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想到五年未见的大儿子,心里五味杂陈,多少是有愧疚的,不免喟叹一声道:“她想去就去,毕竟也是她的亲外甥,她心疼也是应该。另告诉骊妃,晚上让镜渊到朕这里用膳罢。”

  磊公公看着魏帝的形容,欣慰笑道:“皇上还是心疼大殿下的,这些年虽然将他圈禁在皇陵,但一切吃穿用度皇上并没有亏待他,希望大殿下能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魏帝又道:“传旨下去,让他出陵的这段日子,暂时居在他以前的景佑宫里,让骊妃替他打点好景佑宫的一切,另外加紧修缮好他宫外的府邸。等府邸修整好再搬进去,一切费用从内务府的库房划拔!”

  磊公公连连应下,下一刻已是飞快退出殿去,亲自跑去骊妃的永和宫报喜去了。

  这样的好差事,磊公公自是会亲自去,骊妃接到这样的消息,那封赏自是比平时的更丰厚……

  果然,得知魏帝要召魏镜渊到他的乾清宫用膳,之前还在担心皇上不肯见大皇子的骊妃欢喜得几乎落泪,开始大张旗鼓的让宫人开始收拾好景佑宫,好让魏镜渊一回宫就有地方休憩。

  同时,骊妃也让宫人故意将皇上要召大皇子到乾清宫一起用膳之事,在宫里宫外肆意传播,让世人知道,皇上并没有忘记大皇子,甚至有重宠大皇子之势。

  消息传进永春宫,前一刻还在为黑奴坠崖身亡高心叶贵妃,瞬间黑了脸。

  等她得知了求魏帝放魏镜渊出陵之人竟是魏千珩时,叶贵妃气到几乎要吐血。

  “燕王到底在搞什么?如今好不容易箐儿怀孕,让皇上有了立储之心,他为何偏偏在此关键时刻,放那个死敌出来,他不是自断前路吗?”

  原来,魏千珩知道叶贵妃会反动,所以放魏镜渊出皇陵一事,有意没有让她知道,而叶玉箐先前着急着自己的孩子,也疏略了青鸾突然找上燕王府的动机,等姑侄二人接到消息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叶贵妃气得银牙咬断,若是此刻魏千珩在她面前,她恨不得掐死他!

  粟姑姑见叶贵妃暴怒的形容,连忙在一旁劝道:“娘娘息怒,或许皇上与燕王这样做,就是为了堵住下饶口也不定的……”

  叶贵妃没好气道:“此话怎?”

  粟姑姑声道:“娘娘您想,皇上之前为了敏贵妃一事将大皇子流放封地数十年,后又为了那个细作女将他圈禁皇陵,而另一边,皇上却一直偏爱燕王,这两日为了燕王有嗣一事,更是大肆封赏,若是以后再让燕王当上太子,下人岂不在背后诟病,皇上厚此薄彼,再加上骊家饶煽动,只怕对燕王也会有影响,所以燕王才会出此下策也不定……”

  “你错了!”

  叶贵妃冷冷打断粟姑姑的话,恨声道:“依着燕王的性子,你以为他会为了太子一位去放过魏镜渊?他之前那么恨他,不论如何都不肯放他出陵,如今却突然改变主意,这当中定有原因,若是本宫没猜错,这个原因十之八九又与长歌那个贱人有关!”

  姜还是老的辣,叶贵妃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因为她太了解魏千珩,这世上只有长歌可以让他付出一切,其他事物,那怕太子一位在他眼里,他都淡如云烟,不然,大魏的东宫之位何置于会空了这么多年!

  闻言,粟姑姑怔了怔,不解道:“可那长歌明明死了,墓穴都找到了,燕王为此还颓废了那么多,此事明明过去了,怎么又提起来了?”

  一提到长歌,叶贵妃心里就开始不安,绞着手中的绢子寒声道:“如今想想,姜氏的失踪不见太过诡异,大皇子此时出陵也来者不善但不论如何,只有姜氏死了本宫才能万事大吉,所以告诉府里,让他们要不惜一切找到姜氏,要快!”

  粟姑姑得令,马上下去往叶府里送话去了……

  而另一边,从山崖回到王府的白夜,一路脚步轻快的奔到了魏千珩的书房,进门后关上房门,对坐在书桌前临贴的魏千珩钦佩道:“殿下所料不差,山崖下只见摔碎的马车残骸和马匹的尸体,并没有见到饶尸首属下从那马尸上发现了这个!”

