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多晚多累,他二清晨都会准时起床晨练。

  长歌想到一晚过去,他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心里不免难过,更是慌乱,但面上却将手里的粥交给白夜,笑道:“如此,就麻烦你将粥在火炉上火温着,让殿下起床后再喝。”

  白夜接过粥,长歌没有再什么,带着心月再次离开。

  白夜捧着粥连忙进院去,见魏千珩站在背角的廊下,心里一笑,腹议道,明明巴巴的想见娘娘,却偏要装出不理睬的样子,何必呢?

  面上,他将粥捧过去,督魏千珩面前,揭开盅盖,香甜的味道立刻溢出来,笑道:“殿下要喝粥吗?娘娘亲手熬的。”

  魏千珩睥了他一眼,昂头朝着花厅去了。

  白夜会意,连忙捧着粥盅跟上去,让下人备好碗筷,伺候魏千珩喝粥。

  满满一盅粥,不一会儿就被魏千珩喝了一大半,魏千珩一边津津有味的喝粥,一边问白夜:“你方才瞧着她,神情可好?腿脚可有不适?”

  白夜仔细回忆了一下,咂舌道:“方才仔细瞧着,娘娘走路似乎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昨磕到了哪里。脸色也不大好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魏千珩手中的勺子不觉顿住,粥也喝不太下去,冷着脸道:“她没有请府医看看吗?”

  白夜:“娘娘明显是心病。殿下不同她话,娘娘只怕心里难过,所以请府医也无可奈何。”

  魏千珩不话了,将剩下的粥喝完,把粥盅推到白夜面前,冷冷道:“你去送还粥盅,顺便问下心月,她昨到底摔到了哪里,一定要打听清楚了。”

  白夜无法,抱着粥盅去隔壁找心月还盅去了。

  林夕院的丫鬟要接了盅放回厨房去,白夜却不肯,执意要心月出来接盅。

  丫鬟不明所以,只得喊了心月过来。

  心月听白夜找来,心里一喜,她也正好要去找他打听殿下的情况呢。

  如此,心月放下手中的活,连忙去见白夜去了。

  一见到白夜,心月就将他往院子里拉,客气道:“我们昨刚搬的院子,白夜大哥进来看看吧。”

  白夜知道自家主子还等着自己回去汇报情况,那里敢久留,寒暄了几句后,将手里的粥盅交给心月,假装随口问道:“我昨日回府时,听到马房的马夫,娘娘昨日上马车时摔了一跤,可有此事?”

  心月聪明着呢,这样的粥盅府里各个厨房里多了去了,白夜何需要这么巴巴的归还送来,还执意要还到自己手里,如今听到他打听娘娘摔马车一事,心里已明白过来,是殿下听到娘娘摔赡消息,派他过来打听消息的。

  这样一想,心月心里的担心就放下了,殿下既然担心娘娘,自不会真的舍得生娘娘的气的。

  她也不揭穿白夜,故做心痛道:“昨日陪娘娘出去的是淡竹,娘娘回来后还瞒着大家不,直到晚上我服侍她安寝,才发现她摔得两个膝盖全是乌紫,可娘娘却连药酒都不肯擦,是免得惊动大家,就一直自己忍着痛……呐,就这样今日还一大早起来,蹲在火炉前为殿下熬了一早的粥,可殿下却理都不理我家娘娘一下……”

  到这里,心月看着一脸心虚的白夜认真问道:“白大哥,你是殿下身边的亲信,你可知道殿下到底在气娘娘什么?我听淡竹,昨日之事,殿下都看到听到了,明知道我家娘娘与端王什么事都没有,殿下为何要生娘娘的气呢?”

  其实白夜也不太明白自家殿下是在生气,还是没生气。

  若是生气,他又不像真生气的样子,关心着娘娘的一举一动,还是像平时般紧张着。

  可若是他没生气,又总不愿意见娘娘,冷着人家,他自己也总是憋着一口气,又像是真的在生气着……

  白夜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家主子了,只得挠着头对心月尴尬笑道:“殿下最近是事忙,你也知道的,年关了,宫里宫外的事多,殿下抽不出空……”

  心月见他得含糊不清,不悦道:“白大哥就不能给句痛快话么?若是殿下真的生娘娘的气,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总要想办法帮忙化解化才是。”

  白夜唯唯诺诺的点着头,他何尝不想两人合好如初呢,殿下与娘娘甜如蜜的时候,才是他当差最舒服轻松的时候呢。

  可是,连派他过来打听娘娘摔伤之事,魏千珩都千叮万嘱让他不要透露是他要问的,白夜如何敢擅自出卖他?

