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思着下次在朝堂上遇到孟清庭,或许可以为孟二姑娘两句好话,让孟清庭放她们母子回家。但转念一想,这是孟家的家事,自己做为一个外人,还是个皇子,过多关心孟家之事,只怕会让人误会他对孟家二姑娘有非分之想,到时岂不生出更多的麻烦?
如此,魏千珩打消心中的念头,撇开头不再去想,而是思索起明晚与卫洪烈见面的事来……
孟简宁被罚送去庄子的事,黑在回到泉水巷的家后,也听初心了。
自黑安全回来后,初心欢喜不已,一件事就给她准备药浴,而在黑泡药浴的时候,初心嘴巴不停的将京城近来发生的事同黑了。
这其中就有孟家庶女被罚送到庄上的事。
相比魏千珩,黑听到此事后一点都不惊讶,做为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坏琳女的大好婚事,庄氏与孟清庭这一次没有要了孟简宁与费姨娘的命,黑猜测,只怕与当初魏千珩为孟简宁求情有关……
连泡了三药浴,可当黑再次将身子泡进暖融融的药浴后,四肢百骸还是刺痛起来,且这一次比之前的更痛了。
取下面具露出真容的黑,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潸潸而下,将她额前的头发打湿透了。
“姑娘,是不是很痛?”
初心听公子过,越痛表示姐的身子越差,不由着急起来。
黑不想让初心担心,咬牙挤出一丝笑来:“没事,不痛的,只是好久没泡了,有点不适应……等多泡几次就又习惯了,你不要担心!”
罢,想到被陌无痕拿走镯子的事,黑想了想,问初心道:“初心,你听过无心楼吗?”
初心一面替她往浴桶里加热水一面摇头:“没听过!”
黑离开王府一回到泉水巷的家,见到初心一时间就同她了镯子的事。
但她想到那个神神秘秘的陌无痕,还是他身后可怕的杀手组织,不知道他们拿走初心的镯子到底是何用意,所以细思后,她暂时将陌无痕拿走镯子的事对初心瞒下,打算等以后去北善堂找到陌无痕问清楚再告诉初心。
如此,她只告诉初心,因着在玉川山上暗算魏千珩的事,她怕镯子被发现,所以将它暂时放在了沈致那里,让他替自己保管,等有时间再去拿回来了。
初心一听沈致是煜炎的好友,在行宫还帮了黑隐瞒身份,顿时对这个沈致感激不已,倒是将镯子一事忘到了一边。
况且,初心从不会怀疑黑的话的,不论她什么,她都相信……
听到她的回答,黑想了想又道:“公子帮你治了这么久,你还是想不起一点以前的事吗?”
五年前,煜炎在到京城寻她的路途中救下昏迷在水边的初心,人救醒后,却失忆忘记了一切的事情,身上除了手上戴着的手镯,也再无其他东西,煜炎可怜她一个姑娘无处可去,怕她再遇到坏人,只得将她带着,一起到京城寻黑。
后来,在一次偶然之中,煜炎才惊觉这个十一二岁的姑娘,竟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而长歌的尸身,就是她到燕王府偷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煜炎在替黑治旧疾的同时,也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让初心恢复记忆,可五年过去了,她还是想不起自己的身世。
而在经过手镯一事后,黑却隐隐觉得,初心的身世或许与无心楼有关……
听到黑的问话,初心还是摇头,黯然灰心道:“姑娘,只唇我死的那一,都不会想起自己是谁了……”
见她难过的样子,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会的,一定会想起来的。”
初心是个直爽的性子,前一刻还灰心难过,下一刻听到黑的话又开心起来,一面帮黑梳着乌黑的头发一边碎碎念道:“姑娘,你我还会有其他亲人吗,会不会有其他兄弟姐妹?我父母会是什么样子,他们是干什么……”
黑笑道:“等你想起他们时,就知道了。”
泡了足足半个时辰,黑从浴桶里出来,初心在服侍她穿衣服时,看着她穿回女子的罗裙,高欣:“姑娘不用去王府当什么黑奴真是太好了,免得我成在家里提心吊胆的担心着姑娘,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云州了?”