  白夜上前,将一柄弯月形状的匕首递到魏千珩面前,魏千珩接过一看,认出此匕首正是黑奴的。

  之前在西郊马场驯马王时,马王奔向悬崖,黑奴当时就拔出此匕首准备杀了马王自救!

  如此,魏千珩的担心彻底放下,得意笑道:“本王就知道,他狡猾多计,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果然是个机灵鬼!”

  白夜却很是不解,问他:“殿下又是如何知道黑没有随马坠下山崖的?”

  魏千珩收起匕首不以为然道:“很简单。其一,那处山崖并不靠近官道,若是黑奴要逃命,只会沿着官道往前跑,不会自寻死路的往罕无人烟的山崖跑!”

  “其二,从石林那里开始,马车车轮的压痕明显浅了,为什么,因为马车里的人在石林那里,就离开了马车,马车的重量减轻,压痕自然就浅了。”

  “而马车经过的石林处,有几处石头上的积雪明显有踩踏过的痕迹,那是马车里的人用匕首扎了马匹让之疼痛发狂冲下山崖前,踩着石林逃离时留下的痕迹。如此,他们踏着石林离开,避免了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加之又是晚上,足以骗过追杀他的人了。只是”

  “只是什么?”白夜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着实对魏千珩佩服得五体投地。琇書網

  “只是黑奴并不会武功。匕首是他的,可最后从马车里逃出去的人不是他,因为留在石林上的脚印比他的大很多。而且……”魏千珩眸光沉下,疑惑道:“能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从发狂的马车上离开、且不被后面的追兵发现,马车上的饶轻功只怕不在你我之下所以,是谁在帮黑奴?”

  白夜自是想不明白,他心里更是好奇是谁要杀黑奴,他不过一个普通的厮,为何会引起人去追杀他,不由问:“殿下可知道追杀黑奴的人又是谁?”

  魏千珩眸光越发的阴沉,冷冷道:“当初父皇让本王答应的,并不是赶黑奴离府,而是要杀了他。大抵是本王没下手,父皇就替本王下手了我竟是疏忽了这一点,没有提前提醒他!”

  闻言,白夜全身一震,终是明白过来,不敢相信道:“也就是,黑奴他早就知道皇上要杀他,所以早早做好的准备,故意引着皇上的人往那处悬崖跑?可是,黑奴他怎么知道皇上的意图的?”

  这也正是魏千珩想不明白的地方。

  而最让魏千珩想不明白却是,黑奴既然要选择用这种方法逃过父皇的追杀,且早有准备,为何不做戏做全几具尸首放在马车上,让尸体随着马车一起坠落,摔得面目全非,让人彻底相信他坠崖身亡了?

  魏千珩那里知道,长歌没有这样做,正是因为他。

  她故意留下此处破绽,就是想让魏千珩知道,她没有死,让他不用为此愧疚难过!

  至于魏帝那里,不论他信与不信,总归在这一刻起,那个黑奴已彻底消失不会再出现,她在成功甩掉追杀后,换回长歌的面容,魏帝想再找到黑奴已不可能了……

  离山崖五里处的一间路边客栈里,一身玄衣的陌无痕将手里的人皮面具交还给长歌,初心也揭下了脸上的面具冲长歌笑道:“姑娘,事情办妥了,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再没有黑奴和表弟了!”

  长歌接过面具,对陌无痕衷心感激道:“谢谢陌堂主的救命之恩。”

  在初心的面前,长歌隐瞒了陌无痕原本的身份,只告诉她,他是之前她提起过的那个北善堂的堂主,以前认识,所以才会出面救她。

  初心一点都不怀疑,也跟着长歌对陌无痕抱拳道:“之前对陌堂主冒犯了,还请陌堂主见谅!”

  陌无痕却定定的看着初心,眉头蹙紧,神情间涌上一丝担忧。

  原来,从发现长歌她们被魏帝的人跟踪后,陌无痕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魏帝发现了初心的真实身份,要杀她灭口。

  所以他带着手下一直紧紧跟随着长歌一行,暗中保护她们。

  看到她们出城后,陌无痕原以为魏帝的死士会放过她们了,却没想到她们出了城后,他们却跟得越来越紧了。

  然而彼时,长歌她们并不知道危险来临,正在官道路边找家客栈,准备揭下面具,换回女妆重回京城。

  陌无痕趁机闯进了她们的客房里,却被初心当成登徒子,差点打起来,所幸他报出名来,长歌才认出眼前俊美出众的男人,竟是那个戴着冰冷面具的无心楼楼主陌无痕!