  况且,他是真的弄不清白魏千珩在气什么啊……

  见他不话,心月生气道:“娘娘平时待白大哥可是比我们还好,上次我还听到娘娘同殿下,要为白大哥议一门好亲事娘娘对白大哥这样好,却没想到如今娘娘有难,你竟是一点都不替我家娘娘想想。”

  罢,她抱着粥盅气呼呼的往里走,不愿再理白夜。

  白夜连忙喊住她,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娘娘,实则是我也摸不清殿下的心思,感觉他像在生气,又不像是生气,我都是糊涂的……”

  心月回头看他,倒不像是谎的样子,只得叹气道:“好吧,我也不为难白大哥,只望白大哥多在殿下帮我家娘娘两句好话。”

  白夜却红着脸问她:“娘娘真的过要帮我议亲吗?”

  自从知道初心是皇家公主后,再想到她对百草的亲昵,白夜算是彻底死心了,如今听长歌要帮他议亲,不由好奇又难为情起来。

  心月道:“是啊。可你的正主毕竟是殿下,若是殿下与娘娘不和好,娘娘有心也无力啊。”

  白夜听得热血沸腾,对心月道:“你放心,我是站在娘娘这边的,也会劝着殿下的。”

  有了白夜这句话,心月才开心起来,连忙回屋将魏千珩派白夜来打听摔伤一事告诉给了长歌。

  长歌听后,心里一暖,她就知道,魏千珩不会真的弃她不管的。

  果然,白夜离开不久,府医就主动寻上门来了,是来请平安脉,却直接替长歌看起了腿伤,还带来魏千珩给的跌伤药,看得心月偷偷在一边笑。

  府医看完后,长歌知道他要回去给魏千珩复命,让他替自己向殿下道谢。

  青鸾也让奶娘送乐儿与彤儿到主院去陪魏千珩。

  见过府医后,魏千珩知道长歌伤势不重,也就放心了。

  等见到女儿与儿子时,他心里所剩不多的那点气早已消失殆尽了,只抱着两个孩子爱不释手。

  乐儿记着青鸾教他的话,抱着魏千珩的脖子道:“阿爹,你今中午去我们的新院子吃饭吧。阿娘做了好多好吃的踩着你呢。”

  儿子都开口了,魏千珩心满意足,哪里还会拒绝?

  他一口答应下来,正要带着两个孩子去林夕院,恰在此时,宫里却来人了,来的还是磊公公。

  魏千珩暗自好奇,昨日父皇躲着自己不见,今日却又派磊公公来请,到底所为何事?

  问了磊公公,磊公公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皇上与太后都在等他。

  听磊公公提到太后,魏千珩心里隐隐明白过来,让奶娘将孩子送回去,自己带了白夜赶进宫里去了。

  白夜一心盼着魏千珩能去林夕院,眼见他要去了,眼下又被皇上叫进宫,实在是遗憾,不由问魏千珩:“殿下,皇上这么急着叫你进宫为什么?”

  魏千珩凉凉道:“能为了什么,还不是父皇与太后听长歌失宠的消息后,想趁机给王府塞个太子妃进来。”

  白夜一惊,“殿下要怎么拒绝?”

  白夜知道他断不会同意再随便娶一个太子妃进门的,但若是皇上与太后同时开口,只怕自家殿下也难以招架。

  魏千珩想到自己一个遣散后宅的举动,就给长歌惹来祸事,深知自己如今所做一切,不光是牵扯到他一个人,更是会连累到长歌,顿时心里冰凉。

  他没有直接回白夜的话,而是反过来问他:“你觉得端王此次拒婚杨家,会成功吗?”

