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芷云根本不去管裴家姑姑姑父以及庄家父母的要求,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儿,她宁愿去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愿意嫁给这个魔鬼!
刚见面裴玄陵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踹下水,要是真进了他院子,岂不是任人宰割?
就算裴玄陵杀了她又如何,天下谁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妾室而怪罪裴玄陵?
庄芷云不敢赌裴玄陵会有善心,如果真有,刚才也不会不顾颜面地折辱她。
外面传闻画仙惊才艳艳,可当这人是个心狠手辣毫不心软的魔鬼时,纵使再惊才艳艳又如何,她庄芷云的丈夫可以是个不通世情,痴迷画画的画仙,却不能是个表里不一,心怀叵测的魔鬼!
啪!
重重的耳光打在庄芷云脸上,庄芷云捂着脸看着刚刚打了自己的裴夫人,惊恐的目光毫不掩饰。
“姑、姑姑……”
裴夫人忍了又忍,终于将面上的厉色忍了下去,强笑道:“芷云这是说什么胡话,无双他双目失明,如何能见到亭边湖水,又如何将你推下去?怕是你惊慌之间记错了。”
这侄女怎么回事?让她来攀上裴玄陵,不是让她来陷害裴玄陵,污蔑他推了她又有什么用?别说在场人都不信,就算是信,众人难道还能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女子而惩治裴玄陵不成?
哪怕裴玄陵现在已经不能画画,他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很高,容不得别人害。
庄芷云被打懵了,她哭也不敢哭,只愣愣看着裴夫人半晌,看了看默不作声只当默认的裴家主,看了看围观的众位宾客脸上或嫉妒或愤怒或厌恶的目光。
终于,她重新将视线努力移到了好好站在那里,目不视物,长身玉立,疏朗清透,端的是一副无辜弱者模样的裴玄陵。
心中如坠深渊。
她终于意识到,裴玄陵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刻意接近,所以故意制造成眼前的局面,将她推入两难境地!
若是选择强行攀上裴玄陵,进门后他就会折磨她,届时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不攀上裴玄陵,她势必要跟裴家夫妻闹翻,甚至在家中的地位也下降,加上清白名声也没了,未来也茫茫无期,多灾多难。
庄芷云浑身都在颤抖,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吓得。
她怕,她害怕……
以裴玄陵这种心机,自己进门以后还有活路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
庄芷云终于后悔了,她不该贪图父母和裴家夫妻给的利益,答应勾引裴玄陵。
她后悔了……她后悔了啊!
有谁愿意给她一个后悔的机会吗!
顷刻间,她满脸泪痕,眼泪流过红肿的脸庞,她甚至顾不得注意上面的疼痛,只顾对着裴玄陵哭喊道:“表、表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勾引你,我不该陷害你,我不该妄图攀上你……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要脸皮,是我痴心妄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不敢得罪裴家父母,更不敢嫁给裴玄陵,只能舍了脸皮,说自己有心勾引,反正她名声已经毁了,如今不过是更毁一点,和名声脸面比起来,当然是命更重要!
裴夫人怒了,她没想到庄芷云竟然会当众说出这种话,此话一出,她几乎彻底绝了嫁给裴玄陵的可能。
她低沉着声音问:“芷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庄芷云哭着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我做错事,表哥……姑姑……你们快罚我,快罚我啊!我一定没有半句怨言!”
裴夫人手痒,几乎想继续给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侄女几个巴掌。
早知道这侄女这么没用,她才不会把机会交给她,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她倒好,竟然到手边还放弃了?
“裴夫人,您这侄女心可真高,就是不知是哪处山头的凤凰,竟然想栖息在无双先生这棵大树上。”宾客中有人嘲讽道。
如今,在得知裴玄陵并不是裴家亲子后,在许多人心中,裴玄陵和裴家便分开了,画仙是画仙,裴家是裴家。
庄芷云今日这番所为若说没有长辈在背后支持,她哪能在这偌大的宅院中,精准找到裴玄陵的位置?
裴家什么想法他们多少能猜到,不就是没了血缘,怕裴玄陵不跟他们亲近,便想安排人去吹枕头风吗?与世家权贵想方设法往皇帝后宫里塞人的目的一般无二。
众人并非是嘲笑这行为,他们嘲笑的是裴家的失败,以及他们所选出来人的愚蠢怯懦。
裴夫人脸色铁青,更令她觉得丢脸的是庄芷云听了这话,竟然还连连点头,“我不配,不配,我不是凤凰,就是只山鸡,配不上表哥!”
“母亲,表妹所言,你和父亲可知晓?”池意怀疑地问,话里话外明显怀疑庄芷云所为是受了他们指使。
裴夫人咽下要替庄芷云跟裴玄陵求情的话,连忙撇清关系,“不不……这怎么可能,无双你怎会有此想法?我和你父亲怎会让嫡亲侄女做这般下贱之事!”
庄芷云的脸色在听到下贱两个字时扭曲了一瞬。
下贱下贱,先前商量的时候可没有这说法!
池意怀疑不减,“可是,母亲先前跟儿子提到成婚一事,却被儿子婉拒,儿子还以为,母亲是想让儿子早日成婚,绵延子嗣,才会出此下策。”
绵延子嗣?绵延谁家的子嗣?
要知道,裴玄陵身体里流得可不是裴家血脉,就算成婚生子,那绵延的也是别人家的子嗣。
什么子嗣成婚,不过是裴家想要绑住裴玄陵的遮羞布罢了!
裴玄陵醉心绘画,心性纯真,众位围观的宾客们可不傻。
他们想着裴家为了绑住裴玄陵这个金疙瘩,竟然什么下贱手段都能使出来,心中嫉恨无比。
怎么便宜都让裴家给占了呢?m.χIùmЬ.CǒM
怎么他们就没有一个画仙呢?
裴夫人感觉气氛不对,当即否认道:“无双怎会这样想,我与你父亲不过是想找人照顾你饮食起居罢了,可你既然说了不愿,那我们也不可强求,没再提起不是吗?”
池意装作一副想明白的模样,笑着点头,“所以只要儿子不愿意,母亲和父亲便不会要求儿子成亲?”
裴夫人差点咬碎一口牙,却还要强颜欢笑,“对,你的婚事我与你父亲不强迫你!”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盼望宫中下赐婚圣旨。
池意松了口气,“这样便好,无双多谢父亲母亲。”
“无双尚且年轻,想将更多的时间用来和父母相处,弥补多年的亲情遗憾,实在无法留下时间与妻子相处,也不愿妻子被自己这眼盲之人耽误,故而不愿成亲。”
听着池意说完这番话,裴家夫妻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无双啊……你说的父母是……?”
池意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您和父亲……”
不等两人松了口气,又听他继续道:“……还有安家夫妇。”
裴家夫妻二人深吸一口气,瞪大眼,想到某个可能,几乎不敢置信。
然而事情并不会因为他们不相信就不发生。
只听一个小厮远远跑来,一边还大喊:“老爷!夫人!门口来了几个人,说他们是大公子的亲生父母!”
池意微笑:“原来是安家的父亲母亲来了,父亲,母亲,咱们快去迎接,他们也是明烨弟的父母,咱们很快便能一家团聚,你们高兴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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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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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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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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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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