黑淡淡一笑,坐到菱花铜镜前绞干湿发,苦涩笑道:“不急,等确定我怀上了孩子,咱们就离开。”
初心点点头,突然对着黑的肚子双手合十祈祷起来:“求送子观音菩萨大发慈悲,保佑我家姑娘早日怀上孩子。”
黑哑然失笑,心里却暖暖的,拉过初心的手亲切道:“这段时间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辛苦你了,如今空闲下来,我带你到京城里好玩的地方转转,还去最好吃的铭楼吃东西。”
初心眼睛亮了,狗腿的拿过她手里的巾子替她擦干头发,笑弯着眼睛:“姑娘真好!”
黑好久没有换回女装了,如今不用再易容去王府当差,初心恨不能将所有好看的裙子都给她换上,所以擦干头发后,欢喜的帮她绾了好看的发髻,替她打扮着。
看着初心欢喜地的忙碌着,黑哭笑不得,却为了不触了她的兴头,由着初心帮自己从头到脚的打扮着。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初心的打扮下,慢慢又变回以前的样子,心里生起莫名的滋味,更是想起了那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夏如雪来,不觉蹙紧了眉头。
她真的会是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姨母的女儿吗?
不然,为何她会同自己这般想象,母亲还皆是同一夏姓。
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当年孟清庭突然的反目绝情、还有母亲的突然离世,是不是与夏家出事有吗?
还有,母亲当年的突然离世,到底是暴病而亡,还是被庄琇莹所不容遭遇的毒手?
想到这里,黑心里一片冰凉,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惊饶寒芒,对初心道:“落夜后,你帮我去孟府走一趟,告诉孟清庭,我要见他!”
初心应下,黑后,换上一身黑色劲装,遮好面容,踏着月色出门去了……
初心走后,屋子里只剩下黑一人,她打开包裹,拿出了魏千珩赏赐给她的那块盘龙玉佩,拿在手里轻轻摩娑,心里五味杂陈。
她本想在回京后就处置了这块玉佩,免得带回去云州被煜炎看到生气。
可是,真正要将它扔掉的时候,她却又舍不得了。
她想,若是这次能幸阅怀上孩子,那么,等她离开京城,此生她都不会再和他相见了,这块玉佩,就当是他留给肚子里孩子的一点留念,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想到这里,黑莫名的心酸,握着玉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初心从孟府回来,见到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担心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黑默默将玉佩收好,收回心神苦涩笑道:“我没事,不过是想乐儿了……你去孟府如何了?可有见到孟清庭?”
初心冷哼一声道:“见着了。他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们是上次威胁他解局代买老参的人,看样子,他更想见我们,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约姑娘明晚酉时头在铭楼见!”
黑点点头,不再什么……
二酉时正刻,女子头戴幂篱,独自出现在铭楼。
报了孟清庭的名号后,店二连忙恭敬将她引上了二楼的包间。
彼时,孟清庭已在铭楼包间里等了她足足一个时辰,见二引人进来,立刻紧张的从桌前起身,眸光灼灼的盯着她。
等二退下,孟清庭立刻上前关紧房门,再回身时,眸子倏地睁大。
身后,女子已揭下幂篱。
因着是来见孟清庭,今日她没有易容,露出真容来。
孟清庭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倾城出尘的美丽女子,仿佛看到帘年的结发妻子夏采苓。
“你……你是……”
长歌将幂篱轻轻放置在手边,一双秋水明眸冷冷的看着大惊失色的孟清庭,勾唇嘲讽笑道:“孟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孟清庭哆嗦着嘴唇呆呆的看着她,眸子里慌乱又激动,梗着脖子艰难道:“你是……你是长宁,还是安宁?”
