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寒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时,紧捏着宋若词的手,发觉了她渐渐消失的体温。
他突然变了脸色,扣住她的肩,沉下了声音,“若词、若词?”
宋若词没有回应,两眼失神的半睁着,唇色以可见的速度发白。
好像随时要死去一样。
她微微张着唇,好像听见池君寒在说什么,可却一个字都听不见,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让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耻辱,她以后将被这些人耳目相传的钉在耻辱柱上,直到死。
太痛苦了,还不如趁早死去,她想,她大约活不下去了。
池君寒的心被提着,他不能失去她,不断的用指尖揉搓她的脸,想将温度传给她。
听见的人太多了,他没法一个个的封口,就算那些人不会说什么,可目光也变味了。
光是这些鄙夷的目光,就能让他心尖尖上的女人死一回了。
“听我说话,若词,听着,我爱你,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好吗,醒过来,清醒一些……”
他不知道他的舌尖也在颤,以至于传达到她耳中的每个字都在发抖。
我爱你——
宋若词好像被这三个字唤醒了。
她战栗的身体恢复了平静,蜷缩在他的怀里,身体却还是冰凉的,“抱着我。”
他能听见她语调里的哽咽,让人心痛的哽咽。
池君寒飞快解下外套,罩在宋若词身上,抱着她柔弱的身躯冲进电梯。
随着电梯门闭合,那些怪异的目光也被阻隔在外,宋若词这才安静了下来,空洞的眼睛有了些光华,池君寒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他将她小心的放在休息室的床上,外面是六月天,可却染不热女人一分体温,她还是冰冰冷的,池君寒将她用被子裹起来,宋若词还处于浑噩的阶段。
池君寒端了杯水给她,沉默的陪着她,抱着她,过了许久,他才听见她淡淡道,“我好了。”
“真的吗?”池君寒蹙眉,反复审视着怀中女人苍白的脸色。
宋若词推开他,狠心隔断这唯一的温暖来源,淡淡道,“好很多了,我觉得闷,我想出去走走。”
池君寒起身想扶她,“我陪你去。”
“不用了。”
她身上的淡香从鼻尖游走而过,女人躲开了他的手,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沉默的往外走去,池君寒在她身后站得笔直,漆黑的眼深深的攥着她的背影。
光是在背后的眼神,便害的宋若词几乎喘不上气了。
听见紧跟的脚步之后,她狠狠回过头,“不要跟着我,我想自己走走。”
池君寒缓缓收回了想抓她的手,忽然微微一笑,“好,你去吧,我在公司等你,晚上一起回去吃饭,杨妈做了你爱吃的。”
不等她说完,女人已经走的很远了,她坐上电梯,看样子是直接去负一层的,为了避开其他楼层那些多嘴的人。
池君寒眯着眸子端详了那早已消失身影的电梯许久,拨了贺进的电话,“安排两个人,跟在少奶奶身后,不要惊动她,还有——让蒋云川彻底消失。”
……
宋若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但她已不在乎了。
她就是想逃出那个地方,在那儿每一秒,她都觉得小腹坠痛,浑身阴冷。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身后两个跟班也远远缀在身后,这样也好,省的蒋云川再出现,她没有力气抗争。
蒋云川……
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原来有一天会毁了她。
宋若词突然觉得好笑,抱着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笑了起来,却不见得多开心。
一双棕色的牛皮靴停在了他的面前,往上看是修长的小腿,一条故意造旧的牛仔裤,她生活中所熟悉的男人都不会这么穿。
宋若词诧异的抬起头,男人逆着光的脸看上去不甚清晰,但不必看清脸,也知道他很帅。
人神共愤的那种帅。
宋若词有一刻以为是罗马雕塑建在了自己的面前,男人连鼻尖的弧度都是完美的。
她湿润的泪眼泛着红,傻傻的看过去,唐风易嫌弃的皱眉,两手插袋道,“哭什么?”
怎么又是他——
宋若词不满的强调,“我在笑!”
唐风易一哂,懒洋洋的踢着地上的石子,“是吗?能把眼睛笑红,你得红眼病了?”
他总是三句不离奚落,宋若词本来心情愤慨,听的差点窒息,气呼呼的起身,“走开!”
唐风易脚下踩着石子,歪头打量着女人秀丽玲珑的背影,他踢飞了最后一颗石子,百无聊赖的跟上了她愤愤的步伐,“喂,你怀孕呢,走这么快不怕落胎?”
宋若词气的捏紧拳头,恶狠狠瞪他,“闭上你的乌鸦嘴!”
唐风易挑眉看着她,不以为然的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游乐园的票,“去不去?”
“神经病,我又不是三岁。”宋若词骂完他,加快步伐往远处走去。
奈何男人的腿太长,她走到再快,他总是能轻快追上,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她心里的烦躁被那脚步声踩的更烦了,暴躁的抓着头发,站住步伐,“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风易也跟着停了下来,指尖弹了弹两张票,“不去?”
“我们很熟吗?”宋若词被磨的没脾气了。
“不熟,很陌生——但是你去不去?”唐风易固执道。
他就像一个要不到糖吃就要捣乱的小孩子,她不答应,他便不依不饶缠到天涯海角。
也不知是心里哪个角落被打通了,宋若词先灼灼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抢过他手里的票,赌气一般道,“去就去!”
紧接着,她故意仰起头反问道,“我怀孕呢,你不怕玩的不尽兴吗?”
“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的孩子。”唐风易轻哼一声,大步朝游乐园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贱的话已经激怒了女人。m.xiumb.com
宋若词今天被气的够呛,从路边抓了个石子便往他脑袋上砸。
唐风易头也不回,抬手便攥住,也不计较她的小动作,散漫十足道,“快点跟上,腿短的要命。”
“你说谁腿短!?”
唐风易看似任性冷酷,倒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残忍的举动。
宋若词为了孩子没有玩太刺激的项目,最后两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玩了一个小时。
唐风易没有怨言的陪着她,像个傻乎乎的守护她的大白熊。
一天下来,宋若词对他的印象也稍稍有了好转,啃着冰激凌与他坐在游乐园外的椅子上,看逐渐西垂的天一点点染透了红色,“你家里这么有钱,陪你玩的人多的是,为什么找我?”
唐风易斜了她一眼,一副大爷模样,“千金难买我乐意,喏——”
他递来了一个付钱码,“扫一扫。”
宋若词呆滞了一瞬,眼底都映着二维码,“干什么?”
“陪我一天,你也辛苦了,这些酬劳是你应得的。”唐风易若有所思道,“一万,行了吧?”
宋若词:“……”
心头的火苗一下窜上脑门,宋若词恶狠狠拍掉了他的手机,小脸顷刻间充血般的红,“你以为我是什么,三陪吗,谁要你的臭钱,是你陪我,不是我陪你,记好这个主次顺序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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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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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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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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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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