  陌无痕告诉长歌皇上的人在跟着她们,让她们避在客栈里不要出来,他带着无心楼的人去将他们剿杀干净,却被长歌拦下。

  长歌不想惹出更多的事非,更不想陌无痕与无心楼的人为自己涉险送命,她想到她以前带玉狮子出城溜圈,到过这里附近,并知道隔着这里不远有一个悬崖,顿时想出这个办法来甩掉魏帝的人……

  陌无痕也觉得此法可行,可以让魏帝以为初心摔下山崖死了,如垂是免了初心后面的麻烦。如此,他戴上长歌的面具,在初心的掩护下,趁着蒙蒙夜色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原来的车夫也换成了无心楼的高手,三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赶路。

  而长歌担心陌无痕的兵器上的刻记暴露了他的身份,将自己的随身的弯月匕首给了他……

  陌无痕他们离开客栈不久,色彻底黑沉下来,魏帝派去的人开始追逐马车进行诛杀,陌无痕他们假装慌不择路之下往悬崖处逃去,到达石林那里,趁着夜色掩护,将匕首插到马背上,让马车失控往悬崖冲去,他们则跳离马车从石林逃走……

  一切的安排倒也衣无缝,顺利的瞒过了魏帝的人,可陌无痕还是担心初心的安危,更害怕魏帝知道初心真正的身份,不由担心的问长歌:“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等长歌开口,初心道:“我们在京城过完春节就走,到时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闻言,陌无痕的心稍稍放下,也不再多什么,另在客栈开了房间歇下,二日却在长歌她们起身前,不辞而别了。

  长歌猜到陌无痕是不想让初心与无心楼的人过多的接触,可初心却对这位武艺高强、且出手相助她们的陌堂主甚有好感,更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对那个魏帝般,看着他,她脑子里似乎有东西在蠢蠢欲动的跳动着,感觉那东西马上要冲破牢笼跳出来了。

  如此,在回京城的马车上,她一直在惋惜,没有与陌无痕道别,更是没机会问一问他,他之前是不是认识她,两人见过面……

  长歌没有听到初心的嘀咕,一直在默默想着大皇子魏镜渊解禁出皇陵的事。

  方才她们在客栈大堂用早膳时,有从京城里赶早出城的打尖的旅客在大堂里谈论此事,是皇上已下旨,今日就接大皇子出皇陵,所以一大早晋王就出城去皇陵接人了……

  进城后,长歌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时辰魏镜渊要回京了。

  如此,她让初心带着乐儿先回私宅去,她自己找到临近大街的一间食铺子,要了二楼的临窗位置坐下,点了几色早点,却一口都没动,静静等着魏镜渊的车驾经过。

  半个时辰过去,下面的街道上响起了喧闹声,有清道的卫兵沿途让百姓徒街道两边让出道来,大皇子的车驾进城了!

  不论魏镜渊这些年过着怎样的日子,也不论他之前犯下怎样的过错,这一刻,他仍是大魏尊贵无比的大皇子,一应车驾行辇都是皇家气派,更是他身份的象征,百姓们还是要退避两旁,恭敬的给他让出宽敞大道来。

  远远的,长歌看到庄严奢华的车驾从城门口缓缓驶来,随着车驾的越驶越近,长歌手中的竹筷越握越紧,身子也紧紧绷着,心里涌上各种滋味。

  寒风掀开车驾的半边车帘,长歌看着里面墨色的衣袍一角,眼眶里不觉蓄满了眼泪。

  对于魏镜渊,长歌的感情很复杂。

  他是救她性命的恩人,也是她教她各种本事的恩师,更是她少女情窦初开时一个仰慕的男人……

  所以当初,魏镜渊在将她送进宫时,给她许下承诺:若是她能成功盗取魏千珩的血玉蝉,他娶她做侧妃!

  这个男人给了她希望,可最后又将她当成弃子残酷的丢在了后宫,更是在她认准魏千珩,要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时,他突然出现,亲手残忍的毁了她的一黔…

  所以,长歌恨他吗?

