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理解,为什么许多人说跳楼的人早已一半就已经昏迷了,真的很吓人,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离死亡那么近,那么近……幸好他抱住了她。
宋若词只想离池君寒近一点,再近一点,才能拾回活人的温度与气息,她的声音蒙上一层带着哭腔的委屈,又柔又轻,不像是责怪,更像是惊吓后的萎靡。
池君寒被她提醒起了罪魁祸首,捏紧拳头,冷眼朝上看去。
池君媛已经被冲上去的人控制住了,可惜疯子是控制不住的,还在嘻嘻笑着挑衅,完全丧失了曾经的体面。
池君寒怒从心起,指着三楼那个疯女人,冷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带下来!”
三楼的人听了命令,立刻将池君媛押送到了池君寒的面前,不浪费一分一秒,一个是目前当家做主的人,一个是已经失势且被丈夫厌弃的外嫁女,谁都知道怎么选。xǐυmь.℃òm
更何况目睹了刚才池君媛那起“杀人事件”,再也没有人对她生出一点怜悯,心底深处,都勾起了对她昔日的跋扈霸道的厌恶。
池君媛被扣的生疼,瞬间收敛了笑容,阴沉的木着脸瞪着押送她的人,她张大嘴巴发出听不清词汇的叫骂,尖锐的音调像极了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路过池君白的时候,池君白看着自己已经失去神智,狼狈不堪的大姐,眉头一皱,忍不住低声焕道,“大哥——”
池君寒置若未闻,他的脸色冷的像凝结的霜雪,只有不断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深沉的不耐。
宋若词见池君媛走近了,悄悄往池君寒怀里缩了一下,头也侧过来靠在他颈侧,遮住了一双泪水莹莹的美眸。
池君寒察觉到怀里女人的恐惧,用力抱紧了些,命令手下道,“把她放开。”
几个手下看了眼贺进,脸色闪烁,“这……大少,大小姐现在的情绪难以控制,我们几个人才将她制服,如果突然放开,只怕……”
贺进暗中摇了摇头,池君寒淡淡垂下眼睛,露出三分不动声色的讥讽,音色沉滑而缓慢,看似平静,却涌动着一股暗流,“你的意思是我怕她?”
手下眉头一抖,急忙否认,“没有。”
“那你是认为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法保护好?”
送命题,真是道送命题——
手下满头大汗,不断接收着贺进的眼神暗示,赔笑道,“不不不,我们是怕大小姐行为无度,伤了大少你,少奶奶有你保护着自然不怕,可大少也需要为自己考虑……”
一声轻淡却犀利的短呵,打断了手下啰嗦的字句,“不用了,把她放开,她不敢。”
这下连贺进都忍不住抹了把汗,朝着池君寒走近了两步,池君寒对一个疯子那么笃定,反而让人心里更没底。
这儿的任何人都可以受伤,除了池君寒与宋若词,他们堪比国家一级珍稀保护动物,在场所有人的出现都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不过既然池君寒都这么说了,贺进等人也不能违背,只能默默的把池君寒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墙,小心提防着池君媛不可预测的行动。
“放开!”池君寒不耐烦的加重语气。
池君白捏紧拳头,走了过来,“大哥,大姐也是无心的,她现在理智全失,如果清醒着,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悔过,请大哥看在她现在还是个病人的份上,不要同她计较。”
他说的小心翼翼,体面而尊贵的池家二少爷延续着他一贯的作风,连道歉与开脱都是优雅从容的,语气轻的像田野上拂过的风。
池君寒终于有时间,也有那么一两分的兴趣,拾起正眼看向了自己这个永远处于半温状态的弟弟,“按你的意思,我同她计较了,岂不是显的我冷酷无情,视姐弟亲情为无物,德行有缺,不配当这个池家的家主?”
他一口气半是玩笑半是针对的套上了这么多罪名,听的池君白眉尾轻弹了一下,又了无痕迹的化为暖融融的微笑,摇头道,“不是的,大哥,我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件事大姐固然有错,但她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大哥问罪,也不能从她这儿得到什么诚恳的道歉,与其这样,不如等她病养好了,再等一等……”
如果说池君白是温开水,那池君寒一定是一剂强效霸道且极为苦的药片,苦到极致,一杯温水就能冲散缓解,但真正能治病的,却是那片苦药。
池君寒扶着宋若词站了起来。
宋若词小腿还软着,素色长裙下缠裹的小腿白皙笔直,有人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立刻愣住了,像看见了世上绝无仅有的美玉,生出一丝想要据为己有的念头。
很快,宋若词就将纠缠的裙摆放了下来,一点一点打理好,她的手还在余颤,面容仍旧苍白,但还保持着身为池家少奶奶最基本的镇定仪态。
“谁说要等道歉了?我要报警,把她送进监狱,我要讨个公道!”
她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在场的人都轻怔了一下,回味过来,都大眼瞪着小眼,心里都有一个念头——疯病还会传染?怎么大小姐疯了,少奶奶也不清醒了?
自家人报警自家人,真把池家当唐家了?
不过同样是害命,报警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池君媛听见了她的大声,旁若无人的咯咯笑了起来,居然疯狂的拍手附和。
“报、报!”她念念有词。
池君寒的眉头仅仅皱了一瞬间,就平静的拢住了宋若词的双肩,以无条件支持她的态度,淡淡道,“那就报警,贺进,拨110——”
已经对目前局面看清的贺进连忙拿起手机。
池君白喉结一动,平放的手提起捏在身侧,“大哥,大嫂,我知道你们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平,也知道我的要求有多无理,但大姐的病情你们也是非常了解的,这个状态送进监狱,公检法当真会坐视不管吗,监狱……收的了吗?”
他稍微一顿,才温软无奈道,“况且她不能离开人,放任她一个人进那种地方,不等于要她的命吗,大哥大嫂,算我求你们,网开一面,不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家丑不可外扬,大姐的情况不适宜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私心不错,但更多的,也是为了池家本身考虑。我相信大哥绝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将话题又抛回给了池君寒,而这一抛,携上的是一个又一个致命必要的条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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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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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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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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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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