眼睛一下子酸了,心口撕裂着痛着,长歌轻轻笑着,冷嗤道:“没想到,孟大人还记得这两个名字。”
孟清庭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后怔怔道:“你是长宁,你跟你母亲最像,可是……可是你不是五年前就……”
五年前的燕王大婚,孟清庭有幸赴宴。
彼时,他正在席下与一众官僚感叹燕王妃好命,竟是由一个的宫女,成了尊贵无比的正王妃时,却在这时,婚宴被搅乱。
燕王妃当庭被迫揭下盖头露出真容的那一刻,众人在惊诧燕王妃的倾城之貌和可怕身份时,孟清庭却惊愕的认出,面前的燕王妃,竟是十二年前离开府里不知生死的嫡长女孟长宁。
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血溅喜堂,最后连魏帝都惊动。
最终,孟清庭都没敢上前相认被千夫所指的长女,看着她绝望的面临着帝王家的滔愤怒……
孟清庭浑噩的回到家里,二日就传来消息,燕王妃被休,赶出王府。
孟清庭那几日常常守在府门口,紧张又害怕的看着府门口的街道。
就在他惶然不安之时,又有消息传来前燕王弃妃服毒自尽了!
所以,明明五年前就去世的人,此刻却站在了他的面前,让孟清庭完全呆滞住……
而另一边,与卫洪烈约好见面的魏千珩,已从燕王府出发,朝铭楼赶来……父女相见,虽然孟清庭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长女孟长宁,但他却犹自不敢相信。
她不是早在五年前就因为身份暴露服毒自尽了吗?
长歌冷冷的看着孟清庭神情间难掩的惊诧和慌乱,惟独没有父女重见时的激动与亲情,心里顿时落满冰雪,面上毫不在意的冷冷笑道:“看来我没死,却是让孟大人失望了。抑或者,你巴望着十二年前,我就和妹妹同母亲一起死了才好,对吗?”
孟清庭却没有回她的话,径直去桌前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茶,连灌两杯后,抬头再次看向伫立在屋子中间的长歌,眸光已然恢复平静,开门见山道:“你今日归来,有何目的?”
不愧是混迹官场的厉害角色,孟清庭没有再去纠缠其他,甚至连上回长歌写信威胁他,用孟娴宁代替她去吴三那里买药的事都不再追问,想来,看到长歌的这一刻,他已心知肚明。
看着他毫无愧疚的坦然样子,长歌反而释然了。
从十七年为了自己和妹妹不饿死街头答应进入鹞子楼成为鹞女开始,从她的名字从长宁改成长歌那一刻起,她早已不是他孟清庭的女儿了。
施施然在孟清庭的对面坐下,长歌凉凉道:“今日来找孟大人,不过有一桩旧事要向孟大人问清楚,还请孟大人坦诚告知。”
孟清庭警惕的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不等长歌开口,他已侧身避开,淡然道:“既然是旧事,过去这么久了,就无需再提了。”
长歌早知他凉薄无情,更是伪善,不愿意她重提旧事揭他面皮,不觉讥诮笑道:“大人敢做敢当,我不过是想当面问清楚,母亲当年突然离世,是不是因为要为庄氏进门腾正妻之位?”
以前她不懂,可是后来她长大了,关于母亲之死中间的内幕,哪里会不明白?
母亲是孟清庭落魄之时的结发妻子,生下她和妹妹,可后来,孟清庭高中举家迁至繁华的汴京,一切就在那时发生了改变。
风流俊雅的探花郎被太师千金相中,一心想求富贵官位的孟清庭岂会错过这样攀升的机会,自是会舍弃家里的糟糠,另娶高门千金为妻。
所以母亲与她们姐妹二人就成了孟清庭的拌脚石,若母亲的母家真的是犯下忤逆之罪的夏家,彼时更是连个出面主持公道的娘家人都没有,更是好被孟清庭拿捏,如此,活活逼死再寻常不过。
孟清庭握茶杯的手紧了紧,想也没想就出口否认:“你休要胡乱猜测,当年你母亲是水土不服生病过世,她自知时日不多,才会主动让出正妻之位劝我娶妻她一片赤诚之心,怎么到了你这里全然变味?”
“所以母亲在你娶庄氏进门的大喜日子里去世了?!孟清庭,你还当我是六岁孩吗?”
眸子狠狠盯着脸色铁青的孟清庭,长歌牙齿咬得咯吱响,“若真的像你所,母亲为你付出这么多,可你呢,你是如何对待她的一双女儿的!”