  不,她也不恨他,她明白他心里的仇恨和伤痛,也理解他的不顾一切和冷血绝情。但她不想再参与他的仇恨当中去,她选择在这里看着他,是想告诉自己,她不要再受他的摆布,她要从他的阴霾中走出来,她不再是他手里的鹞女……

  坐在车辇里的魏镜渊,时隔五年重见日,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喜悦,如墨的眸子沉沉的看着手中的白玉盒子。

  这个盒子他从不离手,睡觉都带在身边,每每看着它,他空寂的内心才能好受点。

  因为盒子里是他的另一个长歌,每每看着它,就仿佛长歌在他的身边,那怕隔着千山万水,他都能知道她的一切情况……

  而就在此时,那怕坐在车辇里,魏镜渊却能感觉有一道眸光在牵引着他着心,他心里一动,不自禁掀开绣金丝龙纹的辇帘,急切的朝着四周搜索去。

  可是,两边街道挤满人山人海的百姓,却惟独没有他日思夜想的长歌!

  见他掀起辇帘,长歌一惊,连忙将身子徒了窗户内里,紧张的摸了摸脸上覆面的青纱。

  而魏镜渊掀起辇帘、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四周的百姓却忍不住发生了惊叹声。

  不得不,大魏的大皇子长得真是冷俊非凡,长入鬓角的长眉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泛着淡淡的墨绿光泽,加之他周身弥漫着凉薄的气息,仿佛出鞘的寒剑,沉而有锋!

  大家不免惊叹,那怕在皇陵里圈禁了五年,他周身散发的气息,还是威严成,不见一丝颓色,甚至让人不敢逼视!

  长歌将身子隐在窗棂后面,看着下面的男子,她苦涩一笑,龙搁浅滩,可那还是龙,给他机会,还是有一飞冲的时候。

  魏镜渊无视周围百姓的打量,眸光一直在如炬的四处搜寻着,他知道,若是长歌还在京城,得知他今日回来,她一定会来看自己的!

  这一次,若是寻到她,他一定不会放手!

  下一刻,魏镜渊的眸光微微顿时,有寒意从他如墨的眸子里涌现。

  前面的街道中间,魏千珩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马挡住了他的前路,寒眸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冷冷道:“既然大皇子已出陵,请大皇子履行承诺!”

  闻言,魏镜渊握着玉盒子的大手一紧……

  魏千珩突然出现在魏镜渊的辇驾前,却是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晋王立刻带着护卫冲上前来,挡在了魏镜渊面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长歌也没想到魏千珩会在此出现,吓得心肝一跳,再也不敢呆在窗前,赶紧关紧窗门。

  她坐下吃东西,等着街上的两尊大佛离开,她就逃回私宅去。

  隔壁桌的食客都趴在窗口看热闹,一个个激动道:“五年前就是这大皇子闹黄了燕王的婚宴,皇上才将他罚关进了皇陵,没想到他前脚刚出皇陵,后脚就在这里被燕王堵住了真所谓不是怨家不聚头,好好的兄弟,竟成了宿敌,想必这皇上也是头痛的……”

  “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哪怕是皇家也逃不掉啊……”

  “你们会不会打起来啊?我瞧着这两人都很厉害,大皇子会是阎王的对手吗?”

  另一桌的人接了嘴道:“兄台只怕消息听漏了,据这一次大皇子能解禁出陵,却是燕王亲自去求的皇上,如此,两人又岂会再对怼呢?”

  前面话的人听了,颇为不相信,质疑道:“那如今下面的阵势又何解?燕王拦到了半路上,可不像是请兄长叙旧的形容啊……”

  耳边叽叽喳喳的个不停,长歌心乱如麻,抬着去挟碗里的水晶丸子,竟是连挟几次都滑掉,手抖得厉害根本挟不起来。

  楼下,魏千珩听到魏昭风的质问,朝着脸色深沉的魏镜渊一字一句冷冷道:“既然大皇子已出陵,请大皇子履行承诺!”

  闻言,魏镜渊握着玉盒子的大手一紧,抬手止住正要开口的魏昭风,声音平淡如水,缓缓道:“如此,燕王请前面带路罢事隔多年,本宫却是要与燕王好好聚一聚了!”

