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欢喜应下,立马弄来了两个鱼篓。

  魏千珩换上一身便服,提着鱼篓一边走一边朝着乐儿喊:“抓鱼去喽!”

  乐儿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来,眼巴巴的干看着,后悔方才没有理他。

  白夜又拿出另一个鱼篓,对乐儿喊:“公子,你要一起去吗?”

  乐儿犹豫了片刻,终是拉下脸皮道:“我去我去!”

  罢,立刻从房间里噔噔噔的跑出来,接过白夜手里的鱼篓,走到院子外一看,魏千珩正笑吟吟的在外面等他。

  “来,路上全是泥,阿爹背你!”

  魏千珩蹲下身子,将背朝着乐儿,乐儿扭捏道:“我自己能走。”

  “可你走得太慢了,等你到时,鱼都被其他人抓光了。”魏千珩扭头问他:“你想大鱼都被其他人都抓走吗?”

  乐儿迟疑的看了看他,一本正经的问:“你的伤好了吗?阿爹了,身上有伤,不能下水贪凉,对身体不好!”

  “噗!”

  此言一出,不止白夜笑喷了,连魏千珩自己都忍俊不禁。

  他也一本正经的回道:“伤虽未全好,但不妨碍下水抓鱼,也不会对身体有害,你放心罢。”

  他心中腹诽,臭子,你阿爹以后还要让你阿娘给你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呢……

  听了他的话,乐儿再没有迟疑,一下子飞平魏千珩宽厚的背上趴好,路上一边给他指水塘的方向,一边不住的催促他再走快些。

  白夜同长歌禀告了一声,也提着鱼篓跟上去了。

  长歌彼时正与初心在凉阁里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听到白夜的话,却是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魏千珩会带乐儿去抓鱼,她之前见过乐儿与百草在泥田里抓鱼的场面,又乱又脏,满身泥水不,有时候为了争一条鱼,孩子们互不相让,打就打起来,拿着泥团砸人,每人回来头发缝里都是泥。

  而魏千珩之前在京城,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形容,从到大,连他的皇弟皇妹都不爱搭理,却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受孩子们的争吵打闹?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初心却不以为然道:“姑娘放心吧,如今阎王一门心思的讨好着乐儿,哪怕被泥团砸他也是欢喜高心。”

  长歌想想也是,就放下心来,趁着他们不在家,跟初心了从魏千珩那里得来的消息。

  听到煜炎顺利寻到雪莲要回来了,初心欢喜不已,激动道:“如此姑娘就有救了,以后再也不用受余毒的折磨了,身子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长歌也希望如此,但之前煜炎也同她过,雪莲能解世间百毒,却不一定能解清她身上的余毒,所以她尚且不能高兴太早,但终归也有了一丝希望,不再像之前那般绝望。

  初心开始计划,明去打扫煜炎的药堂,好让他们回来住。

  药苑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面是煜炎平时看诊的药堂,还有他熬药放药材的药庐,还有其他的房舍,面积宽大,他与百草也居住在那里。

  药堂后面转过一道花墙,就到了长歌母子居住的院,煜炎休息吃饭时,就会穿过花墙来长歌的院,两人日常是分开住的,但在外人眼里,却以为是关起门来的一家人……

  看着初心欢喜高心样子,长歌心里却暗暗的发愁

  魏千珩执意要留下,撇开煜炎不,乐儿如今也被他诓服了,她却担心初心会不会乐意?

  两人虽然是亲兄妹,可初心对魏皇室的恨意未消,长歌担心她会不愿意魏千珩留下。

  想了想,她还是将魏千珩要留下来的事同初心了。

  初心听后,面色淡淡,并无多少意外,随然道:“他愿意留下来陪姑娘生完孩子,算他还有良心,倒不像他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了姑娘不要担心我,我不搭理他们就是了。”

  长歌感激初心的谅解,想到两饶身份,还是忍不住问道:“可要告诉他,你们的关系?”

  虽然初心不在意,但长歌知道,依着初心的身份,让她跟着自己,已是委屈了初心,她怕魏千珩与白夜不知情之下,将她当成婢女下人使唤……

  初心脸色一沉,想也没想就道:“我就是初心,是姑娘的婢女,我没有其他身份!”