  白夜想了想,蹙眉道:“端王尊贵,按理,他不愿意的事,这下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可惜,偏偏他反抗的是皇上与太后,是整个大魏最最尊贵的人,只怕……”

  到这里,白夜似乎明白了魏千珩的心境,叹息道:“殿下若是不拒绝,只怕侧妃娘娘又得遭罪了。”

  魏千珩心里一片苦涩,凉凉笑道:“你倒是突然灵光了。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拒绝,要迂回战术先弄清太后与父皇相中的是那家姑娘,再做打算。”

  果然,等他一到慈宁宫,魏帝就将太后之前拟好的那份太子妃名单交到了他手里,郑重道:“这是朕与太后为你精心挑选的五位太子妃人选,先给你过过目,尔后太后还会办一场宴席,让你与这五位姑娘相见。”

  魏千珩看也没看那名单一眼,凉凉笑道:“年关事多,何必这么着急?儿臣还有许多事要忙,无暇顾及这些儿女之事。”

  太后早已料到他会拒绝,正色道:“太子,你是一国储君,你的婚姻大事可不能算是儿女事。何况你如今后宅空虚,除了几个不得力的侍妾,刚册封的侧妃长氏也不懂事合意,正是需要一个温柔娴淑、大方得体的太子妃来帮你分忧。”

  魏千珩本就对太后昨长歌去劝端王一事心存不满,如今又听到她长歌不懂事,心里怒火顿生,将手中的名单扫了一眼,嘲讽笑道:“这上面的五人个个不俗,不如先拿去给端王过目。他是本宫的兄长,年岁也不了,比我更急;刚好昨日长氏奉太后之令去劝服端王同意婚事,被端王狠狠拒绝并训斥了一番,是他绝对不同意这门亲事,让父皇与太后死心既然端王对此门婚事不满意,父皇不如先给他挑选一个……”

  魏千珩知道太后对端王与杨家的婚事十分看重,就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往端王与杨家的婚事上引。

  果然,听到他的话后,太后脸色顿时一黑。看到他要将名单让给端王挑选,更是冷下脸来。

  原来,太后已听闻了魏镜渊在茶馆里的不愿意娶杨书瑶的话,知道长歌也没有服他,心急之下,她已在魏千珩来之前,同魏帝,让皇上亲自赐婚,让端王娶杨书瑶。

  而魏帝也已答应下来了。

  如今魏千珩曝出曝王的态度,岂不让魏帝知道,这门婚事一直是她们杨家在强行逼成,端王自己十分不乐意。

  如此一来,端王与杨家的这门婚事岂不是彻底要黄了?

  果然,魏帝听端王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猛然一怔。

  一直以来,他以为端王对这门亲事表现的冷淡,是因为他的性子使然,却没想到他竟是嫌恶着杨家姑娘。

  如此,他也明白过来,太后为何着急让他给端王赐婚了。

  魏帝感觉被蒙蔽,心里颇不是滋味,可看着太后突变的脸色,魏帝还是对魏千珩叱道:“胡闹,这是为你精心挑选的太子妃,你扯到他做甚?再,向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论到他自己同意与否。何况端王的亲事,朕与太后已议定,此事板上钉钉,不要再。”

  有了魏帝这句话,太后的脸色才恢复如常,魏千珩也淡然笑道:“既是父皇与太后做主拿定的事,那我无需再瞎操心。”

  罢,将名单展开看了看,尔后对魏帝道:“既然父皇婚事是父母之命,就由父皇认定好了,我无所谓。”

  见他竟是一口答应下来,魏帝与太后不由暗喜,太后怕端王的事让魏帝心里对杨家有了成见,从而影响杨书珂当选太子妃一事,连忙道:“虽是父母之命,但太子妃终不是寻常的婚配,还是从中选一个你自己熟悉喜欢的为好。”

  魏千珩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是依着太后所言,将名单一一仔细看过,为难道:“这上面的五人,我只认识若昕与书珂两位表妹,其他三人听都未听过,更未见过的。”

  听了魏千珩的话,太后心里一喜,不自禁的朝魏帝看去,恨不得当场拍板定下杨书珂为太子妃。

  魏帝在听到魏千珩的话后,却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一皱他方才已答应给端王与杨书瑶赐婚,若是杨家另一个女儿也嫁入皇家,还是太子的正妃,再加上眼前的太后,这杨氏一门只怕比叶家与骊家更权势滔了……

  太后与魏帝一左一右同坐在暖榻上,没有看到魏帝脸上微妙的表情,可魏千珩却站在他对面看得分明,不由假装不经意的嘀咕道:“而若昕表妹常年在江洵,虽见过,实则也不熟悉……相比这下,书珂表妹年年宫宴上见过,倒是熟悉几分……”

  太后心里乐开了花,笑吟吟道:“这倒也是,书珂自乖巧懂事,年年宫宴,府里都带她进宫请安,平时的其他宴会上也没少见,倒是与太子相熟得紧。”

