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染的心一下沉进了万丈深渊。
这都是故意的,蓄意的——东西不是她拿的,更不是她毁的,在场一定有第三个人,那个人意图置她于死地!
唐千染的头疼的快裂开,冷汗沿着额角密集滚落,她疼的低喘,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的片段。
可她一个都看不清。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萤看准机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语调严厉的逼问道,“宋小姐,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干的!请你正视自己的行为,不要延续谎言,否则池氏的法务部门一定会将你告上法庭!”
唐千染听不完整她的话,所有的声音都呈片段式的往耳膜中涌去,她浑噩不清的抱住头,像是溺水的人,不断的在水面与水底交错挣扎,肺里的氧气被逼到没有,窒息的感觉一寸寸裹住身子,像三年前掉进河里的时候,绝望拖着她的双腿,往身下的无尽深渊里拖去。
她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手心凉的像冰块,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为癫狂的状态。
安萤还是死死扼住她的腕子,血红的眼睛尖锐的逼问着她,“快点交代出来,你知道这个药花了我们多少的心血吗,你到底是商务间谍还是另有目的,告诉我!”
唐千染突然狠狠甩开她的手,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清脆利落的声音打懵了所有人,她大声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逼问她?
安萤被打偏了脸,她愣愣的侧过头,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泛起一种狰狞的冷笑,“宋小姐,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肿了。
唐千染那一巴掌用了真力气,太痛了,痛的她舌尖都隐约尝到了血的铁锈味。
安萤抬手想继续去抓住唐千染细薄的手腕,一只大手隔空落下,阻断了她,护在唐千染身前。
池君寒脸色不善,压着怒意道,“安萤,你想对我的人干什么?”
安萤的手一下便缩了回去,有所忌惮的眯起眼睛,红色的长指甲渗进了掌心的肉里,掐出血色的红痕。
她勉强笑了起来,对着池君寒,她俨然就像一条走狗,不敢冒犯,“池少,我也是为了尽快得出结果,否则再这样下去,我们有可能会放过最关键的嫌疑人——”
她说着,看向了唐千染,眼中的意味分明极了。
池君寒将唐千染挡的严严实实,语气已然极度压制,不过是看在这儿有人的份上,并未发作。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研究所的一员,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干涉,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学会安分一点。”
安萤脸色一白,白齿不甘的撕咬着下唇,却无可奈何。
她到底只是池君寒身边的一个下属……
连贺进的身份都算不上。
以下犯下,除非她不要命了。
安萤没了声音,贺进与医生也都保持沉默,病房里安静不少,唐千染的情况却没有好转。
她无声的将手指插入自己的头发,撕扯着头皮,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苦,眼睛大睁着,缠在头上的纱布几乎都要被她扯下来。
池君寒立刻抓住她的手,强制性按在掌心中,弯腰低声道,“苒书,你还好吗?”
男人的嗓音磁沉温存,带着安萤所没有的包容与关怀,仿佛一杯温水流入心田,唐千染怔了一下,空洞的眼睛有了一些光彩,无助的看着他,“我、我……”琇書網
她有话却说不出口。
池君寒扶住她的小臂,另一只还未恢复的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别怕,我在这儿,我问你一些问题,你慢慢回答我,不要着急,好吗?”
唐千染歪头,像天真的孩子那般无辜的眼神让池君寒心尖一软,摸了摸她的头发。
唐千染犹豫了一会,点头道,“好……我尽量。”
她的头很疼,有时候连听见别人说话都要反应好长一段时间,脑勺后的淤血感觉很严重,极大的影响了她的思维。
池君寒的声音轻的像羽毛,温柔的挠过耳尖,“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晕倒的吗?”
唐千染睫毛轻闪了一下,柔弱无力的微光溢了出来,“我……不记得了,我一点都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进了研究所,之后发生的事,我全部都记不得了。”
池君寒指尖紧了紧,落在女人身上的力道却还是轻的,“你还记得,你脚疼,我找人给你换了双鞋,我们一起走到药仓那儿去,之后你不想走动,不肯跟我去会议室吗?”
唐千染迟钝的摇了摇头。
不过她记得自己今天穿的是米兰达制作的鸢尾婚纱。
也穿着一双蓝紫色细闪的高跟鞋。
她低头看了看床边,只看到了一双白色的平跟小皮鞋,和今天所穿的婚纱格格不入。
她懊恼道,“我的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池君寒眉头锁的很紧,好像丘壑般,划开了他的平静。
他没有说话,招手叫来医生,医生再次检查了一遍,又找出头部CT来仔细看了看,“宋小姐应该是受到脑震荡影响,暂时忘记了部分重创记忆,也就是事发前后的这段时间,这在医学上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宋小姐不用太紧张,等脑内淤血清除,彻底恢复,记忆自然而然就会恢复的。”
唐千染记得三年前她也失忆过一阵,这次事件的发生应该也与三年前遗留的病症有关。
她摸了摸自己被白色纱布裹住的头,脸色灰白,“大概得多久才能恢复?”
她需要那段记忆,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医生沉默了一会,才道,“可能十天,可能一年,可能十年——总体要看你的恢复情况。”
唐千染别开脸,不愿意再接受现实。
安萤冷笑一声,带着丝丝凉意的嗓音闯入耳中,“又是一个巧合,宋小姐,你到底有多少巧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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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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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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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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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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