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词枕着他的肩头,轻轻说好,身体柔软的好像依附的菟丝花。
池君白微微一笑,“婚纱喜欢吗?”
许久没有等到宋若词的回答,池君白垂头一看,见她已经依偎着他睡着了。
她少有在他面前这么放松警惕的情况,安宁可爱,让人心无端端软了下来。
池君白将她放回床上,掖好被子,心里忽而平静的很。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本该属于他的,也都回到了他的手中——池君寒,若真想报仇,下辈子见。
只怕到那个时候,他还是敌不过他。
池君白带上门离开,低声叮嘱守夜的人小心宋若词的身体。
病床上一盏幽灯下,宋若词徐徐睁开黑沉的眸子,平静的看着黑漆漆的空气,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微笑。
……
宋若词出院了,她不再抗拒来自池君白的示好。
软化的态度也让更多人放了心。
出院的时候池君媛也陪同着,默默帮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昨天晚上,二弟已经和妈在商量婚礼的日子了,定下来是下个周末,在希腊的圣托里尼岛。”
宋若词淡淡的,像一团抓不住的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短暂的停顿,暴露了她的惊讶,“是吗,为什么这么快?”
池君媛看着她的小腹,微微出神道,“二弟等不及了。”
出卖池君寒后,她对池君白的称呼也改了,又变成了亲切的二弟。
稳定的疗养加上定期的药物,已经将她的精神牢牢控住,但池君媛看着却性情大变了,没了以往的骄纵嚣张,异常的清冷沉默。
这对池君白和苏澜卿而言,不失是一件好事。
宋若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肚子,糯糯道,“对呀,宝宝也等不及了。”
她已经显怀了,再拖一个月,肚子可就大的没法见人,不能再用礼服的款式来遮掩了,到时候落在池君白脸上也难堪。
池君媛捏紧了拳头,抬眸扫了眼四周整理东西的人,淡淡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少奶奶说。”
她现在精神稳定,加上地位在这儿,其余人不敢违抗,一一都出去了。
关上门,池君媛冷淡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一丝躁意,焦急的走到宋若词面前,低声问道,“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和他结婚?”
宋若词怔怔的望着她,眼波如水,柔软而清澈,“这不是众望所归吗?”
“你自己的婚姻,你自己不做主吗,你之前不是……一直不同意吗,怎么忽然就愿意了,池君白胁迫你了,还是他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你要知道,你这一旦嫁了,这辈子都走不掉了!”
“可是……”
“你实话告诉我,不要害怕,不能委屈自己。”
“大姐,我不害怕……”
“你想想清楚!君寒他才过了头七没多久!”池君媛眼眶泛红,沉黑的双目中,渗出心疼。
宋若词抿了抿唇,轻轻扬眉一笑,郑重摇了摇头,“我以为你记不得他了,原来你还记得,可是他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能为他报仇,甚至连凶手近在眼前,我都没有勇气杀掉他,我这么懦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歪了歪头,暗淡的瞳孔盛着清冷的笑意,“大姐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我说这番话的?在试探我吗,怕我会借订婚对池君白不利,好趁机告诉他,再让他看重你一点,反正我在你们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工具而已。”
池君媛一愣,眼睫轻闪,一滴泪凭空落了下来,无力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若词笑了笑,绕开池君媛,扶着窗台道,“你看外面的雪多大,白茫茫一片,让我把那些不开心都忘记了。大姐,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任何人争斗了,命运赠给我的甜与苦,我除了接受,还有什么法子?我还有个孩子要守护,我也精疲力尽了,如果你想告诉池君白,那就告诉他——我愿意与他和解,我只想活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池君媛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垂下头道,“我明白了……你好自为之吧。”
她带上门,匆匆离开了,好像是怕有什么亏心事在身后追着她一样。
宋若词抬手贴上冰凉的玻璃窗户,掌心的温度将零度的雪捂出水珠。
出了这个门,她就不再是宋若词了,作为池君白的未婚妻,她务必优雅得体,堵住悠悠众口,葬送自我。
池君媛有什么资格,用那样的口吻质问她?
说到底,把她推入刀山火海的,正是他们呀……
回到老宅没住两天,果然如池君媛所言,池君白用私人飞机将她带去了希腊。
希腊的冬天没那么冷,浪漫的爱琴海边衬着斜沉夕阳,时间像在不断涌浪的海水间沉溺衰弱,直到消失。
宋若词望着辽阔的天幕,多希望此刻时间定格,不要再推动。
这么好的风景,如果身边没有池君白,大约可以称得上完美。
“这么喜欢这儿?我应该早些时候就带你过来,散散心,也好为我们的婚礼提前谋划。”池君白穿着简约的修身衬衫,迈着闲适的步伐走了过来,他容颜俊朗,又温雅多情,惹的不少游客纷纷侧目低语红了脸。
然而一看那儿坐着形同女神雕塑的宋若词,都悻悻的撇了撇嘴,打消了求偶的念头。
宋若词笑看了他一眼,仅仅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爱琴海的风光了,“今天的太阳真好,比国内暖和多了,谢谢你能陪我过来。”
“作为你的丈夫,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池君白坐在她身侧,二人像是海边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微笑低语的模样更是羡煞旁人。
宋若词笑了笑,没有出声。
周围的游客虽然多,但明显他们所在的这一片没什么人,她猜到就算明面上没有,私下里池君白也一定安排了不少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她好像活在监控底下,每时每刻,所作所为都得合他的心意。
“想不想去那儿玩?”池君白指了下不远处。
宋若词摇摇头,摸着小腹,温婉的摇头,“不去了,月份大了,凡事都得小心,我还是坐着休息休息就好,你去吧,替我多拍几张照,我想带回去留念。”
周围都有他的人,因而池君白没有担心,带上相机凑近了海边的高处塔楼,遥遥拍摄着赏心悦目的海景。
宋若词托腮坐在海边出神。
夜幕降临,海边的风也冷了不少,刮的人肌肤生痛,只是晚霞太美,炫目的让人不忍分神。
“大少!”
宋若词瞳孔一缩,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
游人如织,不曾因为夜晚即将到来而稀少,人人脸上都挂着放松而满足的笑容。
宋若词疾步走到路边,目光紧紧的攥住每个形体与那个人相似的男人,可都不是他。
出现幻觉了吗,那个声音分明是贺进的……
可贺进,不是在坐牢吗,而他,也已经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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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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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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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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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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