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不对”,李氏不悦:“你现在年纪小,容易忘事。身边的丫鬟就应该要替你记得。像这件事情,你就可以先告诉丫鬟,然后让丫鬟们记得提醒你。”
姚薇更加惭愧了,她可不是什么真的七岁小孩子。说到底,还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罢了。看来,无论在哪里,她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姚薇不禁有些沮丧。
难道这辈子还要旧事重演吗?
姚薇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又回到那段日夜不分浑浑噩噩的日子里了。
不,我不要再变成那样!
姚薇的脸色变得苍白,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李氏却没有注意到,仍然在说:“可是你看娘亲,每天管家,家里的事情多如牛毛,要是全靠我一个人来记,岂不是头发都要掉光。所以,娘每次都是想起什么事情来,就交代给甘草,让她记得提醒我。家里那么多亲戚故旧,生日要送礼,生孩子要送礼,升官要送礼,成亲要送礼,这么多,零零总总,不用册子记下来怎么行?你也可以自己立个册子,把重要的事情记下来,常常翻看,不就不会忘记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姚薇脸色苍白簌簌发抖,把李氏吓得不轻,连忙高呼:“白术,白术!”
李氏用手摸了一下姚薇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汗,忙拿帕子给她擦汗,一边擦,一边问:“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啊?告诉娘,薇儿,告诉娘,你哪里不舒服?”
转头看白术还没有到,不由迁怒:“白术,白术,死哪里去了?”
甘草早就跑了进来,看见炕上的情形,惊呼一声:“十小姐怎么了?”
又看见李氏一副焦急烦躁的样子,忙扶着李氏,一边给李氏抚背,一边说:“夫人,消消气,消消气,注意身体。白术那丫头,在后院库房里,奴婢已经差小丫鬟去喊了。马上就来了。”
李氏这会儿也想起了自己上午吩咐的事情,但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觉得惭愧了。
白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到李氏,要行蹲礼,被李氏呵斥:“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给薇儿看看!”
姚薇这会仿佛又感受到了从前那种想要清醒却横冲直撞怎么也冲不破禁锢着自己思想的樊笼的无力,可是想到母亲李氏还怀着身孕,不由焦急起来,汗冒得更急,她焦急地安慰李氏:“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可惜,她不知道,她以为自己费尽力气大声的安慰,传到外边,就成了声若蚊蝇。
李氏看见女儿嘴巴张张合合,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忙侧耳倾听,才听出个“别担心”来,不由搂着她泪如雨下,又安慰她:“你也别担心,娘好好的,我们让白术好好看看,啊?”
白术用手背摸了摸姚薇的额头、耳根,看了看她的瞳孔,又探了探她的脉搏,对李氏说:“夫人,小姐的脉跳得很快,又目光涣散,浑身无力,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奴婢觉得还是找保安堂的李大夫来看看,他对治疗小儿惊悸特别在行。奴婢这边是没有能力开方子的。”
“快去派人请!”李氏吩咐甘草,又问白术:“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吗?”李氏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夫人,当务之急”,白术告诉李氏:“是要好好守着十小姐,谁都不能惊扰到她。小孩子的灵魂脆弱,怕给吓跑了。我们都不能擅自惊动她。要不然,以后会习惯性的惊悸的。”
李氏看了甘草一眼,甘草立刻领会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看见正厅里小丫鬟们都惊魂未定的,忙吩咐她们守住正房,谁都不要放进来,也不能让人在正房外面大声喧哗。
她先把黄芪叫来,吩咐她去拿对牌,亲自出府到保安堂把李大夫,擅长治疗小儿惊悸的李大夫请过来,又叮嘱她要快,别请错了人。如果李大夫不在,就给保安堂留个话,让他们快点去找,自己再请一个能治小儿惊悸的大夫来。
然后快步去了东厢房,找到茯苓,让她安抚好十少爷,哪里也不要去,就呆在东厢房,把东厢房守好了。
最后,又跑到正房东耳房的穿堂那里,吩咐守门的婆子守好门,后院里面哪个都不能放进前院来,还若有所指地朝西边的小院望了一眼。守门的婆子也是李氏的心腹,立刻就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忙连连保证。
忙完这些,甘草才回到正房,对李氏点了点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李氏神情放松了一些,转头看见姚薇的两个大丫鬟,葡萄和石榴都一副脸色苍白吓得不轻的样子,怕她们叫起来惊到姚薇,忙让甘草把她们俩带出去。
甘草把她们俩带出西次间,看见她们俩瑟瑟发抖,忙说:“你们在这里好好想想,小姐的身体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小姐有没有往什么奇怪的偏僻的危险的地方跑?”
