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她被池君寒抱着,不如说是她在抱着池君寒,这个男人也有着与坚毅外表不符的温柔,只是藏着轻易不给人看见。
她眉眼弯弯的将小手搭在他肩颈,任由他将这个怀抱加深,烙在心里、骨里。
她刚想拍一拍他挺拔的脊梁,柔声哄一哄,男人却已经很清醒的将她推开了。
他冷峻的面容又恢复了如常的沉静,温柔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若词被他这换脸的迅速怔了怔,妙目里含着茫然,池君寒捏了下她软若无骨的手,缓缓道,“该下车了。”
宋若词上唇一抿,美眸狡黠的盛满了笑意。
原来是怕下车的时候被别人看见呀——
老丁为首的池家仆人见大少爷与少奶奶回来了,都纷纷走了过来,大少爷一如既往的步伐挺括,气质冷澈,少奶奶笑吟吟的跟在身后,笑起来的样子像偷吃过的猫儿,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轻快的脚步缀在沉稳的脚步之后,依偎不分。
老丁纳闷了,等二人上楼,才挠挠头看向了随后进门的贺进。
不是说少奶奶在大小姐住的别墅里出事了,差点没命?看这模样……二人怎么和没事人一样,甚至要更加开心?
贺进回了他一个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这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向是一会一个主意。
宋若词不管楼下的众人怎么看待她这个死里逃生的人,只是趁着没有人注意,纤细柔嫩的手指攥住了池君寒的衣角,小声道,“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池君寒双腿修长有力,看似走的从容淡定,速度还是比宋若词快了一截,眼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宋若词才不得不拉住他。
男人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但温厚的大掌回握住了她的小手,步伐也缓了下来,刻意在等她的节奏。
宋若词满足的笑开了花,粘着他回了房间,房门一合上,立刻抱着他的脖子叫苦叫累。
半真半假,一半是心里装着事,一半是今天真的被吓着了。
池君寒握住她尚且纤瘦的小腰,黑眸里沉的像一池浓墨,一开口,带着三分兴师问罪的味道,“你还知道怕?我以为你吃了狼心豹子胆,就算从哈利法塔跳下来也不见得会怕。”
他语气深沉,面庞沉静如水,口吻波澜不惊的,宋若词却分明颤了一下。
她委屈巴巴的缠住他的胳膊,“不是说好不提这个了吗,怎么说我今天也算伤员,你就不能嘴上留情?”
池君寒盯着她水汪汪的星眸冷笑,“我嘴上留情,你就肯对自己留情了吗?”
宋若词果断闭嘴,悻悻的松开手,灰溜溜往被子里钻。
池君寒伸手没抓住她,女人皮肤滑的像水,一下便从指尖过去了,他看着宋若词蒙着被子的侧影单薄娇小,心头一软,可又硬的像石头一样。
如果今天真的摔出个好歹,她就不会有现在的灵动安逸,他触摸到的也只会是一手血。
宋若词不知道,站在窗帘阴影下的池君寒目光沉寂,一只手微微伸在半空中,好似在抓什么,又仿佛没抓住,最后捏成一个遗憾的拳头,眸里落满了寂寥的灰尘。
池君寒抬足,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刚要开口,被子里的小家伙已经闹腾起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池君寒听的失笑,揭开被子一看,宋若词团成一团,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他揪了揪她的耳朵尖,女人肌肤细腻敏感,一碰便红了,“你说我是王八?”
宋若词捂着耳朵也听见了他凑过来,饱含威胁的声音,立马往边上缩了缩,心虚改口道,“不听不听,和尚念经!”m.χIùmЬ.CǒM
“嗯?我又是和尚了?”池君寒眯眼,拨开她额前碎发,微凉的指尖一点点覆在她梨花粉白的面颊上,压低声音俯了过去,“我是不是和尚,试试不就知道了?”
眼看事态要往儿童不宜的方向发展,宋若词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警惕道,“我、我还有事要问你!”
池君寒被她撞了下巴,正不悦的按着下巴轻揉,“什么事?”
“你……”宋若词瞳心转来转去,不断熠着流光,“你打算怎么处置大姐?”
池君寒的手顿了一顿,冰唇轻裂,勾唇道,“我以为你是有了打算才跟我求助的,没想到连一个完整的计划都没有,就敢求我帮忙,就不怕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宋若词扬唇一笑,满眼都是信任与骄傲,“那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看来我还不算太笨?”
她这段日子休养的不错,下午的惊吓已经过去了,现在粉腮上白里透红,诱的池君寒眼神陡沉,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玉质的下巴,虽然看上去脸上多了些肉,可摸起来的手感依旧让池君寒不满足,还是太单薄了些,“太过冒险,下不为例——”
话虽这么说,他唇却明显牵动了一下,眼里压着清朗笑意。
宋若词顺势靠在他怀里,池君寒想说她得寸进尺,心里一柔,在齿间打这个转又咽了回去,鼻尖满是她发梢上轻盈的馨香。
“我起初也以为大姐是真的疯了,可是她把我压在窗台上,突然跟我说了句话,她求我把她从这儿弄走,她想去医院。她的动作看着大,力气却刻意放的很轻,我一下就明白了,她是故意这么做的,我应该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求助对象了,所以不得已才……”宋若词小心翼翼的抬起下巴,往上一瞥,可怜巴巴的拽住他袖口,像是怕他生气。
池君寒没有出声,只是伸手在她眉心轻轻弹了一下。
他薄唇轻抿,片刻无声变化几下,还是那四个字:下不为例。
看在算计他是不得已的份上,他暂时不去计较。
宋若词将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以后,声音低微了下去,讷讷道,“我们能不能……”
话音未落,池君寒便淡声打断她,“可她的确把你推下去了。”
“无论有心无心。”
宋若词哑巴了,明润的眸懊恼瞧了他一会,扑哧笑了,“我以为你看清了呢,那是我自己不小心往后仰才掉下去的,不是她推的,她也吓坏了,看见我没事,只能硬着头皮和我演下去,说起来还真巧,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这会已经在医院里躺着啦。”
她每个字都钉在池君寒心上,他面上不显,字句冰冽道,“不许骗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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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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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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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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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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