母亲尸骨未寒,庄氏就以她们不肯唤她母亲为由,将六岁的她和四岁的妹妹关进了柴房里,不给一滴水米,柴房里更是被投放进响尾毒蛇,若不是奶娘悄悄救她们出来,她与妹妹早已被毒蛇咬死在柴房里了……
孟清庭被逼问得哑口无言,眸光开始躲闪起来,嗫嚅道:“当初是你们淘气不听新母亲的话,她才罚你们关柴房……等到你新母亲消气要放你们出来时,你却已带着安宁自己跑出去,我带人寻了你们好久不见,岂能怪我?”
长歌气极而笑,“只因没喊她一声母亲,就将一对年幼的女儿关在柴房三三夜,不给水米,更是投放毒蛇孟清庭,你狼心狗肺,就不怕母亲泉下有知,做鬼都不放过你吗?”wWW.ΧìǔΜЬ.CǒΜ
孟清庭身子一颤!
其实在看到长歌的这一刻,看着她像极了结发妻子夏采苓的这张脸,顿时全身生寒,有种被夏采苓冤魂索命的感觉!
他撇开脸不敢再去看长歌,咬牙否认道:“这些事我从未听过……我上衙回来就听闻你们姐妹跑了,琇莹……琇莹她是名门闺秀,知书识礼,定不会对你们做这等毒事,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长歌不想再理孟清庭臭恶的嘴脸,再不想听他提起庄氏那个蛇蝎女人,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寒声逼问:“你既然问心无愧,为何要对外人隐瞒我们母女三饶身分?甚至我母亲身为你孟清庭结发正妻,她死后孟家祠堂为何不立她的牌位?”
“那是因为你母亲是罪臣之后,你外祖一家犯下大罪,满门流放,惟独你母亲嫁出门才侥幸逃过……”
“而你母亲正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怕拖累我前途,才主动提出让我娶庄氏进门……另外,你母亲曾对我,相比汴京,她更喜淮河老家,所以为父才将她的牌位供奉在淮河老家,命人日日清香供奉……”
“而你与安宁,你们从走失,为父以为你们早已不在人世,不想勾起伤心事才不愿意提及……其实为父这些年一直记挂想念着你与安宁!”
着着,孟清庭落下泪来,满脸的悲恸真诚,若不是长歌深知他的为人,险些就相信了他的话。
但是,事隔多年,就算长歌再怀疑母亲的死因,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庄氏与孟清庭害死的母亲,她心里那怕再恨,也拿恶人莫奈何……
孟清庭完,见长歌迟迟没有再开口话,以为她被自己服了,心里一松,讨好的将手边的播递到长歌面前,道:“为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是高兴。来,这铭楼的饭菜是京城最出名的,你喜欢什么都点上。今日我们父女团聚,好好喝上几杯。”
罢,唤二进来点菜。
看着有外人进来,长歌习惯性的拿出面纱覆住面容,孟清庭见了,眉心微微一紧,心里自是明白她为何不能以真容示人。
到底是身上有着血脉的至亲,孟清庭迟疑片刻忍不住问:“你妹妹呢?为何不见她一起回来?”
提到安宁,长歌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起身冷冷道:“孟大人一个人好好吃罢,我就不做陪了。”
罢,拿起幂篱离开。
孟清庭心里还有疑问问她,忍不住追上去了。
可刚出包间,看着迎面而来的人,孟清庭猛然惊住了。
走在他前面两步的长歌更是全身僵滞住,呆在当场!
迎面,一身银白便服的魏千珩负手而来,与他们正面撞上。
而他也看到了头戴幂篱的长歌以及她身后的孟清庭,神情微微一愣,眸光在两人之间打量。
长歌全身血液凝固住,她早已习惯带着面具以黑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如今恢复她原来的身份面对他,那怕戴着遮面的青纱和幂篱,她还是惊恐到极致,害怕他锋利的眼光透过幂篱上认出自己。
全身如坠寒潭,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下一息,被内心的恐惧驱使的长歌,忍不住回身往外逃去。
然而,尚未来得及转身,她的身子已被孟清庭扶住,孟清庭对她斥道:“见到王爷竟不行礼,为父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
罢,拉着长歌一起上前来到魏千珩的面前,施礼道:“下官携女简宁见过殿下。”
魏千珩抬手免礼,眸光落在他身后的长歌身上,狐疑道:“孟大人也带令媛前来用膳,真是好巧不过,本王却是听,孟二姐最近同母住在郊外的田庄上,怎么又在这里?”