  长歌知道在她心结未消之前,不能勉强她,就将此事暂时揭开,另对她叮嘱道:“他们毕竟身份特殊,在佟娘子她们面前,我们要多加注意,不要泄露了他们的身份,以免惹来麻烦。”

  长歌院子里还有其他粗使仆人,譬如厨房里做饭的佟厨娘,还有浆洗的仆人,煜炎前面的药堂里也还有其他厮在。

  人多嘴杂,而魏千珩身份又太过特殊,长歌自是要心谨慎。

  初心点头应下,“姑娘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一定会心的!”

  长歌猜到乐儿他们回来定会是一身泥,所以去厨房让佟娘子她们帮忙多烧些热水,等他们回来洗澡更衣。

  可眼见气越来越晚,却迟迟不见魏千珩带着乐儿回来,长歌心里开始不安,正要让初心陪自己去池塘那里寻他们去,院门却被敲响了。

  初心以为是乐儿他们回来了,连忙去开门,等看清外面站着的人,颇为意外。

  “怎么是你?”

  初心开门一看,却是陈县令捆着他家幺儿陈如宝进来了,身后还带着哭哭咧咧的贵妾余氏。

  陈县令四十岁纳了一房贵妾,隔年就给他生下幺子,陈县令高兴之下自是宠爱有加,如此,陈如宝有了恃宠而娇的陋习,成了横行乡里的霸王,除了乐儿,没人敢招惹他。

  乐儿和他打过两次架,两次陈如宝都是吃亏的那一个。

  毕竟有初心与百草在,莫乐儿跟着初心的指点将他打得鼻子出血,光是百草教乐儿给他下的那些药,拉肚子都拉到陈如宝哭爹喊娘。

  之前陈县令对此颇为不愤,但煜炎在簇声望颇高,陈县令也不好借着官威来管两个孩子打架的事,只得将气憋在心里,还被余氏怨怪他无能,堂堂县令的儿子被郎中的儿子欺负。

  可到了今日,陈县令却感激自己当初的通情达理自己儿子能被皇子龙孙教训,却是他们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如此,陈县令倒提着哇哇大哭的陈如宝心翼翼的进院来,让余氏留在外面等着,对长歌点头哈腰道:“请问娘娘,殿下如今何在?”

  长歌颇为不习惯他对自己的称呼,无奈道:“殿下外出,尚未归回,大人可是找殿下有什么急事?”

  得知魏千珩不在,陈县令不觉松下一口气来,连忙带着儿子给长歌跪下嗑头,求饶道:“娘娘明鉴,先前下官与孽子不识真龙身,怠慢了娘娘与殿下。这个畜生更是触犯龙体,与殿下打过几次架,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娘娘恕罪,也请娘娘帮在下官和孽子去殿下面前美言两句,饶过这一回……”

  听陈县令了这许多,长歌终是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连忙上前扶起陈县令与陈如宝,解了他身上的绳索,对陈县令笑道:“大人言重了,这并不是多大的事。其一,不知者不罪。其二,孩家家的,打个架也算不得事,何况我家乐儿性子顽劣,之前也多有冒犯陈公子,还请陈大人见谅才是!”

  “啊,不敢当不敢当,娘娘真是折煞我们了,殿下人中龙凤,比不得的……”

  见长歌如此好话,陈县令松下一口气来只要这娘娘不怪罪,殿下想必也就不会再计较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长歌抬头看去,却正是魏千珩领着乐儿回来。

  她正要迎上去,却见到魏千珩冷沉着脸,满身的黄泥,神情很难看。

  乐儿却是挺高心,正要让白夜将鱼篓里的鱼拿给长歌看,却看到了慌乱重新跪下的陈如宝和他的县令阿爹,好奇道:“你怎么来我家了?”

  陈如宝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只知道阿爹让他向对头严乐认罪,心里好不委屈,瘪着嘴气得流眼泪:“我爹我不能和你打架,要向你道歉,可明明每次打架,都是你赢的,为何还要我道歉……哇!”

  陈如宝娇生惯养惯了,在孩子堆里称王称霸,独独在乐儿手里吃过亏,本就对他一肚子的不服,如今还让他这个受害者道歉,他的心灵受到打击,早就将他老爹的话丢到了脑后,扯着嗓门号啕大哭起来。

  他一哭,那余娘子也在外面哀哀的恸哭起来,魏千珩本就黑沉的脸上更是上了一层寒霜,看得长歌心里直发颤。

  陈县令也瞧见到了魏千珩的脸色,吓得连忙低喝着陈如宝不许再哭了,一面却是胆战心惊的跪到了魏千珩面前,颤声道:“太子饶命,下官教子不善,竟是冒犯令下,还请太子恕罪!”

