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寒的后背被人狠狠一撞,指尖的手机猝不及防的直直坠落在地,又顺着光滑的瓷砖滑了出去,清脆的一声,手机屏幕立刻黑去,无数条裂纹瞬间斑驳在了屏幕上,手机彻底报废了。
一刹那,大厅中的灯光都似暗灭了一样,众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只报废的手机上,眼睛瞪圆了,等着看那个撞了池君寒的女人的笑话。琇書蛧
想要攀龙附凤的这么多,这么弱智的,还是头一个。
怕是不光引起了池君寒的注意,还引起了池君寒的厌恶吧?
池君寒的脸色顷刻冷若冰霜,他深沉漆邃的眸子藏着厌意,抬眸扫向了那个身形单薄的罪魁祸首。
“你在干什么?”
女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吓的轻轻一抖,咬紧了唇瓣,举起双手微微抬高,祈求道,“对不起对不起,池少,我不是故意的,我走的太急了,没看见在前面的是您!”
她蹲下身子将手机捡了起来,用手心擦了擦,上面的裂纹却怎么也擦不掉了,她急的快要哭了,委屈的说道,“手机我会赔给您的,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不要……”
池君寒看着她不断轻抖的身躯,心中突然生出几分违和的熟悉感,强烈的预感压下了他心中的烦躁情绪,他盯着她柔软的长发,直接那头发下的脸,会带给他意料不到的惊喜。
就好像……等到了生日礼物的孩子,临到拆礼物的时候,心内总对这美好的礼物带上心中所愿的寄托。
贺进正要呵斥,突然发现池君寒的眼神很不对劲,近来他见过了几次,心里苗头不对,毛骨悚然的扣住了池君寒的手腕,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的问道,“大少,你不会是……发病了吧?”
他现在总怀疑,他家大少得的会不会是厌女症,否则这阵子怎么一看见女人就变的那么奇怪,活像是见鬼一样——还是人鬼情未了的那种鬼。
“我没事……你让开。”池君寒眉心一皱,抬手推开贺进,指尖轻曲,徐徐碰向女人低垂的脸颊,藏在黑发中的若隐若现的肌肤像是温润的羊脂玉,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釉色的光泽,曾几何时,他也抚过一个女人同样温柔的脸。
像,太像了,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清甜的柔雅,好像照片上不会再回来的女人,又活生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池君寒的嗓音无端端哑了下来,他的指尖停在半空中,突然怎么都不敢去碰了,他怕自己一碰,奢望的美好就像琉璃一样碎裂开来。
“抬头,让我看看你。”
唐千染觉得这十几秒就像十几年一样长。
她死死握着已经裂纹遍布的手机,垂眸看着那只修长的指尖慢慢伸向她,带着他灼热的温度,好在,他的手最终没有落下来。
深吸一口气,唐千染抬起下颌,故意蓄出泪水的鹿眼迷茫怯怕,每一处都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她听见有什么碎掉的声音,池君寒的眸子突然一怔,惊喜仓促的渗了出来,“若词……你回来了?”
他突然捧住她的脸,似要将水中的月亮永远留住,惊喜也被狂喜替代,池君寒不在乎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也不在意现在是怎样的处境,他只知道一件事,他的若词回来了。
唐千染愣了愣,眼中的迷惑却更浓了,被池君寒的举止吓的不知所措。
周围的人见状,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今天池君寒带来的那个小女伴就是个花瓶陪衬,这位才是正主,难怪摔了他的手机,池君寒却连一句怪罪都不舍得。
贺进这下才是真见了鬼。
他脸色惨白的指着唐千染,喉咙里“嗬嗬”了半天,才苟延残喘的吐出一句变了调的惊恐,“你……你到底是谁!”
宋若词的尸体是他去认领的,就算面目全非,可DNA不会作假,何况那天遗体都被殡仪馆的大火付之一炬,只剩下骨灰了,现在站在这儿的这个女人,是谁!
池君寒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浑身血液上涌,耳中只能听见血脉中汩汩涌动的声音与女人近在耳畔的呼吸。
他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她。
温度、心跳、呼吸——都在,她是活着的,不是梦,梦不会这么幸运的眷顾他。
“你回来就好,我一直在等你,三年了,这三年你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骗我,你不信我吗,既然不信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唐千染被抱的喘不上气,她涨红了脸,用力推开了池君寒牢固的怀抱,眼里的水汽更浓了,好似受了谁的欺负,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您,请您自重!”
池君寒深深锁眉,胸口沉闷不已,“你在胡说什么,你又在骗我了对不对,是我太仓促了……我三年没有见到你,太想你了,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他捉住女人细弱的腕子,手中的触感和轻滑都是曾经触碰过的,身体的记忆比大脑更持久,“若词,对不起。”
挣扎中的女人一怔,听着他轻而无奈的致歉,眼眶里好像有晶莹滑落。
“都是我不好,弄丢了你……”
池君寒再度将她抱在怀中,深深的埋在了她温柔馨香的肩头,“你肯回来,是不是意味着,你原谅我了?”
他终于真切体会到了罗清为他催眠的梦中,那些甜蜜美好的感觉。
时隔三年,他像是失明的人再次见到阳光,那感觉实在美妙的让人激动,更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呜呜……请您放开我。”
被他紧紧抱着的唐千染像是一根柔弱的随时要被折断的兰草,她绝望的仰着头,薄弱的身体被男人的怀抱覆盖。
“我真的不认识你,也不是什么若词,池少一定是醉了,认错人了,放开我吧,求求您了!”
好在贺进虽然吓的不轻,但还残存着理智,他确定在场活见鬼的不只他与池君寒,在场的这么多人都见到了,这女人应该是个活人。
只要是活的,就不可能是宋若词。
贺进松了口气,棒打鸳鸯式的用力扯了扯池君寒抱紧唐千染的手臂,“大少,您清醒一点,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少奶奶,您认错人了,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叫罗医生来了!”
贺进在否认,怀中的女人也在否认……
可除了声音,她与宋若词都太像了,他爱着她,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就算化成灰,也不会陌生。
他的身体告诉他,她就是宋若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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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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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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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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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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