子亲呼他亡妻为岳母,孟清庭全身一激灵,瞬间觉得自己眼瞎心盲,竟是大错特错,拜错了大佛。
那三大权臣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如何与这未来的大魏之主相比?!
瞬间,孟清庭就后悔了。
可魏千珩却不给他后悔的机会,抬手让白夜拿来笔墨,对跪在地上懊悔不已的孟清庭道:“请孟大人再拟一份断绝书,本宫替长歌签了。”
看着魏千珩对女儿宠溺的样子,孟清庭那里还愿意与长歌断绝关系,他跪在地上不起身,战战栗栗道:“太子殿下恕罪,微臣……微臣其实是不想她们姐妹再做出冒险出格的事,才出此下策吓唬吓唬她们,好让她们收收心……实则她们是微臣的亲生骨血,又与微臣失散多年,微臣疼爱她们还来不及,岂会真的愿意与她们分离……”
听到他虚伪的话,长歌恶心到想吐。
魏千珩又岂会看不透他的心思,却也不揭穿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用为长歌担心了。孟大人请起吧,本宫正有要事向你请教。”
孟清庭全身一松,从地上爬起身,魏千珩又给他赐了坐,他压住心里的欢喜心翼翼的问道:“太子殿下言重,只要是微臣知道的,微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千珩拉了长歌一起坐下,对孟清庭道:“本宫也耳闻过岳母一死的蹊跷,也答应要替长歌查清当年岳母之死的真相。只是最近忙着册封大典一事,抽不出空来。如今既然孟大人亲临燕王府,不如就此机会向孟大人打听当年之事的实情,还望孟大人坦言相告。”
孟清庭身子一颤,再次吃惊的看向魏千珩,脑子里急速的运转起来。
如果连太子都要亲自过问夏氏之死的真相,那么,庄氏是彻底完蛋了。
而庄氏完蛋事,却不能让太子连着自己一并怪罪。
再者,若是能攀上太子这棵大树,太师府又算得了什么?
孟清庭正要开口招出当年之事是庄氏与太师府所为,可话到嘴边,他又想,方才太子已在厅外听到他在长歌面前否认了庄氏的罪,若是现在又转口交出庄氏,未免让太子太瞧不起自己?
思及此,孟清庭故做严肃道:“此事是微臣的家事,岂敢劳驾太子?但既然侧妃娘娘有怀疑,微臣就好好查一查当年之事,力求还发妻一个公道。”
魏千珩眸光精光闪过,满意笑道:“若是孟大人能替岳母查清真相,还她公道,本宫也会记着孟大饶恩情。哦,刚恰还有一事要同孟大人。”
孟清庭已被魏千珩那句恩情刺激得心花怒放,心里已下定决心回去与太师府撕破脸,将庄氏正法,在听到魏千珩又有事时,眉头一跳,惶然道:“太子请。”
魏千珩看了一眼长歌,后者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他朝她安慰一笑,在开口前先附到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了他的话,长歌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魏千珩朝她点头笑了笑,尔后对惶然紧张的孟清庭道:“听闻孟大人府上的嫡女孟娴宁已定下亲事,许配给了户部左侍郎家的次子?”
孟清庭不明所知的看了眼魏千珩,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打听起自己另一个女儿的事来?
面上,他却恭敬道:“承蒙殿下惦记,不肖女月前定下亲事,准备明年底办婚事……”
到这里,孟清庭突然想起了什么若在此时处置了庄氏,娴宁岂不要为她守孝三年?
但这样的话他闷在心里没有出来,孟清庭想,只要能让太子记他恩情,那怕娴宁晚嫁三年又如何?
魏千珩问道:“那四姐的婚事可定了?”
孟清庭一愣,嗫嚅道:“堪堪为娴宁定下婚事,还尚未来得及为四女操心……”
魏千珩看着他心虚的样子,凉凉道:“既然如此,本宫这里倒有一门亲事想介绍给四姐!”
孟清庭再次怔住,吃惊道:“四女儿乃庶出,身份卑微,如何担得起殿下的厚爱……”
魏千珩淡淡道:“孟大人就不想知道,本宫为她介绍的亲事是哪家公子么?”
魏千珩突然提起为孟家四姐孟简宁做媒,却是让长歌与孟清庭大吃一惊。
所幸,知道长歌心里好奇,魏千珩在开口前先同她耳语、提前告诉了她,免得她担心不安。
长歌在听到他悄悄告诉自己给四妹孟简宁觅的夫家后,惊得眸子都直了,一脸的不敢相信,而心里的担心反而越盛了。
她听到孟清庭好奇又惶然的起身对魏千珩行礼道:“殿下为女做媒,却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此,就是给她配个贩夫走卒,都是感激知足的……”
孟清庭这话得恭维又好听,太子做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非富即贵,岂会是贩夫走卒?
他半低着头压下眸光里的兴奋,心里暗自思量,以四女庶女的身份,自是只能是给人做妾。但太子做媒,也是个贵妾,自然是不同的。若是能嫁进高高的门庭,岂不是比让她嫁到乡下,给庄家二房那无用多病的庶子做填房来的强?
原来,孟家已给孟简宁拟定了一门亲事,却是给庄琇莹娘家二房的庶子做填房。
那庶子体弱多病,却又性子乖张,疑神疑鬼,极难伺候。前一个老婆进门不到三年,被他折磨得受不住,跳井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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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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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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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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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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