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大姐生病的消息被股东知道,股东还会就此研究大姐的病情,大做文章,用来鉴定家族病史,你知道的,有精神病的继承人,是不被承认的,所以一旦公布,大哥现在在公司的位置也会无条件受到所有股东的调查——我也是,为了你好。”
池君白说着,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声线磁润,好似清澈溪流在耳边蜿蜒,“大嫂,不要怪我对姐姐冷漠,但现在她的情况的确很危险,况且你与她之前又有过过节,我不能确定她是否会因病对你做出攻击性行为,所以我必须保护你,在这基础上,也必然会伤害到姐姐。”
他无奈一笑,“你会怪我太冷漠吗?”
他几句话说清了自己对池君媛漠然的根本原因,这下,连宋若词都怔了怔。
她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大姐回家,是梁家的手笔,君寒他……同意了?”宋若词软软道。
池君白目光微沉,轻轻呼出一口气,复杂道,“对,大哥同意了,本身是不同意的,但是……梁家威胁了大哥!”
“什么……”
“梁家早就对大姐的性子多有怨言,趁此机会更是无法容忍生病的大姐,所以才将人送了回来,而大姐生病的事也成了两家交易的筹码,梁家为大姐的病做隐瞒,大哥自然得接受大姐回家住的条件,虽说都在一条船上,可梁家其心可诛……大姐当初,真是看错了人。”池君白的俊容难得出现一丝与他不符的阴霾,眼位上勾,嘴角下沉,比平时总温润如玉的他,更添了几缕阴鸷。
宋若词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垂下头去,“我知道了。”
这样的池君媛,还真是更可怜了。
二人静静在客厅坐了一会,仆人才终于将哄好的池君媛带进了家门,池君媛此刻的状态十分暴躁,凶猛的像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宋若词见状,视线更沉了沉。
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打算找医生给她看看吗?”
“不用了。”池君白勾唇,宋若词闻言一滞,“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她的医生,我亲自帮她诊断,不需要别人,池家的秘密,除了家里人,容不下任何一个外人知晓。”他说这句话的声音虽然轻,可却意外的沉重,听的宋若词的心往下一落,竟有些没底。
楼梯上传来女士高跟鞋的踢踏声,慢悠悠的,好似踩着韵律一般,充满了闲情逸致。
宋若词抬眸,见尹婉莹正往下走来。
她穿着精致的斜纹软呢小香风,身姿窈窕温软,窄腰盈盈一握,嘴上抹着婉约豆沙色口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派太太下楼,只是缺了那份底气与尊严,只剩下半瓶水的空高调摇摇晃晃。
尹婉莹的视线在半空中与她撞在一起,差点冒出火来,可一瞧见宋若词身旁的池君白,立马歇火,乖乖巧巧走下楼,朝宋若词打招呼,“少奶奶早。”
她笑吟吟的挽了下头发丝,微笑道,“二少爷也早。”
池君白客气的一点头,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突然入住池家的奇怪女人。
宋若词淡淡颔首,也没有搭理她。
尹婉莹身份尴尬,当着两个人的面也不敢坐在沙发上,像个雕塑般站立着,眼神不安的四处瞥,终于发现了角落里正被仆人拉扯的池君媛。
池君媛怎么都不肯上楼,早已闹了许久,此刻双方都很疲软。
尹婉莹不看不要紧,一看便走了过去,隔着仆人在外围随便看了两眼,不知池君媛的身份,便随口道,“这位小姐精神状态不太好,是不是有过精神病史,这样可是很危险的,现在少奶奶怀孕,要是出了个好歹谁担待的起,少奶奶,要不然叫个车将她拉到医院去查一查?”
她这番话被没有错处,宋若词正要开口,只见尹婉莹尖叫一声,头往后仰去,一脸惶恐。
“好痛,松开,松开我——”
尹婉莹的头发被一双尖锐修长的女士手牢牢抓住,秀丽的一头乌发径直被扯去了几丝,缠绕在女人涂着红甲油的指尖,分外可怖。
宋若词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为头晕又栽了下去,池君白忙着查看她的状态,自然无视了乱成一锅粥的角落。
尹婉莹哭叫着护住自己的头发,慌张回头,只见那个被她称为神经病的女人发了疯,揪着她的头发不说,还骂骂咧咧的,“原来你真是神经病!”
池君媛就算病了,昏昏沉沉也听的出那几个带有讽刺与刺激性的字眼,瞬间眼冒猩红,尖锐的声音拉扯着人耳,“神经病,你才是,不要脸的东西,谁允许你进池家家门的,滚出去,你居然敢骂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说着便要伸长指甲去抓尹婉莹的脸。
吓的尹婉莹花容失色,抱头鼠窜,为了挣脱池君媛的手,她还硬生生被扯下了一簇头发,疼的直翻白眼。
周围的仆人想笑又不敢,好不容易分开两个人,就见尹婉莹跌坐在地,哭的眼线昏花,一步步往后退着,“你们还不快把人带走,她伤人,我要报警,报警!”
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惜池家上下,并无人出面为她主持公道。
宋若词早已被池君白送入卧室,客厅里只剩下池君媛与她还在维持闹剧。
仆人看不起她的趾高气昂,悄悄撇了撇嘴,故意拔高了声音道,“大小姐,我扶你回房间吧!”
大小姐——
还在哭叫的尹婉莹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那个张牙舞爪的疯女人。
这居然是池家那个传说嚣张到极点的池君媛大小姐?
除了凶猛与传闻中相似,别的一点也不像。
池君媛的头发也在拉扯中凌乱,没有涂口红的唇苍白更胜脸白。
尹婉莹喃喃着失心疯三个字,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委屈的捂着自己被拽掉头发的头皮,跑回了客房。
这女人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宋若词休息了一下午,也做了一下午的噩梦。
醒来时,窗外早已是漫天凉月星光,映照在她的瞳孔深处,让那抹迷茫都化作了迷离的烟雾。
宋若词撑起身子坐了半晌,才听见更衣室有动静。
她循着声音看去,见穿着便衣的池君寒走了出来。
在家中,为了舒适,池君寒大多只着一件衬衫,然而那衬衫也一丝不苟到没有褶皱,服帖的咬紧了男人身上每一寸紧绷的肌肉,饶是简单极致的衬衫,也被他穿的极为性感。
池君寒擦拭着还湿漉漉的发丝,见她呆呆看着自己,薄唇一勾,坐在床头将她抱在怀中,“醒了?君白说你下午头疼,睡了很久,我很担心你。”
宋若词软的像只小猫,乖顺的依偎在他胸膛,她看了眼床边明显被坐出痕迹的床单,轻声道,“一直是你陪着我吗?”xiumb.com
池君寒刮了刮她的鼻尖,声音有一丝收敛的冷意,“除了我,你还希望是谁?”
听出醋意,宋若词别开头,呢喃道,“我当然只希望是你。”
鬓角一热,男人的吻带着凌冽的气息扑来。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暧昧的空间中升腾着二人因耳鬓厮磨而骤升的温度与气氛,眼见男人的唇要压过来,宋若词突然小腹一抽,下意识推开了男人的双肩,让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看清男人在夜色中夹杂着遗憾与疑惑的眼,宋若词摸了摸发烫发红的耳尖,轻咳了一声,“我饿了,时间到了,该下去吃饭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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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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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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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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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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