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对她继续好下去了,她已经厌恶到极致,也疲倦透顶。
“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宋若词疲惫道。
久久没有听见池君寒那儿有动静,宋若词猜到他或许也心软了,对接下来要提出的要求也更有把握了几分。Χiυmъ.cοΜ
“它是我一个孩子,就算不能等到十个月后出生,我也想让它在我肚子里多留一会,再等一个月。”宋若词心如刀绞,气闷的抽噎夹杂着喘气,“一个月以后,我会乖乖跟你去医院,打掉它。”
当初医生提出的建议,是尽早落胎,以免等孩子大了危害产妇生命。
孩子已经将近四个月,再等一个月就是五个月。
五个月再堕胎,对她而言会有多危险?
池君寒黑润的眸沉默一闪,流露出的淡淡心疼没有被宋若词看见,就很快潜入了眸子深处,他忍住了被女人眼泪软化的快要答应的冲动,温声道,“等明天我去问过医生以后,再告诉你答复。”
医生难道还不是听他的?
宋若词只觉讽刺,面上半点也没有露出,她平静的像一面无波的镜子,呆板的嗯了声。
察觉到她的抗拒与眼泪逐渐消失,池君寒在黑暗中往她身边靠近了一些,他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人,只有在对着她的时候,才会生出一丝犹豫,怕自己的利落手段伤着她。
池君寒捉住她冰凉的小手捂在手心里,沉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孩子,等尹……”他眉梢一横,改口道,“等她的孩子出生了,就记在你名下抚养,我也会和她断绝任何关系来往,不用怕她有朝一日会对孩子不妥,那就是你的孩子。”
这是他能想到的,对宋若词最大的补偿。
“十个月后,出生的依旧是属于你的孩子。”
男人的声音又哑又涩,夹杂着平日难寻的耐性与温情。
宋若词面无表情的听着,不领情的抽出自己已经被捂热的手,任由温度再一丝丝变冷,“她的孩子还能出生睁眼叫妈妈,我的孩子却永远也不可能了。”
多少个孩子来换,都换不回她的宝宝。
池君寒眼角烁过晦涩的暗光,他压着两分怒意,在看见宋若词惨白呆滞的脸后,胸腔中挤压的生疼的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怪异的酸痛。
他看向她的小腹,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可为什么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心里也难过的很?
他不能向任何人倾诉他的心情,如果有的选,他绝不会这么做。
可是他没得选,他只能保住她一个。
……
“少奶奶、少奶奶!”杨妈追着宋若词的步伐,焦急的回头看立在客厅神色淡淡的池君寒。
宋若词的步子非常快,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她一进门就浑身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杨妈再老糊涂,也明白这定是少爷少奶奶在外面闹别扭了。
宋若词把房门一摔,锁上了。
杨妈的脸色陡然煞白,讪讪的走下楼,“少爷,你看……”
宋若词素来温和柔韧,但也不好欺负,她决定的事情,绝不可能再更改,她这一摔门,估计今晚池君寒都进不去了,这小夫妻的嫌隙岂不是越生越大?
杨妈沿着自己目光看去,池君寒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他像是雪松挺拔,因连日疲惫侵扰的身体染上了寂寥的色彩,可他眉目依旧清朗平静,目送着宋若词回到房间以后,才徐徐收回目光。
池君寒转身道,“我今晚睡客房,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吧。”
杨妈怔了怔,心里忍不住唏嘘。
能把大少爷的脾气压到这份上的,除了少奶奶还真没有别人了。
她不敢反驳,连忙带人去把客房的床铺好,一个劲的朝着贺进使眼色,问他二人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进跟在池君寒身后口不能言,就用手拍了拍肚子。
这一下,杨妈全都明白了。
原来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涉及到孩子,几个女人会罢休呢?
她摇头叹气,心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可怜谁。
池君寒在家里宿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又去了公司。
听说七点多就去了,宋若词下楼到时候,老宅里已经空荡荡的。
她不在意会不会和池君寒碰到面,她的心已经冷透,不再在意他们之间的摩擦,就算真的见到了,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她也只会当做没看见。
杨妈把补身子的蛋盅摆在桌子上,看宋若词小口小口抿着香滑的蛋花,心里才好受点,忙不迭又斟了杯热牛奶,“少奶奶多吃一些,以后也能少受罪。”
宋若词拈着小银勺的手慢了一拍。
她浓密的睫毛小翅般虚虚掩着淡色瞳仁,炖的恰到好处的蛋盅颜色金黄,颗颗饱满赤红的鱼籽平铺在上头,色香味俱全,诱人的很,可她满眼的落寂,根本汲取不到十之一二的美味。
宋若词艰难的将喉头的蛋花咽下去,了无胃口的擦了擦嘴巴,她明白杨妈在说什么,无非是怕自己打胎以后身子亏空遭罪,趁着现在补一补。
看来昨晚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少奶奶怎么不吃了?”杨妈心疼道。
宋若词笑了笑,静静道,“吃什么?养大了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才是真受罪,不如就小一点,也不用那么痛苦。”
杨妈一听,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捂着脸讪讪道,“少奶奶这说的是什么话,好了好了,不吃就不吃了,少奶奶没胃口,吃多了也难受。”
她偷偷擦干眼泪,指着门外道,“今天二少爷回来了,正在书房看书呢,说起来也奇怪,二少爷在外边也有房子,现在老夫人和大小姐不在老宅住,二小姐又出去上学了,二少爷居然还住在这儿。”
池君寒掌权、宋若词掌家以后,池家相当于变相分家了。
池家的利益苏澜卿和她的子女半点都沾不上。
按照其他家族的惯例,池君白这样身份的二少爷,早就应该自己在外面成家立业,搬出去住了,一年都不回老宅几次,池君白倒是奇怪,一个人挨着大哥大嫂,在老宅住的稳稳当当,半点要搬出去的意思也没有。
宋若词没有心思再去管池君白的事,没放在心上,扶着后腰去了花园的温房里料理花草。
温房都有专门的花匠每日打理,都是供池家人观赏不应季的花花草草的,温房占地面积足够半个花园那么大,里面假山流水一样不缺,宋若词喜爱花草,能在那儿待上一个下午,也没有人来打搅。
她坐在正中央的欧式藤花小桌前,精心修剪着一盆栀子,纯白淡雅的栀子香气拂在人的鼻息前,浮躁的心情都被安抚了不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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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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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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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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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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