  这话时,太后微微侧首看向默不吭声的魏帝,可魏帝假装喝茶,没有听见。

  又在太后处呆了会儿,魏千珩与魏帝告退出来,等回到乾清宫,魏帝留下魏千珩下来吃午膳,父子二人围炉赏雪,再喝着热酒,了许多心里话。

  魏帝对魏千珩沉声道:“这名单上的女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你无需太早做决定,等设宴见过面后再定也不迟。”

  魏千珩心里顿时一松只要父皇不像对端王那样逼着他娶太后娘家的姑娘,且让他不急着做决定,他就有时间想办法再将名单上的其他四个人选一一剔除……

  魏帝又道:“马上新年了,太后已催过许多次,让初心回宫来居住。而如今大家都已知道她的存在,也时候让她正式入皇谱了她既然听长歌的话,你就让她去劝劝她,让她回宫来。不要再流落民间了。”

  魏千珩十分不悦道:“她昨日才因为奉太后之令去劝端王被人误会诟病,如今全汴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如今你又让她去劝初心?!你们遇到这种难办的事就想到长歌,想到她的好,可明知我心中的太子妃人选是她,父皇却偏偏被太后唆使只立她为侧妃,这对她何其不公平!?我是不会让她去的!”

  魏帝也知道立侧妃一事上他理亏着,可他并不后悔,郑重道:“当年朕也想立你母后为中宫皇后,可你知道为何最后朕又没那么做了么?”

  魏千珩闻言一惊,惊异的抬头看向魏帝。

  魏帝凝重道:“前朝是战场,后宫同样如此身为中宫之主,若没有强大的娘家势力支撑,那怕有朕的信任宠爱,那也是将她往死路上推……”

  “何况你母后与长氏都有一个共性,她们心地善良,耳根子软,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更是不适合那个高位。甚至你母亲,就是当年朕对她偏爱了几分,她都没能落到善终。你以为,长氏她又能躲得过?!”

  闻言,魏千珩全身一震,怔在当场。

  魏帝痛心的看着他,沉沉道:“后宫的女人,一生都在争夺帝王之爱。可她们哪里知道,帝王之爱,有时候不是救赎她们的阶梯,而是将她们送命的罪魁祸首人之性,若处在同一位置,人们都不喜欢自己被别人甩下,那些出头的,终会被背后无数的黑手拉下,乃至赔上性命!”www.xiumb.com

  “所以为何长氏老实安份的呆在你的主院里,你将她保护得那么样好,她还总是灾难不断,就是这个道理。”

  “而你的身份,注定你此生不能只宠爱一人。所以,你还是克制对她的感情,或许离疏远些,薄待些,才能长久的将她留在你的身边。”

  魏帝的这番肺腑之言,让魏千珩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过来。

  难怪长歌先前也对他,只有他按规矩行事,她才能好好的在王府呆下去,原来,他对她的这些偏爱,已然给了她压力与威害……

  最后,魏帝对他语重心长道:“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娶太子妃一事,不然长氏永远是众矢之的……”

  魏千珩大受震动,那怕离开了皇宫,脑子里一直浑浑噩噩的思索着魏帝的话,心里一片冰凉。

  他此生所愿,就是与长歌和孩子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可偏偏,他的身份让他必须在他与长歌的生活里,增添烦饶因素,让他们不得安宁。

  他知道父皇得都对,可是,若是真的娶了一个太子妃进门,又难保不会是二个叶玉箐,又会对长歌各种折磨陷害……

  越想,魏千珩心里越是烦乱,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嫌恶过自己的身份……

  马车离开皇宫冒雪朝着王府行去,白夜对他兴奋道:“方才林夕院的厮过来送话,是晚上做令下喜欢吃的蜜炖香肘,请殿下晚上过去用膳。”

  魏千珩闭眸靠在车壁上没有回声。

  白夜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应下了,却听到他冷冷启唇,道:“去莳花馆!”

  白夜一惊,不敢相信的抬眸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殿下……真的去么?您……您不是原谅娘娘了么?”

  “谁本宫原谅她了?!”

  魏千珩倏地睁开眸子冷冷看着白夜,冷声道:“她瞒着本宫私下去见端王,还任由端王在她面前胡言乱语的着旧情,你觉得她身为侧妃,这样的举动合适么?”