  魏千珩眸光沉沉的看着地上与乐儿一般年纪,却比乐儿块头大上许多的陈如宝,心里一痛,冷冷道:“以后谁再敢动我乐儿一下,我绝不轻饶!滚!”

  陈县令吓得寒毛倒立,拉着陈如宝连滚带爬的从院子里滚走了……

  长歌察觉到魏千珩的不对劲,不由趁着白夜送鱼去厨房时,跟上去问他。

  白夜无奈的叹息一声,“殿下先前虽然知道殿下在胎衣里受了毒药侵蚀,但估计没有料到对殿下的身子会有如此大的影响。方才在水田里抓鱼,殿下下到水里后,脸色发白畏冷,而其他孩却一点事都没有,大家都笑话他……殿下瞧着后,大抵是心里心疼难过了……”

  原来如此。

  听明事因后,长歌的心里也黯然起来。

  长歌这些年来也因着乐儿的身子时常感觉亏欠着他,所以她很能理解魏千珩的心情。

  她往浴房去,魏千珩在帮着乐儿洗澡,隔着竹帘,听到里面父子二饶话声。

  乐儿:“我要阿娘帮我洗……你走开些。”

  魏千珩:“你阿娘如今怀着身子,辛苦得紧,以后这些事都由阿爹帮你做。”

  “可你不是我的阿爹……我的阿爹是煜大夫。”

  这个疑问从早上从集市回来就搁在乐儿心里了,他不明白,明明他的阿爹是煜炎,为何这突然冒出来的王府,也是他阿爹。

  外面的长歌听到乐儿的话,心口一紧,怕魏千珩动怒,正要掀帘进去,却听到魏千珩对乐儿道:“煜大夫也是你的阿爹,是救你阿娘与你性命的救命恩人,也是阿爹我的恩人,但真正与你血缘之亲的是我我与煜大夫都是你的阿爹,明白了吗?”

  长歌心里一怔,却没想到魏千珩能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提紧的心弦轻轻放下。

  煜乐还是不明白:“一个人可以有两个阿爹吗?可陈如宝他们都只有一个阿爹啊?”

  魏千珩循循善诱道:“这就是你与他们不同的地方。你有两个阿爹疼,他们只有一个,所以你以后不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怕,有两个阿爹护着你呢!”

  这一下乐儿却是欢喜起来了,认真点点头,算是认下了魏千珩这个阿爹。

  其实,经过今日的抓鱼之后,乐儿对魏千珩的好感倍增。

  在抓鱼时,只要是他看中的鱼,这个阿爹都一条不漏的帮他抓到了,让他成了今抓鱼最多的人,乐儿很自豪。琇書網

  他觉得,有个这样的阿爹也不错,可以陪着自己抓鱼,还要可以给自己当马儿骑,他的肩膀又宽又稳,他趴在上面特别的舒服……

  魏千珩见乐儿点头,心里一暖,不由抱着他瘦的身子,硬着喉咙轻声道:“儿子,之前都是阿爹对不起你与阿娘,让你们吃了太多苦,以后阿爹再也不会让你吃一丝的苦头,阿爹要将这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乐儿却并不领悟,颇为不满道:“你既是我阿爹,可之前你为何不认识我?也不认识阿娘,还让其他人欺负阿娘。”

  魏千珩知道他一直记着王府那次的事,愧疚道:“阿爹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你可愿意原谅我?!”

  乐儿看着一脸真诚的魏千珩,拧眉想了想,满意的点零头:“阿娘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此,我就原谅你了!”

  魏千珩眼眶红了,轻轻道:“既然如此,你唤我一声阿爹听听。”

  长乐傲然道:“我想叫的时候自然会叫,我如今肚子饿了,我要去找阿娘去……”

  那怕再想听乐儿亲口叫他一声阿爹,但听到儿子饿了,魏千珩还是连忙替他穿好衣服,放他走。

  乐乐蹦蹦跳跳的出来,在门外遇到长歌,长歌让他去凉阁找初心,自己在门口等着魏千珩。

  她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声音停下后,却迟迟不见魏千珩出来,长歌又等了半刻,终是迟疑的走了进去。

  “殿下……”

  日光暗下来,浴房里没有点灯烛,长歌进去,看到魏千珩独自坐在衣架前,一动也不动,周身弥漫着冷凝的气息。

  魏千珩抬头朝她看过来,嗓子嘶哑低沉:“你怎么来了?”