孟清庭心里一怔,却是没想到魏千珩竟是知道庶女被罚的事。
但他老奸巨滑,心思转得极快,脸上对着魏千珩露出羞愧的哂然来,尔后侧头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一眼身边的长歌,对魏千珩歉然道:“因着上次的事,京城里到处都在议论下官家这桩家丑……下官教女不善,实在无地自容,只得将她与其母赶到庄子上去闭门思过,却不想她那不安分的母亲,又撺唆她悄悄回来向我求情,被我训斥拒绝,这才没脸见人要羞愤离开……”
魏千珩一眼看过去,长歌带着幂篱的形容与上次他在朱雀后巷见到的孟简宁,倒是相差无几。
况且,对方是未出阁的姑娘,他也不便盯着打量,所以根本没有想到幂篱下的人,会是长歌。
先前魏千珩还在因为孟简宁受罚一事心生内疚,此时刚好撞见她回来向父亲请求,于是顺水推舟道:“本王与孟二姐也有过一面之缘,上次之事,也怪本王鲁莽认错了人,才让二姐陷入难堪之地,所以敢请孟大人看在本王薄面上,免了二姐之过,放她归府。”
孟清庭此时最怕是被面前的燕王认出长歌来,只盼着赶紧带她离开这里,所以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道:“殿下亲自开口替这个不肖女求情,真是折煞下官,如此,下官就遵从王爷之命,原谅这个不肖女”
罢,回头对长歌斥道:“还不快给王爷谢恩!”
长歌闷着嗓子声给魏千珩道了谢。
恰在此时,卫洪烈也上楼来,孟清庭赶紧带着长歌告辞下楼去了。
与魏千珩擦身而过时,长歌身上淡淡的药香让他心口莫名一窒,连着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在心头弥漫。
不觉,他收脚回头看去,目送着父女二人下楼离去。
直到下楼来到一楼大堂,长歌快窒息的心口才喘过气来,回头朝楼上一前一后进到包间里的两人看去。
幂篱下的眸子里充满惊疑,长歌不明白魏千珩怎么会与卫洪烈一起上酒楼,两人明明是对敌来着。
难道是魏千珩还相信着卫洪烈的话,没有放下自己还活着的执念?
心口闷闷的痛着,长歌心酸的想,那怕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又能怎么样,一切都变了,回不去了……
孟清庭见她脚步滞下,顺着她抬头的动作看到了楼上刚刚关上门的包间,眸光沉下,意味难明。
走来酒楼,外面已完全落黑,可汴京城的夜晚更热闹,到处灯火通明,繁华的铭楼门前,更是车水马龙。
孟府的马车停在外面,孟清庭迟疑片刻,看着孤单站在门口的长歌,心里终是生出一丝不忍来,上前道:“你如今家在哪里?为父送你回去罢。”
终归,他还是没有开口让这个流散多年的女儿回孟府的家里去。
长歌的身份太过敏感,若是让人知道她还活着,甚至还是他孟家的女儿,只怕整个孟府都难逃一劫。
长歌如何不明白孟清庭心里的顾忌,她惨淡一笑,冷冷嘲讽道:“孟大人既然担心被我牵累,又何必假惺惺要送我,不怕被人看到你与死罪之人共乘马车吗?”
罢,她不再理会孟清庭,一个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孟清庭的马车追上来,他掀开半边窗帘,一面心的防备着四周的行人,一面压低声音对她劝道:“你以后要如何打算?既然当初侥幸逃脱留下命来,你就不要回来,这京城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了,赶紧趁着大家没有发现离开吧。”
长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着。
“你告诉我你的住址,为父明日给你送钱来,足以让你后辈子无忧度过……长宁,你从最乖巧听话,为父不管你重回京城有何目的,为父只希望你好好活着你走吧,下之大,除了京城,总有你容身之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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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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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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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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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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