葡萄性急,连连摇头,“没有,真的没有。”说罢,还同石榴对视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了石榴困惑的样子。
甘草也看向石榴,石榴忙说:“是的,没有什么异常。小姐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起请安,上午听课,下午做功课,偶尔打打双陆、玩玩卡牌。”
葡萄补充:“学里也很正常。奴婢每天都要课间伺候小姐吃点心的,小姐向来待姐姐妹妹们极好,轻易不与她们争执。这几天小姐和其他小姐们一起有说有笑的,没有闹矛盾。小姐的功课完成的很好,宋先生还表扬了小姐。”
甘草看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得离开,临走又交代葡萄石榴:“你们俩再好好想想,待会儿大夫来了,可能要问,四爷回来了,说不定也要问。”
葡萄和石榴越发害怕,面面相觑,都垂下头绞尽脑汁地想小姐这几天的事。
甘草走到西次间门口,想想又转身到门口,叫了个小丫鬟去打点热水过来。
甘草端着热水,走到李氏跟前,对她说:“夫人,奴婢给小姐擦擦汗吧。现在大夫还没有来,具体怎么样也不知道,但是小姐这么流汗也不能光看着,别到时候着凉了。您也别自己吓自己。”
李氏看了眼白术,白术反应过来,忙表示:“没有关系的,我们轻手轻脚的,只要别发出大声音惊扰到小姐就好。况且,热水也能够使人舒缓舒缓,都怪奴婢不经事,没有想起来。”
“那好。”李氏也不假手别人,亲自用帕子给姚薇擦脸擦手。
姚薇浑身无力,靠在李氏怀里,闭着眼睛养神。李氏抱着她,感觉到女儿无精打采的,就开始想怎么会这样。
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之前说的那番话到底哪里吓到薇儿了。虽说自己说了她不对,可是薇儿向来不是这么胆小的性子,她爹斥责她的时候,比这更严厉,也没见吓到她。难道是自己说管家太繁琐,吓到她了?可是也不通啊,正月的时候,她让薇儿来旁听她管家,也没有见薇儿有抵触的心思啊?相反,她还兴致勃勃地,似乎对外面的生活特别感兴趣,有时候还会问采买娘子她们从哪里采买,城外哪里有山头,那些菜贩子是从哪里采到蘑菇的,哪里有温泉,冬季里的小黄瓜是从哪座温泉庄子里买到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李氏坐在那里,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个理由来。
恰这时,廊下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帘子掀开,黄芪满头大汗地带着气喘吁吁的大夫进来了。
李氏怀里抱着姚薇,不方便下炕行礼,只好告罪:“先生见谅。可是保安堂李大夫?”
“正是在下”,那大夫拱了拱手,扫了眼李氏说:“夫人身怀有孕,劳累不得,还是让小姐躺着吧。这边有丫鬟在就好。”
“多谢李大夫”,李氏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情急,忘了回避,怕李大夫不悦,忙说:“李大夫见谅。妾身一时情急。只是家夫在外,能否容妾身在屏风后陪着小女?”
“夫人严重了”,那大夫显然也了解这种情况,朝屏风的方向摆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
甘草、白术两个把炕桌搬开,李氏小心翼翼地把姚薇放在炕上,就准备下炕离开,哪知道,姚薇拉住了她的衣袖。
李氏有些迟疑:“这……”
李大夫看到此种情况,也没有办法,只好道:“罢了,夫人,老朽也是知天命之年,大体也是无妨的。”
李氏忙拉住姚薇的另一只手,安慰她:“别怕,别怕,娘在呢,娘不走,娘陪着你呢。”
甘草机灵,忙搬了把圈椅放在炕边请李大夫坐。李大夫坐下,趁势拉过姚薇扯着李氏衣袖的手把脉。
把了脉,李大夫反而有些奇怪,这小女娃脉相时有急促,确实是受惊虚脱的症状,可怎么还把出肝郁血虚之症?若说是惊悸,为什么这个女娃不哭不闹呢?反而像是打了一场大仗,浑身脱力的样子?
他示意李氏,拉过姚薇的另一只手把脉,眉头微蹙,良久无语。
李氏紧张地盯着他的神色,不敢打扰。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气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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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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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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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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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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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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