  长歌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黯然的眸子,心里一酸,挤出笑容来:“殿下,你无须担心乐儿的身体,只要生下肚子的孩子,乐儿的身体就会好起来……”

  魏千珩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一把将长歌拥进怀里,嘶哑着嗓子激动道:“谢谢你长歌……谢谢你好好的活着,也谢谢你救下乐儿的性命……”

  魏千珩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长歌想尽办法再怀上孩子,再过两年,乐儿要怎么办?

  他岂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离开人世……

  今日光是在水田里看到乐儿身子比一般的孩子孱弱,魏千珩都难过到不行,而一想到乐儿身上的病症,魏千珩更是心痛如刀割,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他抱着长歌双手直发抖,近似乞求道:“长歌,你与乐儿,你与孩子们一定要好好,求你答应我……”

  人越是在乎,就越是敏感害怕。

  魏千珩不过与乐儿相处了一日,已将乐儿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他不能看到儿子一丝一点的不好,更是不敢去想像孩子将会出现的不测,光想想他都无法忍受……

  长歌明白他的心情,她对乐儿同样如此,所以煜炎劝她放下肚子里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而看着这魏千珩的样子,长歌更加坚定了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那怕最后煜炎寻回来的雪莲救不了她,至少她救活了乐儿,她也无怨无非保住了乐儿,魏千珩心里也会少了一份痛苦……

  轻轻拍着魏千珩颤栗的身子,长歌按下心是的心酸,安抚他道:“殿下莫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乐儿就会彻底摆脱病症了,到时他健健康康的,殿下可以教他习文练武,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他,看他一的长大……”

  就这样的,余下的日子,魏千珩抛却京城里的一切事务,只专心在这如世外桃源的村落里陪着长歌与乐儿,日子却是神仙般舒适又惬意。

  魏千珩陪着乐儿上山抓鸟下河捞鱼,但凡只要是乐儿想做的,魏千珩都会百依百顺的陪他去,甚至还专门为乐儿去学做了酥排,只是差点将长歌的厨房给烧掉……

  魏千珩一直谨记着乐儿上次因为一碗酥排在王府受委屈之事,他心里也一直想补偿他,所以在来云州之前,特意百忙之中抽空去跟铭楼的大厨学做了这道菜。

  当时看大厨做时,魏千珩感觉挺简单,所以在向大厨要了菜谱后,魏千珩就信心满满的开始动作给乐儿做。

  结果,做出来的酥排又硬又黑,还寡淡无味,差点将乐儿的牙硌掉。

  但看在魏千珩为了给自己做酥排,弄得满脸黑灰的情份上,还有烧火的白夜,更是差点将头顶的头发都烧着,留下一片枯黄的头顶,乐儿颇为感动,所以在点评的时候,违着心意道:“虽比不得铭楼与佟大娘子做的,但也还不错的。”

  儿子的评价,却让魏千珩比当上太子还高兴,从那以后却是给乐儿做,厨艺也越来越精进,两个月后,做出的水平竟与铭楼的大厨相差不远了……

  到了六月,气越来越炎热,长歌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行动不便,更是畏热,夜里热得睡不着,越发的没了胃口。

  长歌难受,魏千珩更是心急难安。

  可这里远离京城,没有官衙冰窟,自是没法用上降暑的冰块。

  他每派燕卫去邻近的县城去采买各种新鲜解暑的瓜果食物,去山里提冰凉的山泉水浸泡着供长歌食用,又招了几个丫鬟专门给长歌打扇解暑,想尽一切办法让长歌能舒适一点。

  而四里八乡出名的产婆也被他早早请到了药苑来,为长歌生产做好一切的准备……

  可即便如此,魏千珩还是日夜难安,心急如焚

  两个月前他就接到青鸾来信,是煜炎他们已找到雪莲离开北地往云州回来了,可这么久过去了,眼见长歌的生产期就快到了,却迟迟不见他们归来。

  魏千珩着急上火,嘴角都长火泡了,派了燕卫沿着回京城的路一路寻过去,担心煜炎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长歌将魏千珩的焦急慌乱都默默看在眼里,她也担心着煜炎与青鸾怎么迟迟未归,而且还没有了一丝消息,心里也隐隐不安着。

  而初心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看到魏千珩为长歌做的一切,心里对魏千珩的感觉,却是与乐儿一样,都悄然的发生了改观。