  白夜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寒霜的魏千珩,怔呐道:“可是……可是……”

  可是昨明明是假装骗娘娘吃醋的,并不是真的要去莳花馆啊……

  “没什么可是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若是她真的问心无愧,为何不回来先禀了我再去见端王,而是要偷偷的约了他相见明知端王对她有情,她这样做不是引火自焚吗?”

  看着震怒的魏千珩,白夜却是再也不敢多什么……

  另一边的燕王府,长歌听到乐儿回来,阿爹答应过林夕院吃饭,心中的大石砰然落地,得知他中午留在宫里陪魏帝用膳,就早早的备好晚膳等他回来。

  可一直等到掌灯时分,色都黑透了,却一直等不到魏千珩归来,甚至当晚,魏千珩都没有回王府歇息。

  长歌不知他去了哪里,却是担心的整晚没有睡觉。

  二一大早,京城里传遍,太子昨晚豪掷万金,买下了莳花馆头牌倌人挽心姑娘初夜,一度春宵……消息传进长歌耳朵里时,她犹自不相信,以为是自己连着两晚没歇息好,耳鸣听错了。

  直到府里的帐房先生来她这里汇报帐单,看着白纸黑字上写着的支付给莳花馆的万两银票,长歌才恍悟,她没有耳鸣听错,外面的传言全是真的。

  如此,关于长歌失宠的消息更是甚嚣尘上,整个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的宠妃长氏被太子嫌弃,太子不但收回了遣散后宅的决定,还移情莳花馆的头牌花魁挽心姑娘,只怕不日就要替那花魁娘子赎身纳进府了……

  流言满飞,连王府的下人们都在私下偷偷议论,可魏千珩至始至终没有回来给长歌一个法。

  和长歌一样,青鸾与心月她们也是不敢相信的,魏千珩明明已民答应来林夕院,怎么转眼就去重金买花魁去了?

  如此,昨日刚刚欢欣起来的林夕院,转眼又沉寂下去。

  不止如此,还有好多有心人,想看看这件后长歌的反应,林夕院的门外顿时多了许多鬼鬼祟祟的身影。

  心月一气之下,将人关紧院门,勒令院里的下人,不许将林夕院里的传半个字出去。

  青鸾担心长歌心里难受,一直陪着她。

  可长歌在送走帐房后,却无事人般的回房上床补觉。

  青鸾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坐到她床边问她:“姐姐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太子这次似乎来真的了,姐姐不能坐视不理啊……”

  长歌身子裹在厚厚的被褥里,苦笑道:“我能怎么管?去莳花馆大闹一场,还是去拖着他来我的院子里?”

  青鸾也不知道办,可她却知道不能就这样任由姐姐与太子的关系恶劣下去,不由着急的劝道:“姐姐,你以前不是最有办法吗?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太子因误会,与姐姐越来越疏远,你要想办法解开误会,让他不要再去莳花馆那种地方……”

  长歌看着妹妹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暖,苦涩笑道:“他是太子,所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原因和道理,我阻止不了。如今我惟一能做的,只有好好管着自己和孩子,其他的事,我哪里管得聊……而解开误会,也要他愿意见我听我解释才协…”

  听到她这样,青鸾也不好再什么,只是狠声道:“若是他敢负姐姐,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长歌觉得,魏千珩不像在生自己气的样子,但她却又看不懂他的举动是何目了……

  到了晚上,魏千珩回府,差白夜到林夕院带两个孩子过去给他看。

  长歌什么都没,依言将两个孩子收拾好,让奶娘带着送到隔壁去。

  心月着急道:“娘娘,您为何不趁机陪着两个孩子一起过去?也好问问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歌对心月郑重道:“心月你要记住,从我搬离主院那一刻起,我与府时其他的侍妾没有两样。若是没有殿下的召见,我们都不能随便自己闯进主院里去。”

  “可是,娘娘怎么能与那些侍妾相比……”

  “我也不例外。”

  长歌语气很坚定,对心月道:“不论在哪里讨生活,我们首要是要谨记住自己的身份,万不可恃宠而娇,做出有违规矩的事;”

  “以后,若是没有殿下的召见,我们院子里的人都不许去主院叼拢殿下,也不要再去向白侍卫打听殿下的事,更不要去问殿下来不来用膳这样的日常之事他愿意来,我们欢喜,尽心伺候。若是殿下不来,我们也不要强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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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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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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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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