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是动了宋若词,等池君寒回来可就后悔莫及了。
得到苏澜卿的默许,桂嫂叉着腰,指着一个个摇摆不定的仆人指桑骂槐道,“老夫人不过是去别庄住上一阵休养身子,但人还好端端的在这儿,身子骨硬朗着呢!这才多久就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了,真把自己当个宝贝了,人人都得贡着不成,眼里没个尊卑的,我们池家可容不下,我看你们有几条命耗的起!”
宋若词就站在苏澜卿面前,将桂嫂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好几句话还是桂嫂故意对着她说的。
她似笑非笑的按了按耳朵,不耐烦的走到桂嫂跟前,比划了个闭嘴的姿势,“桂嫂,形式如你眼前所见,就算你再怎么威胁也不会改了,家法如何,现在是我来决定,你觉得不妥,等大少爷回来以后自有你诉苦的时间,但现在,我说了算——”琇書蛧
当着苏澜卿的面,一个一顿,字字珠玑的说出我说了算几个字时,宋若词不知道为什么颇有些鼻酸。
她当初嫁进来,就是起源于苏澜卿和宋国华的一场交易。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把她当一枚棋子,当她成为废子以后,不遗余力的企图将她抹去。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屋子仆人唯唯诺诺,生怕祸及自己。
宋若词看也不看苏澜卿一眼,大手一挥,“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和老夫人说。”
她不怕得罪苏澜卿,反正都要离婚了,多大的事也不嫌大,只会正中她下怀。
苏澜卿压住怒气,脸皮铁青,但面无表情,她冷眼看着一屋子人按照宋若词的命令匆匆离开,偌大的大厅只剩下几个人时,刚要开口讽刺,就看见宋若词指着桂嫂道,“桂嫂也出去吧,这儿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看出桂嫂的抗拒,宋若词指尖微抬,隔空招来杨妈,“杨妈,带桂嫂出去吧,这儿只留老夫人、尹小姐和我就好,你们都在门口等着,不要误了老夫人的事。”
苏澜卿微妙抬眸,如云翳般厚厚的雾气下的瞳孔看不清彻,她朝着桂嫂点了点头。
等桂嫂和杨妈离开,她才坐回主位,解下菩提放在一边,居高临下的靠在椅背上,淡然道,“既然都走了,你也更不用顾忌我这老太婆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尹婉莹也褪去了一脸天真无辜的模样,乖乖坐在苏澜卿下手,左手扶着把手,右手环着小腹,理直气壮到了嚣张的地步。
宋若词没有移开半步,目光从苏澜卿划到尹婉莹,开门见山道,“应该是我想问问,老夫人你有什么话说才对,今天特意为尹小姐撑腰,询问被赶出去的事,总不会单单只是来兴师问罪吧?老夫人和尹小姐也用不着演戏给外人看了,这儿只有我们三个人,什么话,都往清楚明白里说最好。”
苏澜卿不吭声,尹婉莹自然像条乖狗一样安静趴着。
宋若词在这冗长沉默里泰然自若的站着,丝毫没有被二人阴沉深重的打量所干扰,因为她知道苏澜卿要说什么,也早已经给出答案,绝不犹豫。
“嗒——”
菩提子从苏澜卿的指尖拨完一轮,被利落的缠回小臂上,她礼佛茹素,气质也被佛道经文熏陶的温和寡淡,只是皮囊再怎么改,芯子也改不掉,苏澜卿皮笑肉不笑的启唇,再一次重新审视宋若词,“我当初还真没有看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这算不算是,养虎为患?”
“可老夫人起初也并不知道,嫁过来的会是我,不是吗?只能说老夫人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出现了偏差还未及时改正,才导致局面变成了今天这样,不过老夫人放心,我离虎还差的远,充其量不过是一只猫罢了,不过猫疼了,也是会抓人的。”
宋若词语调平淡的没有起伏,陈述着目前的事实。
即便是她,也从没有想过这张离谱的婚姻背后会对池君寒付出真情,这场错误阴差阳错,成了苏澜卿所有计划里最致命的败笔。
不过就算是宋若熙当初嫁进池家,也未必就能对苏澜卿起到什么作用。
说不定早就已经被池君寒找借口解决了。
苏澜卿淡淡一笑,朝着尹婉莹招招手,尹婉莹就像在她手里被一个项圈牵着一样,乖顺无比的凑到了她的跟前,“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我面子,这件事我可以不与你追究,但我今天来的目的,你必须得答应我,没有任何给你选择的余地。”
她顿了一拍,得意而悠长道,“就算是你告诉池君寒,他也绝不会伸出手帮你一分,所以你除了服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居然还在卖关子。
宋若词听着这多半是威胁的语气,淡淡容颜上不存有半分恐惧,平淡的仿佛听见最普通的一句话,这种淡漠本身就是对苏澜卿的鄙夷,“是吗?那好,我都答应了,老夫人自便吧。”
对方摆好了陷阱等她跳,那她就跳好了。
尹婉莹忍不住惊讶道,“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还能有什么事,照尹小姐看,我是没有长脑子,还是没有长耳朵,一丝丝苗头都听不出吗?”宋若词半垂眼睑,泛泛的黯色从瞳仁中瞬息消亡,只留下沉若琉璃的眼珠,没有半点生气,“老夫人无非是想帮你做主,借着你怀孕的名义彻底搬进池家,让池家的骨肉不至于流落在外,也给你应有的名分和待遇,是不是?”
宋若词故意往好听的说,粉饰太平而已。
苏澜卿的目的岂止给尹婉莹一个名分那么容易,她分明就是想借尹婉莹挤走她,最好用孩子顺理成章的占据池家少奶奶的位置,顺势将池君寒整个人都牢牢的控制住。
可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池君寒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真的会看不出苏澜卿这些伎俩吗,苏澜卿的刁难,也只能刁难她而已。
尹婉莹禁不住张大嘴巴,满眼疑虑惊惑,心虚的抬头往下瞄了瞄苏澜卿的脸色,苏澜卿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年,处变不惊的一笑,笑的意味深长。
她不疾不徐的抚了下鬓角,年纪虽然大了,但骨子里那股精致优雅依旧存在,“我说你聪明,你果然还真是聪明,聪明的让人……讨厌。”
苏澜卿浅浅收了口气,转头拉过尹婉莹的手,温存却疏离的勾起微笑,一脸疼爱的温声道,“现在你总算熬出头来了,都听见了吧,少奶奶也允许你住下了,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的,你背后,有的是人撑腰。”
不知道的,还真当尹婉莹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可惜池君媛这会正在医院里住着,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母亲第一时间不是赶去医院看她,而是带着棋子兴风作浪,不知道心里该是酸还是苦?
尹婉莹配合的挤下两滴感动的泪水,哽咽的搂住苏澜卿的手臂,眷恋的依偎着她,“谢谢老夫人替我主持公道。”
宋若词听着连绵不绝的哭声一阵头疼。
还演,真入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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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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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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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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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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