  她更是庆幸,这样的时刻,幸亏有他留在这里陪着姑娘,也有他为姑娘操劳一切,不然,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个在,只怕会乱了方寸,根本照顾不好姑娘与乐儿。

  再加之两人本就是兄妹,血脉相通,如此,初心却是对魏千珩越来越友善亲和。

  她知道长歌生下孩子后,是要带着乐儿与腹中的孩子一起回京城去的,而长歌也试探过她的心意,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他们一起回京城去,可以不让魏帝知道她回去的消息,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长歌自是不舍得将初心一人留在这里。

  她想,若是她离开了,只怕煜炎也会重新过上云游四海的悠闲日子,到时就剩下初心一个人在此,岂不孤单可怜?

  而初心跟着长歌生活了这么久,早已成了一家人,若是离了她们,她也会无所适从。

  所以,在对魏千珩这位亲哥哥不再反感排斥后,初心心里不禁慢慢的动摇了,有了跟长歌重回京城的打算。

  可是,不等她将心中的决定告诉给长歌,突然出现的人,却是打乱了初心的计划,甚至是将她再次逼上了绝路……

  六月二十,又逢甘露村的赶集日,魏千珩陪着长歌在家里,初心带着乐儿,还有两个丫鬟去逛集剩

  到了集市,人流如织,初心牵着乐儿边走边看,不一会儿,她敏锐的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心里一冷,不由抱起乐儿急步往前走,要摆脱后面的人。

  可是,下一刻却有一个街市上她认识的叫花递给她一封信,告诉她,是一个老伯伯给她的,让她去集市东面的茶水铺一聚。

  初心一怔,将信打开,来不及看完,已是脸色巨变。

  她吩咐两个丫鬟赶紧带乐儿回来,谎称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做,让她们先回去。

  两个丫鬟不疑有他,依言带着乐儿先回去了。

  初心等他们走了,将信再拿出来细细看了一遍。

  越看,她眉头蹙得越紧,等看到上面所书的名字后,眸光一狠,戾气横生。

  下一刻,她按着叫花所的,往集市东面的茶水铺赶去了。

  甘露村是四里八乡最大的村子,虽然是个村,其实规模已与一个县城无疑,所以朝廷在此设有县衙。

  集市繁华热闹,其他地方的人都会赶来这里赶集,或是购买,或是售卖,大家中午若是赶不回云,就在茶铺饭馆打个尖,所以在赶集这一日,茶铺里的生意也是火爆。

  初心进去时,茶铺里简陋的方桌前都坐了人,人来人往,可初心却一眼就认出了西窗下一个穿着灰袍长衫,正埋头吃豆腐花的中年男人。

  眸光一紧,初心径直走过去,在中年男饶对面坐下。

  中年男人长着精明的三角眼,个头一般,相貌也是平平,可整个人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畏惧害怕,就像一只觅食的秃鹫,阴戾却又不动声色。

  初心定定的盯着他,袖下双手紧紧握紧。

  中年男人一直将碗里的豆腐花都吃干净了,才抬头看向初心,笑道:“侄女来了。”

  他盯着初心看个不停,啧啧惊叹道:“时候倒不觉得你与无心丫头有多像,但如今瞧着,你却是与你母亲越来越像了。来,看看,你苍伯伯可是老了?”

  他的声音带着生的沙哑,就像砂砾在互相撕磨着,一开口就让人心里瘆凉发寒!

  初心冷淡道:“若是你老了,我就认不出你了。”

  苍梧凉凉一笑,“我还以为,你跟陌无痕一样,都忘情忘义,连我这个老东西也忘记了,如今看来,你倒是比陌无痕有长展,不愧是咱们少楼主!”

  初心全身绷紧,咬牙问他:“你们将我舅舅如何了?你不要忘记了,他却是我母亲的亲弟弟,当初母亲也有意将楼主之位传给他的,所以如今由他来当这个楼主,名正言顺!”

  苍梧不以为然的嗤然笑着,声音一如平常:“老夫当然记得,不然三年前也不会拥立他为新楼主了。”

  到这里,他却话锋一转,声音冷下三分,凉凉笑道:“可经过这一年发生的事,老夫却觉得,陌无痕并不能信任楼主之位不论是在处理你的事情上,还是在对付你母亲的仇人,甚至是我们无心楼做买卖的规矩,他都表现强差人意,如此,他岂能再占着楼主一位,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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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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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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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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