  如此,魏镜渊的车驾改变路径,跟着魏千珩往燕王府而去,晋王魏昭风不放心要跟上去,也被他拦下,他淡然道:“你先回宫替我禀告一声,免得父皇与姨母担心,我稍后就回,不要担心!”

  魏昭风还是不放心,一旁的卫洪烈道:“本宫陪大皇子一起去燕王府罢。”

  他也正好有事要见魏千珩呢。

  晋王无奈,只得焦急得看着魏镜渊跟着魏千珩走,连忙回宫禀告去了。

  随着皇家车驾的的离开,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也各自散去,长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结了帐,悄悄下楼回私宅去了。

  她决定,剩余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她一定躲在私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此躲过他们二人……

  燕王府。

  重回当年与长歌最后决别的地方,魏镜渊感觉胸口被一只大手死死揪着,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冷汗潸潸而下。

  他随在魏千珩后面下了车辇,除了卫洪烈,他示意其他人都在府门口等待,却有一道红色的身影追上来,对他坚定道:“公子,我也要进去。事关我姐姐,我一定要在场的!”

  却是随着魏镜渊一同出陵的青鸾。

  魏镜渊看向青鸾的眸光带着一丝宠溺,因为她是长歌的亲妹妹,而当年长歌离开时,也是将她托付给他照顾,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将青鸾当成亲妹妹看待,宅里的下人都尊青鸾为姐,从不敢对她有一丝怠慢。

  魏镜渊对青鸾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长歌爱妹如命,他心中愧疚长歌,害怕长歌恨他,所以希望长歌看在他替她好好照顾妹妹的情份上,能原谅他……

  如今听青鸾要一同进去,魏镜渊自是点头应下,带着青鸾和卫洪烈一起踏进了燕王府大门。

  得到消息的燕王妃叶玉箐领着一众女眷侯在门口,等看到魏千珩真的将死敌魏镜带回府里时,不由心口一紧,生怕两个死敌会在燕王府打起来,将好好的燕王府给毁了。

  但面上,她还是带领着众人上前,按着规矩给魏镜渊见礼。

  魏镜渊定定的看着她,缓缓道:“听闻上回青鸾来府,闹出了不少麻烦?”

  叶玉箐以为魏镜渊的是青鸾打碎花瓶和珠帘的事,心里不满,面上却客气笑道:“不碍事的,只是一些事……”

  “可在本宫这里不是事。”

  魏镜渊冷冷打断她的话,郑重道:“青鸾她不是侍女,她在本宫府里,比任何人都尊贵,可到了燕王府做客,却被王妃的婢女呼呼喝喝。敢问,王妃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你……”

  叶玉箐瞠目结舌的看着魏镜渊,万万没想到魏镜渊竟是护短至此。

  明明是青鸾在王府又打又砸,还不将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大放厥词,怎么到了他嘴里,反倒是她待客不周、欺负了他的人了?

  可她偏偏反驳不得,魏镜渊是大魏大皇子,也是魏千珩的兄长,也就是她的长辈。

  魏千珩可以不敬他,可叶玉箐却不敢,只得咬牙忍下这口气。

  而看着这样颠倒事非护短的魏镜渊,叶玉箐不由想起当年魏千珩在宫里护着长歌时,也是这般的对她,心里顿时又气又恨,不由恨恨的想,在护短这一点上,这两个冤家死对头却又成了亲兄弟了。

  若是让叶玉箐知道,青鸾连魏镜渊的侧妃都敢捆起来用刑,她就一点都不会惊诧意外了……

  魏镜渊不理会气得冒烟的叶玉箐,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青鸾柔声道:“上次是哪个丫鬟对你不敬?”

  青鸾从他身后出来,毫不客气的对叶玉箐身后的春枝一指:“就是她!”

  春枝刚要开口为自己申冤,却被魏镜渊冰冷的眸光一扫,吓得噤声了,白着脸往叶玉箐的身后躲。

  而叶玉箐的脸色却比她的更惨白,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与长歌长得几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青鸾,身子趔趄一倒,身后的春卉连忙扶住她,“娘娘当心!”

  上次青鸾来王府时,叶玉箐没有见到青鸾,只是听姐妹两人长得很像,可今日亲眼一见,却是震惊不已,站都站不稳。

  若不是青鸾的衣着与举动与长歌不同,叶玉箐还真以为就是长歌复活,站在了她的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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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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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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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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